血大有一擊未中有些煩躁,看了眼來人,喝道:“你是何人?我倆正在切磋,為何無故幹涉!”


    “儒家,周子伏。”那人屈身拱手,一絲不苟,禮節倒是做到了極致。他搖搖頭道:“血兄魔功精純,乃是修行界的前輩,我這師弟氣候尚早,血兄那一刀卻是無論如何也攔不下來的。辯經切磋乃是常有之事,既是切磋自然點到即止,是以在下適才出了手,還望血兄勿怪。血兄若是還有興致,在下可以舍命陪君子。”


    一番話說得漂亮之極,讓人無法反駁,圍觀群眾更是發出了陣陣讚歎之聲。


    血大有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誰,薛止戈的首徒嘛,氣度倒是不錯。此番我與宗主南下,就連宗主都說過青年一輩你可是排得上號的。”


    蕭複聽到此處問道:“敢問殿下,這周子伏多大年紀?”


    公主迴答道:“此人三十歲出頭,十二年前便取了文淵閣殿前試的首冠。太保大人多年來親自培養,如今已踏入天罡初境,說是儒家青年一輩第一人倒是名副其實。”


    蕭複又問道:“打的過那血大有麽?”


    公主道:“不好說,二人境界差不多,隻看實戰經驗與各自功法威力了。”


    蕭複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再看台上,二人也沒有直接開打,可能都比較謹慎,依舊隻是嘴皮子


    兩人走了一段,奇怪的是都不曾說話。


    蕭複首先憋不住了,試探道:“風姑娘,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是不是殺錯了人。”


    風吹雪確認道:“你說的是誰?”


    蕭複輕聲道:“馮阿傍。”


    風吹雪道:“何出此言?”


    蕭複先是將溫良喬坤曾經的經曆告知,然後緩緩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望鄉台的那兩個,不似作偽。”


    風吹雪歎了口氣:“可是馮阿傍確實操縱了兇獸,並且畏罪自殺。”


    蕭複分析道:“有沒有可能是解釋不清?”


    風吹雪想了想:“有些太過牽強,我理不出完整的事情脈絡。”


    蕭複心頭微緊,對自己產生了極大的懷疑,他像是在說服自己:“可是.......溫良喬坤如此人品心性,又怎會與馮阿傍那樣的壞人和光同塵呢......”


    風吹雪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一切或許真要等到見過閻羅才能知曉了。”她看著蕭複依舊眉頭緊鎖,催促道,“想不明白就先放一邊,還是先趕路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蜀漢遺風猶在,漢中富庶也算由來已久,街上人群熙攘,雖比不上長安不夜美景,卻也有一番別樣的閑適。


    二人找了家客棧,寄存了馬匹,徒步上街。


    蕭複越走越不對勁,偷偷道:“你有沒感覺到哪裏有問題?”


    風吹雪仔細想了想,道:“有。”


    蕭複大驚:“什麽問題?我真沒感覺出來,隻是直覺上有些怪異。”


    風吹雪嘴唇微動:“沒有問題,便是最大的問題。”


    蕭複一愣,心下了然:“有理,據小和尚所言,益州盡數淪陷,已無淨土,可這漢中郡卻絲毫不見痕跡。”


    想到一個恐怖的可能,蕭複往風吹雪身邊靠了靠:“你說,不會咱們已經被發現了吧?街上清一色的探子!”


    風吹雪扶額:“怎麽可能,這些人根本沒有真氣波動,難不成滿大街都是四境以上的高手?”


    蕭複鬆了口氣:“那為何不見幽冥鬼城的控製痕跡?”


    風吹雪聞言停下了腳步。


    哥?”蕭複與強良異口同聲的發出疑問,顯然是一百個不信。


    再細看這女子,與趙凝的世家之風、風吹雪的高不可攀還不同,雖氣勢不及二人,但勝在小家碧玉,舉態嬌憨,聲音更是如百靈輕語,柔媚惹憐。


    霍封居沒理那倆滿腦子汙穢的混賬,握住女子臂膀,神情微異:“傾夢,你怎麽來了?”


    “傾夢~~~~?”蕭複與強良聲音更大,尾調拉的極長。


    那女子梨花帶雨,聲音有些哭腔:“半年前,我在村子裏遇到營中將士巡邏,便打聽你的情況,才得知你已經去了長安。我便一路趕往長安,還好在去的路上遇到了你的親衛,這才知道你人已不在長安,奉旨去了幽州。我便又往幽州趕,路上聽到了兇獸瘟疫的消息,我猜以你的性格,肯定會前去鎮壓兇獸,便一路尋到了這裏,這下終於讓我找到你啦!”


    眾人大驚,從霍封居軍營到長安再至幽州,路途何止千裏,她一個女子竟然真的孤身走了過來,看她風塵仆仆的模樣,想必受了極大的苦。


    於是蕭複與強良看向霍封居的眼神更加不對勁。


    霍封居柔聲道:“別哭了別哭了,我本以為去了長安還會迴營,沒想到陛下另有差事交代,這才耽擱了許久。是我不好,應該臨走時跟你說一聲的。你也是,這麽大老遠的,跑過來作甚,我辦完事肯定會迴去找你的。”


    風穀,綿延三百裏,可把蕭複和趙凝二人跑斷了腿。這些天白天趕路晚上修煉,蕭複不僅身體恢複如初,修為也有些精進。他似乎找到了佛道兩家真法的共通點,兩種真氣陰陽調和,竟隱隱有融為一體的趨勢,隻是無論佛道兩家進展都有些慢,想來是身兼兩門的弊端。


    出了山穀,總算看到一些人煙,像突然走出了桃花源,蕭複從未如此想念這平凡的人間煙火氣。趙凝見已經出了穀,從懷中掏出地圖看了看,提議道:“要不我們去市集看看,買些衣服幹糧,再弄匹馬,總不能咱倆靠四條腿走到長安吧。”


    蕭複拿過地圖,仔細研究了一會兒,道:“馬的話倒是不用,我們先往黎州城走,我剛仔細看過了,長風穀棧道的盡頭便是黎州城,當時情況危急,我眼見著閃電跑的可比誰都快,那幫黑袍人也沒去管那廝。”


    “閃電?”趙凝聽的雲裏霧裏。


    “就是我那匹從小帶大的白馬,這畜生果然靈氣十足,絲毫不管我這主人的死活。”蕭複氣的大罵。


    趙凝聽的有些好笑,道:“那就依你,去黎州城。”


    定了方向,兩人便趕緊上路。


    ......


    黎州城,雖不及金陵宏偉,但四通八達,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是以熱鬧非凡,城內販夫走卒來往商旅絡繹不絕。


    霍封居道:“這次咱們恐怕還幫不上忙。”


    蕭複奇道:“這是何意?難道做事不管麽?”


    霍封居看了他一眼:“出現的地方有些不方便。”


    蕭複一愣,隨即道:“北戎?”


    霍封居點了點頭:“北戎暗探來報,境內的鳩城發現蜚獸行蹤。”


    蕭複想了想,快步向堂外走出。


    霍封居莫名其妙:“還未說完,你去作甚?”


    蕭複頭也不迴:“最後倒黴的都是百姓,不管如何我得先給血徒寫封信。”


    霍封居本欲阻止,但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蕭複有句話不錯,受災的都是百姓。


    “血徒是誰呀?”易傾夢挨著趙凝,小聲問道。


    趙凝看向霍封居,見其並未阻止,便道:“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但是成分不太好......是魔宗人士。”


    “啊?”易傾夢捂住小嘴,顯然大為出乎意料。


    風吹雪截道:“他與那人一直聯係,朝廷那邊真的沒問題麽。”


    霍封居無奈道:“還能如何?就當沒看見吧,陛下寬仁倒是還好,儒家那關定是過不去的。”


    風吹雪繼續問道:“那我們怎麽辦?畢竟是蜚獸。”


    霍封居想了想:“已經發展到境外,我不敢擅作主張,最終還是要聽陛下的,我已經上了加急的折子。”


    說完,看向眾人,神情有些嚴肅:“蕭複那邊我去與他說,在未得到授令之前,不許跟著他胡來。”


    不動心想:那完了,以那愣頭青的性格,若是牽扯大了他必定胡來。


    易傾夢在旁邊聽得有些奇怪,偷偷跟趙凝耳語:“蕭公子之前經常胡來麽?”


    趙凝噗嗤一笑,仔細想了想從金陵到長安再到幽州的所見所聞,堅定異常:“確實如此,他就是個胡來的人。”


    .......


    入夜, 霍封居敲響了蕭複房間的門。


    蕭複見到是霍封居,直截了當:“找我作甚?”


    霍封居奇道:“準備什麽時候走?”


    蕭複頓時心虛:“走去哪裏?”


    霍封居此時有些緊張,因為這個決定已經不是他一家之言,不僅朝廷的差事可能因此付諸東流,就連他們這些人的性命都可能交代在這裏,想至此處,霍封居沉重道:“白門主,此番我等前去五行陣中,若是真的看到幽花樓前輩,自然會想方設法將她帶出,可若是陣中的東西令我等九死一生,在下身負朝廷重任更兼幾條人命,那時必然會以同伴的性命為主,不會貿然行進,提前告知,還望門主見諒。”


    白芷芸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霍封居道:“冠軍侯的意思本尊自然明白,若是實在超出你們的實力範疇,安全退出來便是。爾等此行乃因幽花樓一己私念,無論成功與否,那趙姑娘諸位都不必擔心,本尊自會將她完璧歸趙。”


    “此玉本就是小師妹之物,若是她還活著,距離相近時便會愈加明亮,你們可以憑借此物為線索,在陣中也有些方向。”


    霍封居接過玉佩,鄭重點了點頭,抱拳道:“那我們便入陣了,白門主迴見。”


    五道流光一閃,便是徹底沒入魔音穀五行陣中,沒了絲毫動靜。


    白芷芸感受著穀內傳出的那一絲,極淡,又極親切的寒冷真氣,喃喃道:“師妹,你還活著,對嗎?”


    ......


    陣中,果然如白芷芸所言,煙霧繚繞,五尺外便已視線模糊。陣內空中暗淡無光,時而天雷滾滾,時而紅光隱現,很是可怖。陣內天氣也是反常無比,此刻寒氣刺骨,卻不見風雪,隻有忽緩忽急的琴音娓娓傳來。


    “還真是某某五行陣。”蕭複說道,“你們說前兩個字是什麽?”


    強良也是上前仔細辨認了一番,無奈道:“天曉得。”他看向霍封居,問道,“此陣如何?”


    霍風居於陣中起陣,一道八門金鎖陣在腳下凝聚成型、蔓延,直至將眾人全部覆蓋。他劍眉微皺,道:“布置此陣法之人,造詣遠在我之上,我也隻能見其冰山一角。此陣大概的布局我倒是找到些門路,但局內如何破解卻是不知道了。”


    蕭複道:“能不能走走看?”


    霍封居點了點頭:“跟緊我,陣中千萬別亂走。”


    眾人點頭應是。


    於是霍封居帶著四人,小心翼翼的開始摸索,走的極慢。


    如此約莫一炷香後。


    蕭複點了點頭,身體倒是並無痛感。


    趙凝聽到了聲音,揉了揉眼睛,看到蕭複正盯著自己,眼睛又彎成了月牙兒:“你醒啦?”


    蕭複想了想,道:“辛苦你們了。”


    趙凝滿不在乎道:“你都睡了兩天啦,我和不動一直守著你,公主已經請宮中太醫給你號過脈了,問題不大,隻是真氣揮霍殆盡,身子不太習慣,這才暈倒了,靜養幾日便好。”


    蕭複想到一事,急忙問道:“武比如何?”


    趙凝與不動相視一笑,道:“托你這第二倒地不起的福,冠軍侯不戰而勝,勇奪第一。”


    蕭複聞言很是高興,畢竟有此成績已然大幅超出預期,至於第一嘛,霍封居畢竟是第三境的高手,自己哪怕上台也是怎麽都沒可能贏的。


    ......


    宮中青雲殿,皇帝正提筆寫字,正是明日的殿前試放榜榜文。


    霍封居立於其側,隻是安靜的看著陛下寫字。


    皇帝突然問道:“幽州刺史被殺,冠軍侯可知?”


    霍封居道:“知曉一些。”


    皇帝接著道:“朕有意派遣一些年輕人前去幽州查案,你怎麽看?”


    霍封居問道:“敢問陛下,欲遣何人前去?”


    皇帝收筆如神,一個漂亮的“禦”字就此收了尾。皇帝笑道:“辯經大會前三人你覺得如何?”


    霍封居心中一凜,思考片刻便道:“那三人皆是各派少年英才,自然可行,隻怕各自門派不放人。”


    皇帝搖了搖頭:“朕已經說通了。”


    霍封居聞言笑了,拱手道:“那臣可要恭喜陛下了。”


    皇帝知道他恭喜的乃是將江湖中人攬入朝廷之事,擺了擺手道:“順勢而為罷了,冠軍侯覺得他們此次能否順利交差?”


    霍封居老實道:“修為方麵無需擔心,隻是辦朝廷之差,怕欠些經驗。”


    皇帝於是道:“所以朕又給他們加了兩人。”


    霍封居聽出了皇帝的意思,趕緊跪下道:“陛下,非臣不願,隻是臣還有軍務在身,明日便要迴營了。”


    皇帝道:“此事朕已與秦元帥商量過了,刺史被殺乃是國之大事,軍務那邊秦元帥會親自前去把關,順帶巡視東邊各部。東突近些年因為你的緣故,已經安穩了很多,就算並無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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