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小姑娘搖了搖頭,“夫子很好,小姝也很好。”


    “那是為什麽不想去上課呢?”


    前不久,柳南嘉提出想給柳思柔找一個夫子,他們幾個哥哥姐姐,雖然都能教她,但其他的事情也不少,總是斷斷續續的,不能保證每天都有時間教。


    小思柔大部分時間還是自己待在家裏。


    她一個現代人,自然不會有那種“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封建思想,還是想讓思柔多學些東西。


    但這會兒又沒有女孩子可以上的學院,所以就有了給思柔專門請一個夫子的想法。


    小姑娘自己倒是挺樂意的,但畢竟年紀小,讓她自己麵對夫子,還是有點膽怯,柳南嘉就提議和秦姝一起學,兩個人也有個伴。


    這個提議得到了秦縣令的大力支持。


    柳南嘉這邊沒有門路,夫子還是秦縣令找來的。


    而且是位女夫子,姓黎,不僅能教四書五經,還能教一些琴棋書畫和女紅。


    據說以前是專門教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的,秦縣令動用了一些人情才把人請來。


    人家是看在秦縣令的麵子上才來的,教學的地點也就定在了縣令家裏,柳思柔每天要過去上課。


    一開始,小姑娘的興致很高,每天迴來都要嘰嘰喳喳地講今天學了什麽。


    可這幾天卻不怎麽說了。


    “不管有什麽事,都可以告訴姐姐呀?”


    “唉,”柳思柔像小大人一樣歎了口氣,“是小姝的娘親,她好像不喜歡黎夫子,也不想讓小姝跟她學,在夫子講課的時候,總是說夫子講得不對,我們都上不成課了。”


    柳南嘉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迴想之前和秦夫人見麵的時候,她的態度是比較冷淡。


    但她當時覺得人家可能是不愛說話,所以也沒怎麽在意。


    “那秦夫人都說什麽了?”


    “夫子給我們想給我們講論語,她就是不讓講,非要我們學什麽女戒,說女孩學這些東西沒用,隻想讓我們學刺繡那些,姐姐,我不喜歡她。”


    小丫頭氣鼓鼓的,她以後可是要和姐姐一樣厲害的,才不要學女戒裏的那些東西。


    柳南嘉聽到這話也嚴肅起來,她的妹妹,可不能被那種陳腐的思想影響了。


    “走,今天我陪你一起,去會會那個秦夫人。”


    秦縣令潔身自好,從來不收賄賂,雖然是個地方官,住的地方也沒有比柳南嘉他們的院子大多少。


    因為送舅舅耽誤了一點時間,她們到的時候,夫子已經到了。


    “秦夫人,黎夫子,”柳南嘉客氣地打招唿。


    秦夫人見到她來,皺了皺眉,可等上課了也不見她走,有些忍不住了:


    “柳姑娘不是管著那麽多鋪子,平日忙得很嗎?今日怎麽有時間待在這兒了?”


    看起來似乎是關心,但那語氣和用詞實在算不得友善。


    “忙是忙了點,但關心自己妹妹的時間還是有的。思柔來這兒上課也有一段時間了,我來看看她學得怎麽樣了,等會兒還要請教夫子一些問題。我們都是當長輩的,一起旁聽一下,夫子您不介意吧?”


    意思就是,你都可以在這兒,我為什麽不能?


    人是秦縣令請來的,也用了人家家的地方,柳南嘉就承擔了大部分的束修,這會兒說起話來也是理直氣壯的。


    黎夫子對秦夫人屢次來打擾上課也很不滿,但礙於是雇主,不好發作。


    這會兒對明顯是來幫她的柳南嘉,就很客氣。


    “當然不介意,思柔跟我說了不少柳姑娘的事,我也早就想結識一番了。”


    等到開始上課,秦夫人看到拿出的是書本,就又開始了:


    “怎麽又是講那些東西,她們女孩學這些又沒有用,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練練女紅,練練廚藝,以後相夫教子。”


    黎夫子見她又開始了,強壓著怒氣。


    柳思柔也一臉絕望,把眼睛閉上了,似乎這樣就不用聽那喋喋不休的聲音。


    而秦姝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了,明顯是覺得自己娘親很丟臉,卻不敢反抗。


    但柳南嘉可不慣著她:“請問秦夫人識字嗎?”


    秦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提問搞愣住了:“當然識字。”她家雖然不是什麽世家大族,好歹也是家族裏出來的,不然也不能和秦縣令聯姻。


    “那女紅和廚藝怎麽樣?”


    說到這些秦夫人就有些得意了,這可都是她的強項,“我家相公和孩子的貼身衣物,可都是我一手承包的,廚藝自然也不在話下。”


    “噢,您這麽厲害,想必秦縣令和您很恩愛了?那他下衙迴家,會和你說他白日都幹了什麽嗎?”


    “那都是公事,他與我說做什麽。”秦夫人麵色有些不好看了,她和秦縣令的關係,就算往好了說,也隻能是相敬如賓。


    每日除了一起吃飯,其餘沒什麽時間會待在一起,更別說什麽聊天了。


    柳南嘉也是多少猜到了,因為和秦縣令的幾次私下相處,他從來不提自己夫人的事。


    真正相愛的人,都恨不得天天把對方掛在嘴邊呢。


    “公事不能說,私事也不能說嗎?以前我爹娘在一起的時候,可是說不完的話呢!就算我爹在讀書,我娘也會在旁邊幫他磨墨。”


    見秦夫人噎住不說話了,柳南嘉繼續再接再厲:


    “看來您說的‘相夫’,您自己也沒怎麽做到嘛,那‘教子’呢?”


    秦夫人手攥得更緊了,她的兩個孩子,兒子早早就送到學院了,在家也是秦縣令親自教導的。


    這個女兒是在她身邊,但秦縣令能那麽積極地請黎夫子來,可見對她對女兒的教育也是不滿意的。


    “既然您說的‘相夫’和‘教子’您都沒做到,那您為什麽說學那些東西是有用的呢?”


    “你!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麽!問別人夫妻間的事,害不害臊!”


    “秦夫人怎麽會這麽想,”柳南嘉故作驚訝,“我不是在跟您討論學女紅,學廚藝對您說的‘相夫教子’有沒有用嗎?況且我隻是問了一句您二位平時聊什麽,這也不能說嗎?夫人您的基本邏輯不太行啊,怕不是讀書讀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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