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從來沒跟我說過。咱們明明一直通信,但好多事我卻不知道,受那麽多傷,也沒告訴過我。”


    柳南嘉不滿地扯了扯宋辰的袖子。


    宋辰剛想說:“我是怕你擔心。”


    但想到今天,如果柳南嘉迴來不跟自己說她的想法,全都憋在心裏,也不給自己安慰的機會,那對自己來說,也會很難受。


    於是立馬改口:“我錯了,以後一定改。”


    “你說話可要算話。”


    “算話,我保證。”宋辰手腕一轉,握住了柳南嘉的手。


    柳南嘉輕輕掙了掙,沒掙開,也就由他了。


    “那你是過了多長時間才適應的?”


    “適應不了,”宋辰輕輕搖了搖頭,“要是對人命一點反應都沒有,那才可怕吧。”


    “也是。”


    “不過,”宋辰頭微微仰著,借著窗外的月光,柳南嘉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後來經曆得越來越多,也見到一個個身邊的人,前一天還在跟你說話,第二天卻再也沒迴來,就漸漸麻木了。”


    柳南嘉握著宋辰的手緊了緊。


    宋辰也轉過頭來,朝她笑了笑,“現在沒事了,而且還有你。”


    “我?”柳南嘉疑惑。


    “嗯,一想到你在等我,我就馬上有動力了。”


    柳南嘉覺得自己臉應該紅了,往被子裏縮了縮。


    順著這個話題,兩人又說了很多,大多是宋辰在說,柳南嘉在聽。


    宋辰的聲音,相比以前少年時的清亮,更低沉了些,結合他刻意放緩、輕柔的語氣。


    柳南嘉聽著聽著,困意就上來了,漸漸睡了過去。


    宋辰發覺有一會兒沒聽到迴應,知道柳南嘉已經睡著了,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她睡熟了,才鬆開相握的手,把手小心地抽了出來。


    第二天,柳南嘉從睡夢中醒來,床邊已經沒人了,出來也沒見到宋辰。


    一問才知,昨天在她睡著後,宋辰就走了,說是要去指揮署,審那幾個活口。


    等到晚上,宋辰才迴來。


    柳南嘉看到他眼下的青黑,和沒來得及打理的胡茬,“怎麽不說那邊需要你過去,還陪我那麽久才走,昨天晚上睡了嗎?”


    “睡了一會兒。”


    看著宋辰眼裏的紅血絲,柳南嘉不太相信。


    “先不說這個,南嘉,有事要跟你說。”


    看到宋辰一臉嚴肅,柳南嘉於是跟著他進房間,“什麽事?”


    “昨天迴來後,我們就有人去審問那幾個北狄人,逼問出了一些情況,那個村子不是個例。”


    宋辰昨天猜的不錯,那夥人藏在村子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而且不光他們那一批,北狄陸陸續續派了好幾批人過來,藏在周圍大大小小廢棄的村子裏,有些甚至偽裝成了村民。


    就等著上方發號施令,準備打遼城一個猝不及防。


    試想北狄大軍過來的時候,暗中又竄出這麽多人,對對方人數、分布判斷有誤,會對戰局造成很大的影響。


    “怎麽會這樣?”柳南嘉當然能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他們那夥人人數不少,是怎麽躲過你們的巡邏,偷偷跑到離遼城這麽近的地方的?”


    “他們說是作了偽裝,幾個人幾個人分批過來的,因為人數少,躲起來比較容易。”


    宋辰眉頭緊鎖,“但應該不會這麽簡單,我們懷疑,可能有內奸,引導他們繞開了我們的巡邏隊。”


    柳南嘉也覺得這個可能性大。


    “所以,遼城已經不安全了,他們已經派了這麽多人過來,說明大軍也不會遠了。況且,這一隊人已經被發現的事不知道有沒有傳出去。”


    宋辰抿了下幹澀的嘴皮,“不,很大可能已經傳出去了,昨天他們對你們那麽窮追不舍,就是不想你們把消息帶迴來,村裏多半還有人在,那麽多人沒有迴去,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


    “南嘉,你們盡快收拾東西走,越快越好。接下來,我會很忙,姑父已經下令,要把周圍的村子全都排查一遍,我沒時間再來這兒,也沒辦法顧你周全。”


    怕柳南嘉不答應,宋辰的聲音裏都帶著些懇求,“你在這兒,我會分心的。”


    他們兩個,雖然認識了這麽久,但真正確認關係、相處,也就是柳南嘉來到遼城的這兩個月。


    甚至除了最開始的幾天,還是聚少離多。


    正是處於熱戀期,見到麵久不想分開的時候。


    柳南嘉有股留下來,陪著宋辰生死與共的衝動。


    但是理智迴籠,她也明白她應該離開,且不說留在這裏的危險性,陪著她來的舅舅、葛陽、劉小婉那些人。


    還有家裏的柳言錫、柳思柔等等牽掛她的人。


    她留在這裏,除了讓所有人擔心外,毫無用處,非要堅持留下來,才是真正的自私。


    “好,我這就收拾東西。”


    當晚,柳南嘉就告知了其他人要離開的事,超市那邊也做了些安排。


    兩人相處了最後一晚,第二天東西整理完畢,就離開了遼城。


    宋辰帶了些人,將他們送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直到不能再走了,才打道迴府。


    臨分開前,宋辰進到柳南嘉的馬車裏,劉小婉下去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


    柳南嘉頭微微垂著,不知道要說什麽。


    以前雖然知道宋辰要上戰場,很危險,但那隻是腦海中的一個概念。


    現在她隻是接觸了一次連戰役都不算的衝突,就怕得不行,那真實的戰場,該有多麽殘酷?


    “在擔心我?放心,我那麽多年的武也不是白練的,前天我有多厲害,你不也看見了?那~麽多人,一點兒傷都沒受。”


    宋辰企圖活躍一下氣氛,可柳南嘉一點也笑不出來。


    “好了,我會小心安全的。”宋辰輕輕把柳南嘉摟進了懷裏。


    “誰會不小心啊,那可是戰場。”柳南嘉的聲音悶悶的。


    “說真的,萬一……”


    柳南嘉聽到這個話頭,就立馬捂住了宋辰的嘴,“不許說萬一。”


    “唔,好好好,我不說了。”嘴巴被捂著,宋辰隻能含糊地擠出幾個字。


    小情侶又靜靜抱了會兒,沒再說話,很多事已經不需要用語言來表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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