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琮看完布帛的神情變得古怪,看不清喜怒。


    沈瀅有些擔心,她直視著對方問道:“是詔書嗎?”


    他緩緩得搖了搖頭。


    還好不是傳位詔書,這便說明那人並非到了絕境。沈瀅暗自鬆了口氣,她見永琮要將布帛遞給她看,便擺手道:“這個東西我不能看,正如現在不能代替你做決定一樣。永琮,他相信你,阿娘也信你!”


    他小心地將布帛整理好,重新放在錦囊中。他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心,抬眼看向沈瀅,“阿娘,我們要去杭州了。”


    他伸手將桌前的燭台推翻,然後拉著沈瀅退至房門處。


    火焰很快蔓延開,將三人的臉映得通紅。沈瀅感受著撲麵而來的火熱,心底亦不再冰涼。


    他們推門而出,護衛們已占了上風,雖有傷亡但已將一幹假侍衛製服。全安上前迴稟道:“他們沒有說出幕後黑手是誰便咬舌自盡,此地不宜久留,二位主子要盡快撤離。”


    永琮搖了搖頭,看著屋子冒出的濃煙,“你們將火弄得再大些。”


    大雨傾盆,先前還無法控製的火勢被澆滅了不少,換成濃煙滾滾。沈瀅遠遠看著,輕聲道:“狼煙……”


    永琮他要招來救兵嗎?


    距離小院的遠處,一名守夜的農夫很快察覺了不對勁。他站在屋頂,發出一聲類似動物的嚎叫。緊接著,附近或農夫,或漁民,或夫子夥計等,他們紛紛起身迅速換上了鎧甲,提著彎刀,外麵披著蓑衣,不出半刻鍾便聚集成一支隊伍。


    他們不再是平日憨笑的百姓,如今一身肅殺之氣,與深夜融合在一起,猶如一道漆黑的利劍,快速有序地靠近小院。


    護衛們早已被震驚,慌亂中要護著主子離開。


    為首的年輕將領摘下覆麵,肅聲問道:“信物何在?”


    沈瀅認出這張臉,正是那日在田埂上糾正同伴,喊他們“貴人們”的年輕人,她失聲道:“是你們?”


    對方沒有迴答她的疑問,隻是又重複道,“請貴人拿出信物。”


    永琮伸手拿出那枚小巧的令牌,將有字的一麵對著來人。


    年輕將領定睛瞧了幾眼,確認無誤後,抱拳跪地,“大清隱衛第三代指揮提督章佳阿桂,參見主子!”


    永琮看著眼前跪地效忠的將領,一時竟未迴過神來。


    沈瀅有心打圓場,緩和氣氛,她笑著扶起對方,“隻是沒想到居然會是你們,章佳大人的演技果然出神入化。”


    章佳阿桂微微尷尬地迴道:“我等並非捉弄貴人,隻是隱衛與其他侍衛不同,不可隨意暴露行跡和身份,一切以聖意為準。那日唐突,還請貴人不要怪罪。”


    永琮揮手表示無礙,而後問起那位老叟。才知那人竟是深受聖祖皇帝和先帝信任的要臣圖裏琛。眾人都以為他在皇帝登基初便身死,沒成想一直秘密潛伏著培養隱衛。


    幾人迴到旁邊的屋子內詳談,沈瀅不願參與其中,但還是聽到了一些隱秘。


    若說九門步兵衙門是守護皇宮的最後防線,那平時不露痕跡的隱衛便是皇上的真正底牌。


    隱衛製度由聖祖皇帝開創,隻有以正當繼承皇位的儲君才會被告知其中的用法,且每代隱衛的信物由上一任皇帝親手所製。沈瀅想著,大概最初聖祖皇帝是為著他心愛的兒子,那位清朝唯一存活的皇太子而設立的吧!


    章佳阿桂開口道:“隱衛隻認信物,無論是哪位皇子,隻要拿著此信物召喚,便是我們的主子,我等拚死護送您返迴皇城!”


    永琮思索片刻,他站起身,緩緩開口,“皇阿瑪春秋鼎盛,傳承之事不在此刻。我不迴京城,我要隨你們去杭州。”


    沈瀅暗自點頭,永琮若是真的迴了京城,難免事後不被人指責有違孝道,他如今愈發成熟了。


    果然章佳阿桂深受觸動,表示誓死相隨。


    “如此忠心,那敢不敢跟著我抗旨?”永琮指了指小院內躺著的屍體,繼續開口,“那些人說皇阿瑪要賜我毒酒,你們覺得呢?”


    章佳阿桂唿吸一滯。


    驟雨初歇,地上滿是積水,一隊深色衣服的侍衛快馬而來,在一處民居的小院前下馬。


    他們甫一進門,便被埋伏一旁的護衛就地拿下,嘴中堵著破布。緊接著被押至一旁細細審問,全德等人熟知各種刑罰,很快便將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那些證詞沒什麽用,他們聽命行事,不知對方是誰。


    沈瀅忽然開口提醒道:“章佳大人,我想知道咱們有什麽法子可以瞞著眾人,悄然出現在杭州?或者讓旁人以為我們迴京,其實我們是要去杭州。”


    章佳阿桂點頭,將地圖鋪在桌上,討論著方案。


    “那便隻能分頭行動,剛下大雨,河道水漲,得走陸路。”


    “走陸路可以,但瞞過眾人不易,何況還有減少輜重。”


    “還有一點,這些假侍衛雖殺了幾批,難保不會有更多增援,我們兵分幾路,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


    沈瀅走出院子,她心跳得急促,這次不知對方被逼至何種地步。若是他們打亂了皇上的計劃,前功盡棄怎麽辦?


    正當她大口喘粗氣時,聽到門口處又傳來動靜。一名隱衛前來稟報,“又來了一群人,他們自稱是自己人。那些人的首領是個女子,她說要見貴人。”


    難道是王聰兒?


    沈瀅告訴了章佳阿桂,永琮點頭表示可信。


    王聰兒向幾人抱拳行禮,而後說:“那人向教中發布消息,要將阿姐與少爺滅口。還好我們及時攔截,並未將消息擴散。我勸說了幾位信得過的堂主,還帶來了那人的畫像,教中有人向我透露,那人此刻便在杭州城內。”


    “皇上以身為餌,咱們決不能拖後腿。章佳大人,這個人便是一切的策劃者,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抓住這個人!”


    王聰兒點頭稱是,“我們人也不少,可為貴人鋪路。便由我們行迴京城的陸路,隻是需要借幾件衣袍。”


    “我也同你們迴京城,隻有這樣,他們才會相信永琮是真的選擇迴京,而非去杭州。”沈瀅不喜歡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她笑了笑,“大家開心點,一會兒還有硬仗要打。”


    禦船上,皇後望著窗外的夜色,陷入沉思。


    皇上每日隻清醒四五個時辰,其餘時間都昏睡著。太醫們並未察覺出病根,隻當皇上是勞累過度。為解皇上心憂,下麵的人送了不少佳人。


    這般貪戀女色,饒是正常人都熬不住,更何況是如今精神不濟的皇上。隻要江寧那邊弄幹淨,這天下自然也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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