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瀅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向不遠處胡亂堆放一起的屍體。她站起身,走近仔細瞧著。


    這些人均穿著黑色緊身常服,沒瞧見有什麽古怪。但翻看幾人的佩劍時,沈瀅忽然臉色蒼白,她發現這幾人的佩劍竟然與先前護著她的侍衛一模一樣。


    這幾人來自皇室嗎?


    先前那個男子也跟了過來,他用腳踢了踢幾人的手腕,緩緩開口,“虎口處都是老繭,可見都是練家子。若非在下偷襲,還真不能保證全身而退。”


    “是嗎?”沈瀅幽幽地接話道,“閣下就沒想過留個活口問話?看來閣下不是猜出這些人的身份,就是早就知曉。”


    那個男子似乎沒預料到沈瀅會這麽直白地說出疑惑,當下呆滯了片刻,“姑娘為何有這種想法?在下不過是來中原做生意的蒙古商人,事出緊急才冒然出手。”


    沈瀅雖然沒怎麽接觸過幾個蒙古人,但如此湊巧的事實在令人狐疑。眼前這個男子雖穿著不露痕跡,但舉止言行不像是普通人。


    思及此,她淺笑著抱拳迴禮,“那便是我的不是,閣下仗義出手實乃善舉,我身上隻有一些首飾略作報答。”


    那男子搖了搖頭,“姑娘都說了是善舉,哪裏好意思收好處。隻是姑娘要去何方?不如在下送你一程。”


    送她去圓明園嗎?


    她也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了什麽,便開口道:“雖然眼下傷口已止血,但渾身還是沒什麽力氣。我打算先讓附近的大夫瞧瞧。”


    她這身份怎麽返迴京城?隻能找鄉野郎中了。


    那男子眉眼一挑,“這不是巧了嗎?我們中就有名巫醫,方才還是他為你看得傷,說是沒什麽要緊的。若是不信你再問問?”


    他揮手叫了一人過來,這人看著矮一些,年歲也大些,他朝沈瀅抱拳行禮,聲音有些粗,“夫人先前服用過保胎藥,所以普通皮外傷並無大礙。但以防不測,夫人還是小心為上。”


    “夫人!”


    “夫人?”


    沈瀅與那男子齊齊看向這麽名巫醫,一臉震驚的睜大雙眼。巫醫被兩人的反應嚇了一跳,口音愈發明顯,“不會差的,夫人的脈象穩中平滑,確實是喜脈……”


    沈瀅掩麵歎了口氣,情緒低落,“我想靜靜,不要問我靜靜是誰?”


    她抱膝坐在距離火堆很遠的空地上,呆呆地看著遠方。


    她就該知道,這粒藥根本不是什麽舟車丸!那個可惡的男人早就知道,不僅如此,明知前路危險卻還送她上路。


    呸!不是上路!是前行!


    那會兒囑咐她的兩件事分明是為他自己找得借口!


    還要替她掌燈!帶她入深淵還差不多!


    沈瀅越想越氣,忽然袖口掉出個東西,她垂眸一瞧,竟是羊脂玉製成的印章。


    她作勢要扔了,但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那身量高大的男人遞給她水壺和幹糧,不自然地開口道:“先前是在下唐突,不知夫人可要尋你夫君?若是擔心沒有文書進京城,在下倒是可以想辦法。”


    “家中男人剛死!我這是出來踏青賞花的!”


    “額……”那男子遲疑片刻,而後失笑地開口,“夫人倒是心直口快,這印章實在精巧,看來雕琢之人必然是用了心的。既然夫人打算舍棄,不如就賣給在下吧。”


    沈瀅用力地捏緊印章,末了還是猶豫起來。


    皇上既然強迫喂她保胎藥,一來是提前知曉路上不太平,二來也確信她不會有生命危險。


    皇上故意派殺手演戲,那觀眾就是眼前之人了?


    沈瀅又反複打量著男子,覺得對方不太像跟羅辰有關。


    “我姓沈,單名一個女字。敢問恩人尊姓大名?”沈瀅麵色如常,眼神滿是真誠。


    “我叫額日。”男子微愣,他自然聽出了對方糊弄的意味,將沈瀅隨口取得名用異邦腔調念了出來,“沈女,沈女,我記住你了。”


    別欺負她不懂蒙古語,額日不就是漢子的意思嗎?


    沈瀅笑著連連誇讚,“好名字!”


    “彼此彼此。”


    隻是眼前之人到底為何要救她?


    圓明園內,負責接應和妃娘娘的宮人久久沒有收到消息,方才在外假扮和妃的宮女此時臉色蒼白,伏在桌上寫著呈給皇上的密信。


    與此同時,帶著密信的飛鴿躍入夜空後,圓明園深處也飛起一隻鴿子,很快便消失在空中,沒有絲毫痕跡。


    額日,嗯,姑且就這麽叫吧。


    他向沈瀅介紹了他們同行的五個人,有巫醫,有會記賬,有力氣特別大的,還有輕功特別好的。總而言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沈瀅不禁感慨,“額日,你可真是個人才!”


    額日毫不理會同伴驚呆下巴的表情,轉頭看向沈瀅的小腹,“夫人若再加入,咱們便有了進城的理由。”


    “原來你們也沒文書啊!”沈瀅扯唇直盯著額日,冷哼一聲,“我現在細想,咱們還是分道揚鑣比較好。這麽一看,你們實在不像什麽好人!”


    額日臉色未變,依舊帶著意味深長的淺笑,“夫人先前不是叫在下恩公嗎?哪有質疑恩公不是好人的?”


    “那進城的理由是?”


    “為您的夫君奔喪啊!”額日抬了抬下巴,示意眾人看向不遠處的推車上的很像棺材的東西,語氣不緊不慢的說,“瞧,在下連夜製成的,都不用花錢買了。”


    沈瀅:“……”


    她突然很想瞧瞧宮中那位知道後該是什麽表情。


    額日露出明顯笑意,“不用客氣,隻要進了城,夫人想去當鋪也好,想去醫館也罷,我們自然不會驚擾夫人了。”


    這些人想方設法地進城必然有鬼,但明顯對方察覺她身份有異,看這架勢並不打算放過她!


    沈瀅為難地歎了口氣,“我不過是不得寵的妾室,家中主母厲害惹不起,這才出來尋個清靜。”


    “夫人如此嫻雅,還要受此家宅不寧的連累,在下定然為夫人出謀劃策,助你重掌中饋!”


    沈瀅麵上沉靜,心底已是問候對方千百遍!


    天一亮,他們一行人站在城門不遠處,沈瀅眼皮直跳地摩挲著手中的印章,看著人來人往的城門,心底不住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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