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楓葉落下,靜靜地躺在鞋麵上。


    沈瀅停駐片刻,她彎腰撿起楓葉,摩挲著微微凹陷的脈絡,不由得感慨,“已經到秋天了嗎?”


    這段時日沈瀅過得很悠閑,偶爾覺得時間過得快,那小家夥一天一個樣,現在長得確實好看了些;但有時又感覺過得慢,她實在無聊得緊。


    嬿婉的信通常以七公主開頭,接著講後宮之事,哪位嬪妃又想出了什麽爭寵的點子,偶爾還說起自己的糗事,末了以想念她為結尾。整封信看不出什麽破綻,旁人一瞧便知是自欺欺人的寄托。


    永琮的信就更清晰明了,他常常都是想到什麽寫什麽,思維轉變很快。其中每隔一行便會出現“和娘娘,兒臣想您了,您想不想兒臣?”“如果心有靈犀確有此事,那您肯定沒有遇到危險,一直想念著兒臣。”


    到八月份的時候,永琮的信忽然斷了半個月,待她忍不住要問和親王時,信又接著來了。其中內容與往日並無異樣,依舊是東拉西扯的活潑大男孩。沈瀅很想囑咐他正事要緊,少寫信,但困於現在情形不能輕易現身。


    這種詭異的通信方式直到九月份停止,因為大清與準噶爾之戰徹底爆發了。


    皇上以準噶爾未能及時送迴恆娖長公主為由,先用書信斥責,後封鎖所有通商關卡,並命邊境百姓即刻遷離。


    達瓦齊也察覺出不對勁,立刻挾持傀儡可汗與沙俄交談,妄圖取得沙俄的支持。


    但這些信件卻沒能走出準噶爾邊境,原因在於達瓦齊想要操控所有兵力,對同胞兄弟趕盡殺絕,從而爆發了內亂。


    準噶爾部早已不同於先帝時期的戰力巔峰,前任可汗策淩掌權後期飽受瘟疫折磨,實力大減。


    此戰曆時一個多月,準噶爾部戰馬供應不及,且糧草短缺的情況下,毫無意外地被清軍踏平。


    達瓦齊及其姑父被就地斬殺,剩餘殘部盡數追捕,沙俄扶持的傀儡可汗被押解至京圈禁,剩餘部族同叛黨一同處置。


    這些消息源源不斷的從傳來,雲錦提及時總是麵有傲氣。她扶著沈瀅坐在軟榻上,開口道:“準噶爾向來虎視眈眈,這迴皇上一舉平定,可謂是功在千秋。京城內都傳遍了,不少人還去瞧那位押解至京的可汗呢。”


    沈瀅笑了笑,這一戰拖得太久,如今也算了了心頭大患,一舉將新疆等地收入版圖,難怪後期的章總會自負到封自己“十全老人”。


    “確實是盛事啊!”


    自從大戰開始,皇上便沒有來見她,隻是偶爾托和親王送些精巧的手工,以及零星幾句囑咐。


    臨近年底的某一天,和親王忽然深夜趕來,待她收拾整理了妝扮,語氣隱有急迫,“皇兄要見你。”


    沈瀅麵有疑色,她抬眼看向對方,“不在這兒?”


    “去養心殿,他隻說要見你,其他並未相告。”弘晝難得神色凝重,他語氣平穩了些,似乎有意緩解氣氛,“皇兄久不來見你,這次可以求他垂憐了。”


    “垂憐什麽?他若無情我便休,雙方公平商談永珩的去處,然後各奔東西,我一身才華自有去處。”


    弘晝挑眉,“果然還得是娘娘,咱們走吧。”


    養心殿內,燭光跳動。


    和親王在太監稟報後,抬腳進入殿內。而後屏退宮人,斜倚在靠近殿門的地方打量著窗外的夜色。


    沈瀅扮作小太監的模樣,垂眸腳步輕緩地靠近屏風後的男人。這才瞧見多日不見,這人似乎疲倦了很多,他手邊放著一湯碗,正冒著不太好聞的氣味。


    這是藥!


    她嘴唇微動,一時間不知從何問起。


    短暫的沉默後,皇上將手中的冊子置於一旁,揮袖掩飾了幾聲輕咳。


    沈瀅沒有聽到有關聖體欠安的傳聞,便開口問道:“皇上,這藥是?”


    皇上示意她坐下,瞥了一眼湯碗,“無妨,普通補藥罷了。”


    沈瀅眉眼一挑,不禁打量起對方。莫非這是哪位嬪妃不滿意,送來補藥暗示一二?


    她語氣淡淡的,“皇上這是勸降了李公公跟毓湖姑姑嗎?不然怎麽敢讓臣妾扮作太監來養心殿,若是叫禦前侍衛察覺,捉拿臣妾時,怕是要上演一出深夜驚魂的大戲了。”


    “到時臣妾大喊一聲,’我可是京中盛傳帶五個男人的小娘子,其中一人便是皇上,誰敢動我!’”


    這一刻皇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沈瀅看著對方難得一見的震驚臉,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放心,末了臣妾會澄清,皇上不在那五人裏麵。”


    皇上手指微顫,正要伸手夠什麽東西時碰到了湯碗,發出瓷器破碎的聲響。


    溫熱的藥漬濺在龍袍下擺。


    皇上的臉比破碎瓷片中殘留的湯藥更黑,目光如炬,因著常年身居高位,這股不怒自威的神色讓沈瀅忍不住心虛,不停地給自己打氣。


    他攥著女子的手腕,將其拉在身邊,轉而捏她的下頜,一把將對方困在懷中,任憑對方扭動也無法掙脫。


    “朕不在其中,那你倒是說說具體都有些誰?”


    沈瀅控製著自身的平衡感,忽然想起弘晝還在外麵候著,當下老臉有些掛不住,“您說有誰就有誰!和親王還在外麵候著,讓旁人瞧見以為您跟和親王玩什麽遊戲呢?”


    皇上用手指點著她的額頭,低啞地喝道:“別說了……”


    半晌後,皇上伸手整理了她有些淩亂的衣裳,又將掉落的帽子帶上,然後遞給她一本冊子,正是她剛進來男人翻看的那本。


    沈瀅不以為意,倒是這冊子跟素日看得其他書封麵相似。待她翻看掃了一眼後,立刻臉頰發熱地扔至一旁。


    特麽居然是小黃書!


    皇上這是怕補藥效果不佳,還要找來其他佐料?


    沈瀅的表情難以言狀,似帶著懷疑,又帶著鄙夷,更多是對未知全貌的退避。他不會是讓弘晝身兼數職,為他找女人排解吧!


    飽暖思淫欲,老祖宗的話誠不欺我!


    皇上扶額,天子那張萬年不變雷打不動的麵癱臉,終於開始裂開,露出底下禮儀風度都無法約束的咬牙切齒。


    “不僅胡言亂語,腦子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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