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最後的鯤鵬。”


    黑袍中年人歎息了一聲,飽含著苦澀與滄桑。


    老瘋子和華雲飛聞言,都感受到了他遺憾傷感的情緒。


    “前輩,剛才躍出海麵的那些鯤,難道不是鯤鵬的後代嗎?”


    華雲飛出聲詢問,心中雖有猜測,但還是疑問重重。


    “它們?隻能算是半個吧。其實早在太古時代,鯤鵬一族就變成這樣了。


    沒有相應的祖術,血脈無法綻放璀璨,無法將其中的神性激發出來,久而久之,這個族群,都退化了。


    鯤無法變成鵬,鵬無法化作鯤。


    我本來也應該隻是一條鯤魚的,但幸運的是,血脈中出現了返祖現象,雖然還是沒能獲得鯤鵬祖術,但也勉強夠化而為鵬了。”


    一代鯤鵬大聖,一個人滅殺八尊大聖,七十多尊聖人王,太古祖王不計其數,生生殺出了一片浩瀚冥土,讓太古萬族膽寒,再也不敢來尋。


    此刻,卻露出了這樣落寞的神情,讓人動容。


    老瘋子歎惋一聲,鯤鵬,乃是可與真龍、真凰等神獸相提並論的生物,卻落寞成如今這個模樣,實在是令人唏噓。


    華雲飛則想到了鯤鵬子,那個不滅的生靈。


    他從荒域去了上界之後,就消失不見,眼前的鯤鵬大聖,是他的後代嗎?


    隨後,華雲飛又想到了異域的海瀑,傳說,那是界海的一條支流,百川入海,萬流歸宗,海瀑正是其中一條水澤。


    海瀑之中,有始祖魚苗,是從海瀑盡頭而來,數量稀少,一個紀元都難以見到一兩條。


    它們逆流而上,跳出命運之河,化而為鯤,且體內蘊含著鵬的氣息,來日便可化作鵬鳥,扶搖而上九萬裏。


    有一種說法是,鯤鵬就是這般得來的。


    或許,世上第一隻鯤鵬,就是這樣誕生,並在世間留下了許多血脈。


    青天鵬,金翅大鵬等,都有鯤鵬的影子。


    這裏無法化作鵬鳥的鯤魚,是否來自始祖魚苗?


    他的心頭有很多疑問,但是,不好直接問出口。


    “其實,我並不是來自這片海洋,我自紫薇帝星北海之極的鯤鵬祖巢出世。


    這片小天地,是我根據鯤鵬族古史中的記載,偶然間尋到的。


    這裏很特殊,與我鯤鵬一族的源頭有關。


    所以,我將鯤鵬一族留在這顆帝星中的五色祭壇,搬了進來,想從源頭尋找我鯤鵬一族的祖術。


    可惜後來,我失望的發現,哪怕知道祖術在何處能尋到,我也沒機會。


    失望之下,就在這座島嶼中,陷入了無盡的沉眠。”


    忽然,鯤鵬大聖這般說道。


    老瘋子和華雲飛聽完,莫名感覺有些不對勁,這鯤鵬大聖,為何對他們說這麽多?


    他們與鯤鵬大聖之間,不過是第一次見麵,對方卻恨不得將秘密都告訴他們。


    這太奇怪了。


    不是包藏禍心,就是另有緣由。


    華雲飛透過太極因果重瞳發現,來自鯤鵬大聖的因果之線是純正的紅色,意味著對方並無惡意。


    所以,那一定是另有緣由了。


    難道說,鯤鵬大聖將這些話說出來,是有求於他們?


    想到這,他立即將這些信息告知了老瘋子。


    由於鯤鵬大聖沒有惡意,因此,他即便知道華雲飛在給老瘋子傳音,也不會去幹擾與聆聽。


    老瘋子知道華雲飛的神異之處,對他的判斷深信不疑。


    他沉吟了一番,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道友是否有求於我等?


    我們借道貴族的五色祭壇,已經是欠下鯤鵬一族一個人情,道友所托之事,若我們力所能及,自不會推辭,請但說無妨。”


    這句話一出,鯤鵬大聖所化的黑袍中年人不由得露出了詫異目光,看向立在老瘋子側後方的藍衣青年。


    頓時,他看到了一雙奇異的眸子,像極了重瞳,但是,又另有其他本源,讓人捉摸不透。


    方才,這個藍衣青年剛剛傳音,人族的聖人王就說出了這一番話,由不得人不多想。


    “確實,我有求於你們。


    我想請求你們幫我尋迴鯤鵬一族的祖術,重現鯤鵬一族的無上榮光。


    報酬便是,鯤鵬祖術,以及鯤鵬一族永遠的友誼,如何?”


    果然,鯤鵬大聖攤牌了,他的確有求於老瘋子和華雲飛。


    但是,誰也沒想到,竟是這樣的請求。


    他們連鯤鵬祖術的獲取條件都不知道,並且,連如此強大的鯤鵬大聖都取不到,他為何篤定老瘋子和華雲飛就能得到?


    這簡直奇了怪了。


    老瘋子和華雲飛皆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他們都沒有說話,雖然鯤鵬祖術動人心,但是,誰也不知道鯤鵬大聖口中的祖術所在之地有多危險,若是貿然答應下來,非得出問題不可。


    “道友,能否為我等細說一番尋迴貴族祖術之事?


    並且,我想知道,道友為何這般肯定我們就一定能尋迴?”


    老瘋子不卑不亢,沒有立即應下來,畢竟事關重大,不能草率做決定。


    鯤鵬大聖點頭,他身為大聖,見識非同尋常,自然能理解對方的難處。


    “事情還要從我沉眠前說起。


    那時,我尋到了這片奇異的天地,興衝衝的在這裏尋覓祖術,結果,真的讓我找到了門路。


    這片海域,遼闊無比,比之紫薇古星大了不知多少。


    如何形容呢?如果將紫薇古星丟在這片海洋中,就如在大海中丟下了一顆石子一般。


    我在這裏,找了整整五百年,才找到祖術可能存在的那個地方。


    然而,那片古地,我根本無法踏足,想盡辦法也無用。


    我心灰意冷,迴到紫薇古星,整個人失去了目標和方向。


    哪怕成為了大聖,也有世界灰暗之時。


    隨後,我將紫薇古星北極之海進化失敗的鯤魚,帶到了這裏,讓他們在這片海洋中繁衍生息。


    恰逢有太古王族來襲,我將他們全部滅殺後,便想永久沉眠於這片天地,等待那遙遠而不可知的未來。


    也許有一天,會有一隻鯤魚衝破命運的枷鎖,重獲祖術,飛向高天,帶領鯤鵬一族,重獲古時榮光。”


    說到這裏後,鯤鵬大聖頓了頓,顯然,他接下來要說的,事關重大。


    “在最後一次遊曆紫薇古星時,我遇見了一個快要入土的老人,他號稱天機老人,來自紫薇古星隱世古道之一的天機門,有神鬼莫測之能,推演造化,能做出各種預言,極為精準。


    他像是知曉了鯤鵬一族的事,告訴我,在一個月後,去神洲西部的太淵,天機門隱世之處,那裏有我渴望的答案。”


    “天機門?在太古時代就存在了嗎?”


    華雲飛忍不住出聲。


    鯤鵬大聖看了他一眼,解釋道。


    “在葬帝星,太古時代的人族確實積弱,一度淪為太古兇族的血食,但是,在整個星空宇宙,人族,一直很活躍,從來都不曾真正衰落。”


    華雲飛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一個月後,我如期去往天機門尋求答案,結果得知,那一代的天機老人,已經坐化隕落了。


    那時我才明白,天機老人為何會讓我一個月後前去。


    因為,每一代天機老人死前,都能通靈,可以窺見遙遠的未來。


    最終,我得到了一張紙條,上麵,是天機老人對我的困惑,鯤鵬一族的未來,做出的預測。


    雖隻有三個字,卻能讓我安心的進入神源中沉眠。”


    “哪三個字?”


    老瘋子適時問道。


    “醒來時!”


    “醒來時?”


    老瘋子和華雲飛互望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了然之色。


    他們的到來,驚醒了鯤鵬大聖,這不正好來到那個預言所說的時間了嗎?


    怪不得,鯤鵬大聖始一出現,就對他們抱有極大的善意,言語之間,根本沒有絲毫的鋒芒,宛如很久不見得老朋友一般。


    並且,還將這麽多的秘密告訴了他們。


    原來,一切的緣由都在天機老人所做出的預言中。


    念及至此,華雲飛心中有些涼颼颼。


    真的有這樣的存在,能預知所有的事?


    他的到來,本就是已經發生過的時空中驚起的一陣漣漪,這天機老人,是如何知道的?


    難道說,就算沒有華雲飛,未來也會出現一個應言之人出現,喚醒鯤鵬大聖,幫助他獲得鯤鵬祖術?


    “所有的緣由,我已全盤托出,希望二位道友能伸出援手,鯤鵬一族,必然是你們永遠的朋友。”


    鯤鵬大聖開口請求,言真意切。


    老瘋子和華雲飛默然,若是僅憑一個預言,就直接答應下來,未免有些草率,他們還需要更加深入的了解才能做出決定。


    畢竟,如果真的危險太大,答應下來,無疑是送死。


    “道友的急切,我們感同身受,但是,我們必須知道道友尋找了五百年才尋到的那個古地是怎樣的地方,還有,如何才能得到鯤鵬祖術?


    道友乃是巔峰大聖,距離一個“帝”字,隻差一步之遙,如果你都無法取得,我們又能有何做為?


    自古以來,那些奇人異士所做出的預言,有實現的,亦有未實現的,這種事,不能用肯定來形容,我想這個道理道友應該知曉。”


    老瘋子中肯的說了幾句,言下之意就是想聽聽關於鯤鵬祖術的獲取之法,看看他們能不能幫上忙,畢竟他們是從鯤鵬一族的五色祭壇借道而來的,能幫一點是一點。


    黑袍中年人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這些,隻是,這個預言,猶如他溺水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隻能牢牢的抓住。


    “那是一片逆轉命運、逆轉未來之地,有一條無法形容的天瀑從虛無中傾瀉下來,注入到海水中。


    我猜測,就是那條天瀑,注了無盡歲月,才形成了這片無邊的海洋。


    那裏,時光碎片飛舞,無數前所未見的奇異法則紛飛,哪怕我身為大聖,也根本無法靠近。


    還未臨近,身軀就要崩碎。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在天瀑的正前方,有一個試煉之地。


    如果能通過那裏的試煉地,便能獲得進入天瀑的機會。


    但是,我嚐試過了,連第一關都無法通過,整整百年,我都在徘徊在第一關。


    這還隻是第一關啊,要知道,後麵的長廊,看都看不到頭,天知道有多少關,我自知此生再無希望,所以才心灰意冷。


    或許,那是為一個時代,或是一個紀元的最強者準備的關卡,否則,我不知道還有誰能通過那樣的地方。”


    說著,黑袍中年人搖了搖頭,眼中的失落之色絲毫不掩飾。


    聽完鯤鵬大聖的話語,華雲飛腦海中還是有很多的疑惑,為何鯤鵬大聖能確定在那裏會有鯤鵬一族的祖術?


    他問出了這個問題。


    “就是一種感覺,我能感覺到鯤鵬祖術就在天瀑之上。”


    鯤鵬大聖說的很模糊,這似乎隻是他的直覺。


    對於鯤鵬大聖的解釋,華雲飛透過因果之線,知曉他沒有說謊。


    而鯤鵬大聖所謂的感覺,華雲飛也沒有覺得是空穴來風。


    他做為修士,自然知道,偶然的靈光乍現,以及直覺等,都是不能忽視的,極有可能是真的。


    這是自古以來,修道者們的共識,說不清,道不明。


    隨後,他們又詳細談論了一番天瀑與那試煉之地的情況,對於那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談論完,鯤鵬大聖不再說話,他已經言明,不會強求老瘋子和華雲飛,尊重他們的選擇。


    老瘋子和華雲飛對視一眼,暗中交談,交換各自的想法。


    冥冥中,華雲飛感覺到,這件事關乎甚大,他似乎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可是,深究這件事時,又一無所獲。


    “前輩,這最強試煉之地和天瀑,我必須要去一趟。”


    華雲飛告訴了老瘋子自己的感覺。


    老瘋子點頭,修士的心血來潮,一定涉及到關乎修士一生的大事,不能隨意忽略。


    既然華雲飛產生了這種感覺,那麽,他們就必須走一趟了。


    最後,鯤鵬大聖得到了肯定的迴複,但是,他卻沒有表現的過於興奮,似乎早就料到了會這般。


    這讓華雲飛感覺有些驚悚,事實上,他對“既定”二字一直很敏感,因為,無論是前世的地球生活,還是穿越到遮天世界的種種,他都有種被人安排好的感覺。


    “逆轉命運之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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