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裏,怎麽會有花盆呢?


    世玉問道,“馮公公,藥房裏幹嘛要擺個花盆?”


    “藥房裏,怎麽可能有花盆?嚴公子,說笑了。”馮全說話時,小心地觀察著四周。


    這茉莉花,是皇宮內最便宜的花,除了宮女,誰會采摘它呢?


    每個院子都有花香,那誰又會選擇采摘不起眼的茉莉花呢?


    嚴世玉忽地想起以前的女同學,她們沒有洗頭的時候,總喜歡給頭發上弄點香水之類的東西。


    女人采摘茉莉花的目的,無非是利用茉莉花香,遮蓋自身不好聞的氣味。


    慧珠經常煎藥,為了不惹人嫌棄,所以她選擇茉莉花香,來遮蓋自己身上的藥味。


    慧珠摘了茉莉花,便將其放在大一點的藥盆中。


    看到盆裏有花的人,會下意識地認為那就是個花盆。


    “既然馮公公聲稱從未來過藥房,又怎會把藥盆當作花盆呢?”


    “那便是,你親眼看過,這盆裏有花。”嚴世玉越說越快,氣勢越來越高,壓得馮全,喘不過氣來。


    馮全雖然被嚇了一跳,但是稍作喘息,又再次恢複神態。


    “嚴公子,慧珠養花,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止我一個人知道。”馮全說完急忙看向皇上。


    “你們幾個,都知道嗎?”


    在皇帝威嚴之下,周邊的幾個太監,紛紛跪倒。


    “迴皇上,靜安宮的藥房,隻有一個婢女,就是慧珠。”


    “慧珠的身上,經常帶有茉莉花香。”


    馮全,不愧是能跟皇上說上話的太監,心理素質,著實過硬。


    世玉一時間難以解釋,隻好再次查看著慧珠的屍體。


    屍體是向前傾倒,滿頭血汙,衣服上還有未幹的泥漬。


    稍稍翻轉,慧珠的兩條手臂,同樣有血汙。


    致命傷雖然在頭頂,但是其腦後依然有不少血漬。


    這些血漬,似乎有擦試過的痕跡。


    細心聞一聞,上邊還有幾分淡淡的藥味。


    這是誰替她擦拭的?絕不會是要殺她的人。


    既然要擦,怎麽會隻擦拭脖頸處,後肩處的那部分卻隻擦了一點?


    等到慧珠的屍身移開,世玉竟然發現,沾惹血跡的手帕,就在慧珠身下。


    世玉故意將手帕的位置,指給馮全看,“馮公公,你看那是不是兇器?”


    馮全搖了搖頭,沒有迴答。


    不過,那躲閃的眼神,分明就是見過那塊手帕。


    馮全定然是害怕了,方才將藥盆認作花盆。


    看到認識的手帕,反倒啥都不敢說了。


    慧珠的死,定然跟這小子脫不了幹係。


    就在太監們移動慧珠屍體的時候,一塊小瓷片掉落在地上。


    瓷片是從慧珠腰間落下,碎片大多聚在腳後跟那一邊,怎麽會有瓷片落在前邊呢?


    當小太監經過馮全麵前時,總是習慣性地低頭哈腰。


    如果是慧珠低頭的時候,被藥盆襲擊,那碎片就會順著領口,落到腰間。


    那慧珠會對誰低頭呢?


    世玉可不願想那麽多,馮全,就看你的命硬,還是我的運氣好。


    “皇上,我已經明白兇手是怎麽殺人的。”


    “世玉,你盡管說來聽聽。”皇帝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世玉。


    世玉則瞥了一眼馮全,“皇上,慧珠不過是個小宮女,她獨自一人在藥房熬藥。”


    那麽她在為誰熬藥?


    藥房裏隻有我一個病人,慧珠隻需熬出一碗藥就好。


    藥房裏爐火已經熄滅,藥渣已經倒出,由此可見,慧珠已經完成了她的任務。


    完成了任務,她卻不能離開,這是為什麽?


    因為她的頂頭上司,馮公公來了。


    慧珠對他低頭施禮,馮公公,抄起藥盆對準慧珠的頭部砸了下去。


    因為慧珠之前在藥盆裏放著花,所以馮公公,堅定地將藥盆認做花盆。


    “馮公公,你看我說的對不對。”世玉的眼睛一直盯著馮全。


    馮全雖然有些不自然,不過很快就恢複了神態,“嚴公子,這隻是你的猜測。”


    “我也可以認為,是慧珠為你熬藥時,你心懷不軌,在背後,對她施加毒手,慧珠後背的傷痕,就足以說明一切。”


    “後背的傷痕?”馮公公,我剛才可從來沒有檢查過慧珠的後背啊。


    “這,背後偷襲,可不就是後背嘛。”馮公公的臉上頓時變的有些不自然。


    “馮公公,你忘了,我可比你長得高,慧珠如此嬌弱,我若要動手,為何不攻擊她的頭部?”


    世玉看著腦門出汗的馮全,心中暗笑,“好小子,讓你害我,這種破綻,你想圓都圓不了。”


    “或許是慧珠發現了,躲閃了一下。”


    馮全害怕了,他不住地用眼睛搜尋著,試圖找到一些破綻。


    世玉看到了馮全的神情,心中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看那樣子,或許是自己編造的瞎話,把他給繞住了。


    “想必是馮公公,第一次用藥盆重擊慧珠後背,可卻沒有殺死慧珠。


    慧珠醒來後,點起燈火,用手帕擦拭後頸處的血跡,卻被你發現。


    你又故技重施,趁著慧珠低頭,用花盆將他殺死。”


    這個時候,世玉完全是在瞎掰,馮全的意誌瀕臨崩潰,隻要不斷說話就好。


    馮全聽後瑟瑟發抖,支支吾吾,趴在地上不敢發聲。


    “馮全,你還有什麽話說?”


    皇帝一聲斷喝,彷佛喝斷了馮全的半條命。


    “皇上,奴婢冤枉,冤枉啊。”


    “馮全,慧珠她有何罪過?你要將她置於死地。”嚴世玉責問道。


    “慧珠,慧珠下,下毒。”


    “給誰下毒?”


    “給嚴公子下毒,奴婢撞破,慧珠便要殺人滅口,奴婢一時失手,用花盆錯殺。”


    不過是抬頭低頭的時間,馮全編了一個小故事。


    隻可惜,這個小故事說晚了。


    在場的幾人,沒有一個人信他。


    皇帝冷笑一聲,“來人,將馮全交由鎮撫司審理。”


    片刻功夫,一隊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錦衣衛,已經將馮全牢牢控製。


    就在馮全被錦衣衛帶走的時候,皇上還對著嚴世玉下了一道聖旨。


    “擢升嚴世玉為錦衣衛千戶,責令七日內找迴宮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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