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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七淚流滿麵,轉身大步離開。


    古文伸出的手,停落在半空中。良久,才緩慢的放下來。


    古文一直目送著白小七。他想,也許白小七會迴頭,至少可以看見自己,至少她的心裏不會孤單。直到她的背影開始模糊不清,他才轉過身離開。


    古文心裏十分清楚,隻是他一直沒有說出口。因為,古文目睹了白小七一點點的蛻變。從她很久以前深深地封閉自己,到後來慢慢打開自己,展現出她的本質。又到後來,也就是現在,白小七在古文麵前一直任性,敏感,脆弱,甚至倔強的就像個小孩。不斷地需要古文來肯定。古文知道,是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嗬護,才會讓白小七如今這樣。


    古文深深地記得,白小七坐在遠遠的地方,安靜的看著他打籃球。看他來來往往。可是剛剛好,他也看見了她。這些她不知道。


    古文以為,這一切會這樣,在彼此的隱忍中慢慢的,潛藏在校園裏的一角一落裏麵。直到高三畢業。


    古文萬萬沒有預料到的是,剛剛。白小七淚流滿麵,古文差一點點將白小七擁入懷裏。那一刻,還好白小七轉身離開…


    有那麽一瞬間,古文覺得,也許憑借自己的光芒,可以保護白小七一生一世,但他不確定。這隻是也許,所以隻能隱忍著。


    白小七用襯衣袖子,使勁擦擦臉上的淚水,她覺得不可思議。“在別人麵前都不會示弱的自己,為什麽在古文跟前流淚。更何況,古文還幫自己搬行李來著…”白小七突然,為先前自己胡說八道的那些話,以及那些歇斯底裏,而後悔。


    白小七想,“在古文心裏,我一定十分的糟糕。”


    “古文為什麽叫自己第一時間想到他…。因為什麽……”白小七心裏一直揣測著古文沒有說出口的話,“因為,你平凡的就像路上的螞蟻…。也隻有我願意幫你……”白小七一邊猜測古文沒有說出口的話。一邊蹲下身,輕輕地捏起腳下的一隻螞蟻,朝前麵移了移。其實,白小七也不懂,自己到底是要古文給自己一個什麽答案。


    她突然發誓,下周五的模擬考試,一定要考文科第一名。這樣,古文就會對自己另眼相看。


    “除非是習青和於淨還有韋語成,一並的死了,我才有可能考到第一名…不對,除非是文科班的同學全體一並死了,我才有可能考到第一名…。”白小七覺得自己有點惡毒,所以腦海裏出現一個善良的場麵,“考試那一刻,文科班同學集體拉肚子了,衝出了教室。除了白小七…。最終,白小七考了第一名。轟動了整個高三班…”白小七搖了搖頭,“那老師肯定會懷疑是我給大家下了瀉肚子的藥。”白小七心裏依然有點難過。


    白小七使勁用拳頭,捶一捶自己的腦袋,想,“這次是把人丟到古文心裏去了。以後也沒臉再麵對古文。所以以後見了,就隻能當真的不認識。再說,一切都是古文的錯,要是沒有古文,自己也不會為了學習這樣折磨自己。也不會這樣疲憊不堪…”


    白小七這樣想的時候,還是感覺自己的心,實在是太狠毒。至少,很久以前,是古文的出現,讓她歡樂無比。至少自己不再像以前那般,將自己塵封起來。


    “但是像以前那般也挺好的,一句話也不說,不用理會自己的學習成績,不用理會身邊的一切事物…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白小七念叨著,“可是至少,我的語文和曆史成績很優秀。”


    想著想著,白小七的思緒迴到很久很久以前,他和她同桌。


    那天是語文課,老師提問,“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出處是?


    那時的語文老師,正是現在高三年級組長,十分能罵人。


    她叫了很多同學,沒有人知道。“古文,來說說。”


    古文當時站起身來,一臉的迷茫,他想不起來在哪裏學過這首詩。


    白小七快速的在手裏寫上:杜甫的《蜀相》,然後輕輕地拽一下古文的衣角,古文低頭看見了白小七手裏的答案。


    當時,語文老師用了好幾分鍾,表揚古文的見多識廣,連沒有學過的知識都懂。還十分不地道的,順便將迴答不出問題的人,批評諷刺了許久。


    古文當時樂得笑了笑。


    課間,古文看著白小七問,“白小七,你懂得還真多。”眼裏滿是欣賞之光。“不多,就一點點。”白小七心裏,瞬間有點鄙視古文,連這都不知道。這是唯一一次。


    “嗬嗬嗬…那你怎麽知道這首詩的出處?”古文問。


    “我以前看過有關曆史的書籍上寫的,《蜀相》是杜甫寫的,蜀相就是諸葛亮。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這是最後兩句,便成為千古傳誦的名句。諸葛亮一生始終抱著”興複漢室,還於舊都“的宏偉誌望,所以他曾經六出祁山,以圖統一天下。不幸,當他在後漢建興十二年,最後一次出師,占據五功縣的五丈原,和司馬懿相拒在渭水時,竟然病逝軍中……。”


    “白小七,你懂得曆史還真多,語文知識了解也很多。”古文由衷的讚美白小七。這也是唯一一次。


    從此,白小七對於語文和曆史,更加喜愛。


    以至於現在,她的語文曆史可以考全班第一名,而數學可以排在倒數第一。


    白小七覺得,自己數學成績不好,都怪古文。


    迴想起這些,感覺是一場夢一般十分清晰,又覺得隻是一場夢,好像不曾發生過一般模糊……


    白小七知道,自己想這麽多,隻是找一個借口,不要怪罪於古文,這一切都與他無關的,其實。


    周末,白小七和新的舍友一起打掃房子。


    這個房子總共四室兩廳,合租夥伴分別是兩個高一女孩,和一個初三女孩。白小七以前就認識她們,隻是她們年紀小,白小七不怎麽想和她們說什麽。


    花費了一早上時間,房子幹淨的一塵不染。


    “哎呀,真浪費時間。”


    “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就你?才初三,就想著掃天下?”


    “哈哈…我隻能掃掃屋子,天下留給你們掃吧…”


    “我們這是為小七姐,明年去掃天下做準備…”


    “不準你們叫我姐。我還小。”白小七極其認真的說。


    合租的三個小夥伴們嬉戲著……


    來到後院,白小七驚訝極了。因為房子後麵有個很大很大的菜園子,還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葡萄藤子。院子裏的菜,一排一排的,翠綠翠綠的生長著。還有一小簇一小簇的不知名的碎花,盛開著。還有星星點點的油麥花,像是夜晚的星星一般,閃亮閃亮的綻放著……


    白小七喜歡這裏的一切。走到院子裏,就能嗅到濃濃的泥土味。白小七喜歡這種味道。


    白小七一迴頭看見自己住的小屋子,窗戶正對著後院子,在裏麵一抬頭就能看見院子裏的一切。她的心裏,瞬間有滿滿的感動,為新舍友體貼的小心思。突然,白小七不再為剛剛她們叫自己姐而耿耿於懷。


    中午,白小七拿著英語書,倚在葡萄藤邊上,伸開五根手指頭擋在頭上,讓暖暖的陽光透過指縫,照在自己的臉上。白小七半眯著雙眼,懶懶的念著英語課文。合租的其他三個夥伴,正忙著在菜園子裏,拔著多餘的雜草。


    白小七仿佛產生了幻覺,大家生活在很遠很遠的一個隱居小山村裏,那裏沒有任何傷痛,沒有任何急躁不安的感覺……大家隻是自耕自給。十分安逸的,一天一天過下去……那裏的一切很美,就連陽光都格外明亮。就連泥土裏麵,都泛著淡淡的清香味道。就連天空都格外清澈,清澈的就像是,就像是古文的眼睛。


    “哎呀,白小七,醒一醒…”舍友輕輕地拍一拍白小七“小七,你怎麽念著英語書睡著了啊…。”


    白小七迷迷糊糊地揉一揉雙眼,原來睡著了。她分不清剛剛是做了一個夢還是現實……英語書跌落在地上,有一點點泥土粘在書頁上。


    白小七撿起地上的英語書,輕輕的拍拍土。不知什麽時候,那三個舍友,都已經專注的學習……


    白小七突然十分親昵的喊她們,小孩。


    陽光斜斜地照在地上,白小七踩在院子裏的樹樁上。一邊念著英語書,一邊想起古文的麵龐,棱角分明。那麽英俊的少年,那般甜美的微笑著……


    白小七淺淺的一笑,她想,一切都好像是已經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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