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事,哈裏森很少去鎮衛軍大營,通常都待在家裏韜光養晦。


    兩人離開教堂向哈裏森家走去。


    路過一家糧油服務站時,忽然看到門前排了很長的隊,吵吵嚷嚷的十分熱鬧。


    瀲歌有些奇怪,走過去問排在隊尾的一名中年婦女:“你們在這裏買什麽?”


    中年婦女看到瀲歌,反問道:“鎮長,我聽說安多哈克這個月底不會來送糧了,鎮上要斷糧,真的假的?”


    排隊的其他人也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說:


    “鎮長,有人說你得罪了糧商埃爾文,以後他不賣糧食給三溪鎮了。”


    “北方就安多哈克一個產糧地,埃爾文不賣糧給鎮上,以後鎮上的糧食到哪去買?”


    “鎮長,要是從別的地方買糧,三溪鎮的糧食以後會不會漲價?”


    “馬上到月底,這個時間想到別的地方買,恐怕也來不及了。”


    ……


    不用想,瀲歌也知道是哈裏森散布的消息,這就是一套組合拳,否認道:


    “當然不會,埃爾文不把糧食賣給三溪鎮,就隻能等著糧食發黴。”


    糧油站老板也走了出來,說:“我就說肯定是謠言,這些人還不信,不過鎮長,店裏的米倉已經快見底,埃爾文月底真不送糧,下個月我就要關門了。”


    瀲歌微微一笑,“你告訴來買糧的人,月底糧食一定會送到,別相信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造謠!”


    “鎮長,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老板笑著迴到了店裏。


    不過店門前排隊的人都沒散,不管消息從哪傳出來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真斷了糧,那就糟了。


    陸遠瞧這架勢,恐怕不等斷糧,鎮上就要恐慌起來了。


    哈裏森的心腸雖然上不了台麵,但每次找的麻煩都能鬧出不小的動靜。


    瀲歌也擔心會在鎮上引起恐慌,和陸遠一起去了哈裏森家,不過被仆從以哈裏森身體不適為由攔在了門外。


    和哈裏森鬥了這麽久,瀲歌清楚這位指揮官不是輕易會改主意的人,但沒想到他會避而不見。


    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以哈裏森的性格,肯定要麵對麵地奚落她兩句。


    說明這位指揮官對她的心理優勢已經蕩然無存。


    見不到人,隻能迴去。


    瀲歌沉默著走了一陣,說:“神父,我要去趟安多哈克,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陸遠身份特殊,本能地不願意亂跑,何況也未必幫得上忙,“郡主,我和埃爾文素不相識,這件事恐怕有心無力。”


    瀲歌說:“埃爾文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去和他談完全是對牛彈琴,我想直接去見安多哈克的城守李知節。”


    “上次來為女兒求醫的霧虛道長,正好是李知節的幕僚,通過他事情還好辦些。”


    聽到有熟人,陸遠的心思立刻活泛起來。


    哈裏森已經黔驢技窮,隻要解決糧食問題,瀲歌就會徹底占據上風,大大有利於他的安全隱藏。


    安多哈克,有必要去一趟。


    “郡主,既然這樣,我就陪你走一趟。”


    還有幾天就到月底,瀲歌準備速戰速決,迴鎮務廳安排好工作,就裝上兩桶汽油,和陸遠開車離開了三溪鎮。


    .


    兩人前腳剛走,哈裏森那邊立刻就得到了消息。


    “爸,我覺得我們應該見一見瀲歌,至少聽聽她說什麽。”


    書房裏,巴頓試探著說。


    哈裏森直視過來,“你擔心我會失敗?”


    巴頓確實在擔心這點。


    糧食是三溪鎮的底線,無論這件事結果如何,他父親和瀲歌的爭鬥都會進入白熱化。


    乃至圖窮匕見,再也沒有退路。


    鎮務廳現在已經有兵力,靠著那個混蛋僧侶也贏得了鎮民的信任。


    萬一瀲歌和埃爾文談妥,他父親就會一敗塗地,再想翻過來就難了。


    擔心歸擔心,但在父親的注視下,巴頓一個字也不敢說,委婉地說:“爸,你知道我最崇拜你,我是擔心瀲歌會和埃爾文談妥。”


    哈裏森森然一笑,“你想多了,我已經和埃爾文達成協議,隻要切斷鎮務廳的供糧,以後糧食就以兩倍的價格由鎮衛軍采購。”


    “埃爾文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這麽大的利潤絕不會輕易放過,小郡主拿什麽談?也以雙倍的價格收購糧食?”


    “她和她父親一樣是個守財奴,絕不可能出這個價格,就算肯出,以三溪鎮的財政,早晚也會被拖垮,她沒那麽蠢。”


    巴頓相信父親的判斷,但已經被陸遠搞出心理陰影,有這個僧侶在,很多不可能的事都變成了可能。


    哈裏森了解兒子,又一笑,“你知道小郡主為什麽要來見我麽?因為她害怕我借這個機會,控製住三溪鎮的糧食供應,這比控製一座港口有用得多。”


    “她越想見我,我越不見她,讓她不知道我在想什麽,她就會更害怕,那我們就不用害怕,總之,這次為父給你好好上一課。”


    巴頓忽然有點慌,每次他父親說要給他上一課的時候,最後往往都會被那個僧侶給上一課。


    “爸,我不是害怕,是擔心萬一瀲歌和那個僧侶想到辦法,我們就沒退路了。”


    哈裏森自然清楚這點,所以直到現在才把這招拿出來。


    這也是他最後一張底牌,一旦輸掉,就再也沒辦法壓製瀲歌。


    不過這次他的贏麵有九成!


    “別擔心,就算瀲歌能和埃爾文談妥,也不可能把糧食運迴布魯塞林。”


    巴頓一怔,“為什麽?”


    “在安多哈克,埃爾文隻是個小嘍囉,關鍵人物是城守李知節。這位城守曾經是大漢王廷堅定的支持者,當年埃爾文和三溪鎮的供糧協議就是由他一手促成的。”


    “也是因為李知節的全力支持,三溪鎮才度過初期最難的階段,發展起來。不過兩年前,天主會用一些手段變相控製了這位城守,隻要李知節不點頭,三溪鎮這次必然斷糧!”


    “人可以不睡覺,但不能不吃飯。等人們開始恐慌,我們父子再站出來,前麵輸掉的,一把就能贏迴來!”


    看到父親說得這樣篤定,巴頓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但心底深處還是有些不安。


    可能是失敗多了有了心理陰影,他總感覺有些不踏實。


    哈裏森瞥了眼兒子,繼續說:“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優柔寡斷,大祭司艾沙道爾就在安多哈克,我已經派人和他聯係過,讓他從中阻攔,小郡主就算跪在李知節麵前,也不可能把糧運迴來,那個僧侶也永遠不會再迴來。”


    聽到“艾沙道爾”這個名字,巴頓像吃了秤砣一樣,不安的心緒立刻穩定下來。


    有廷巴克圖天主會的大祭司在,這次的事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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