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院中管事便來到蕭複房間,讓其前往定國侯房間一敘。蕭複雖然心中奇怪為何不在正廳偏廳而是去趙錚的房間,也不敢多問,簡單收拾了下就跟著管事走了。


    房間內,定國侯明顯起床多時了,正看著一卷兵書。


    蕭複見了一禮:“見過將軍。”


    “不必多禮,坐吧。”


    蕭複便依言坐下,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從頭到尾他也不知道師父跟此人的關係,隻知道是朋友,可是自從他進了定國侯的院子,明顯感覺到定國侯對他有些別樣的親近。


    好在定國侯開口了:“你可知道我與你師父是何關係?”


    蕭複老實搖頭:“師父未曾說過,我也沒有問。”


    定國侯略感詫異,道:“那你如此來找我,若我和你師父隻是泛泛之交,你可考慮到後果?”


    蕭複想了想答道:“最多就是被轟出去,但若是真的您與我師父關係不錯,我確實有些事想找您幫忙,我也不認識什麽人,見過最大的官兒就是您了,我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這才冒昧前來。”


    定國侯道:“他真的什麽事都未曾與你說嗎?”


    蕭複道:“如果算上吹牛的話,那說的確實很多,但是太多的事情一聽就不可信。”


    “例如呢?”


    “他說救過您的命,您就給一千兩,未免太不上道,還說他以前很有錢,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之類的。”


    定國侯聽罷哈哈大笑,笑了好一會兒,才來了一句:“那確實是吹牛。”


    不等蕭複迴應,接著又道:“我與他本來隻是軍中好友,後來因為修行功法的緣故,走的很近,直到成為至交。我們曾經出入過一片世外之地,找到了一卷修行法門,我便與他一同修煉,相互印證。後來他不愛軍中教條,便脫離了軍隊,自己去江湖闖蕩,而我便留在軍中摸爬滾打,建功立業,直到變成了你今天看到的樣子。”


    “當年在幽州,他便私下找過我,說等他臨了故去,他的徒兒若來找我,我便盡可能的幫一幫,將那卷法門交給你。若是不來找我,也就作罷。我知道他多年來都未曾跟你說過修行的事情,這其實是他用心良苦,不願框住你的未來,若你願意平凡過一生也就罷了,若你來找我,想必是已經做了另一種選擇。”


    蕭複這才明白,師父不願教自己隻是因為給自己留了一條普通人的路。


    定國侯看了蕭複一眼,道:“法門我自然會教給你,你也算是我二人的衣缽傳人。所以無需拘謹,有什麽想讓我幫忙的,盡管說。”


    蕭複整理了一下言辭,道:“主要是有兩件事,第一件其實已經算辦成了,我想知道何為修行,如何修行。”說罷便將柳二所言修行之事轉述。


    定國侯認真聽完,道:“他倒是並無隱瞞,不過你所知道的都是最基本的修行常識。”


    蕭複認真拜了一禮:“還望將軍賜教。”


    定國侯似是很滿意蕭複的態度,想了想道:“如今修行界確實是以三教九流為主,但人力有窮盡,其他各派的細節我知之不詳,但是我和你師父乃是練的道家法門,將來要傳給你的也是道家法門,倒是可以給你講講。”


    “道家始於春秋,創始人乃老子,名李耳,本為周朝守藏室之史,許是看書看的多了,開了靈竅,自創法門道德真經,修成後便棄官入世,西出函穀關遊曆天下,這才讓天下人知道了道家真法之威能,神州大地更是留下無數傳說。他老人家便是第一個將丹田用於存儲道家真氣從而強身健體之人。後來道教發展至今,已經衍生出無數流派,其中以東海國三大玄門為首。分別為太玄門,玉玄門,以及上玄門。”


    “雖然各派真氣遊走經脈的法門不同,但最終都歸於丹田之內,所以皆屬道教體係。道教修行者甚眾,自然也有高有低。主要便是境界上的差異,道家法門共有四層境界。分別為初照境,意為真氣入體,初照丹田。其次為養元境,取自養氣其內,固本培元之意。再者乃是天罡境,真氣已經可以運用自如化氣為罡護持自身。最後一重境界名為化神境,若我料之不差,幾百年來應該隻有極少數人達到此境,都是些傳說中的人物。”


    蕭複聽到此處好奇問道:“那將軍和我師父是什麽境界?”


    定國侯道:“世間大多數道教修行者皆在初照養元,我幾年前在軍中才突破至天罡境後期。你師父應該也差不多,但因遊曆天下感悟更多,所以境界應該比我還高一些,很可能是天罡境圓滿,距離化神境僅一步之遙,如今去世著實可惜。此外各國間皆有默契,入了天罡境的修行者不可再參與軍中爭鬥,這也是聖上讓我歸老的原因之一。像昨日那位影宗大長老,便是才入天罡境不久。”


    蕭複突然想到一事,問道:“可是將軍,我唐國不是與儒家相互護持,以儒家為首嗎,您修煉道教法門,會不會不太好。”


    定國侯一笑,道:“當今聖上勵精圖治,胸懷天下,早有收攏海內之心,這天下在他眼中都可容得,如何容不下一道教法門。隻是先皇重奪江山,儒家出了大力,總之死了很多人,立了很多功,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


    蕭複自然也對陳年舊事不感興趣,繼續問道:“那各派法門不同,同一境界之人,可也是有優劣之分?”


    定國侯點頭:“那是自然,東海三大玄門便是因為其道法剛勁霸道,力壓其餘各派,這才成為道家魁首的。”


    蕭複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那將軍和師父那法門如何?”


    定國侯神情一肅,道:“此法門在世間顯露極少,好在因道教門派繁雜,大多數時候也不會有人問起,但是你還是要小心他人覬覦。我隻能說,同境界我和你師父,除了相互切磋,都沒輸過。”


    “那三大玄門也一樣?”


    “打過幾次,有些棘手,但是結果一樣。”


    蕭複頓時兩眼放光:“那我豈不是起跑線領先別人一大截?”


    定國侯冷笑一聲:“你想的倒好,你忘了你的年紀了?你可是十幾年來未曾修行。再者說,每個修行者天賦各異,領悟程度不同,實戰經驗更是差距極大。你如何領先?”


    蕭複一想,確實如此,看來修行之路還是任重道遠。


    定國侯怕打擊他自信,隻得勸道:“不過也不用妄自菲薄,你有十幾年遊曆天下的經曆,所見所聞更是遠超同齡人,你再勤勉一些,修行起來想必也會快些。”


    蕭複抱拳道:“定不負眾望!”


    定國侯隨即岔開話題:“你在我這裏待上一個月吧,我將法門親自傳你,讓你理解的透徹些。也算全了你師父的同門之情。除了這個,還要我幫什麽忙。”


    蕭複道:“我還想要一張文淵閣推薦文書。”


    定國侯眼神閃過明顯的驚訝,沉默想了一會兒,道:“忙我可以幫,一張文書而已,朝廷想必也不會駁了我這個老家夥的麵子,但是恐怕你就算拿了文書,去長安也討不了好。想出人頭地,這條路很快,但是很難。”


    蕭複怕定國侯不信自己,文書豈不告吹,隻得如實透露:“我跟著師父遊曆時,天天看書,除非臥床不起,從未間斷,武閣可能沒戲,文閣還是有些信心的。”


    定國侯明顯覺得蕭複想的過於簡單,於是道:“這樣吧,我考考你,文閣首重治國治軍,我問你些問題。”


    蕭複自信從容:“請將軍一試。”


    “上好本,則端正之士在前1,何對?”


    “上好利,則毀譽之士在側。”


    “人欲自見其形,必資明鏡,何對?”


    “君欲自知其過,必待忠臣。”


    “上兵伐謀,困城十月未下,城糧未見其頹,何對?”


    ......


    一番奏對,定國侯神色由平靜轉為驚訝,再到滿臉喜意。蕭複無論軍策國策皆對答如流,顯然多年苦讀,功力極深。於是定國侯擺了擺手:“就到這兒吧,文書我給你寫一封就是。隻是日後修行不能因此落下,畢竟是防身立命的本事。”


    蕭複點頭應是。


    “好了,你要的兩件事解決了。我答應你師父的法門,現在便傳授於你。這段法門我們得到的時候並沒有名字,我和你師父將之取名為無相經,就是一長段口訣而已。我先念一遍,你細細聽著。”


    “是。”


    “道之極,行風而內持,重修然之極意,化法而生.......”


    “將軍且慢。”


    “何事?”


    “這段我好像.....背過。”蕭複舉著手弱弱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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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上好本,則端正之士在前;上好利,則毀譽之士在側。——《管子·七臣七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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