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有血腥描寫,請謹慎觀看)


    葉清宇急匆匆趕到了本地縣衙。隻見兩座威嚴的石獅立於寬敞的大門兩邊,門上的朱漆已經掉了顏色。或許是因為此時已臨近酉時,此刻的衙門中人影稀疏,隻有兩個佝僂著腰背的白發人正在用寬大的掃帚掃著門前的落葉。


    葉清宇抓住這兩個目之所及見唯二的活人,對著這對耳背的大爺大媽喊了半天,二老才恍然大悟,顫顫巍巍地進去通報了。


    葉清宇步入堂中,便見頭頂牌匾上“明鏡高懸”四個字,好像已經有點掉色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當那位身著紅色衣袍,須發皆白的縣令出現在他麵前之時,葉清宇看到了縣衙之中的第三位老人,心中卻不覺得奇怪,反而有一種“果然如此”之感油然而生。


    “不知葉家二公子自盛京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公子恕罪。”縣令神色謙恭,心中卻是滿是惶惑。葉家滿門忠烈,在盛國聲名遠揚。可是葉大將軍和他的家眷們不是居住於盛京嗎?為什麽葉家二公子會出現在這裏?對方在這個時辰未經提前通告便貿然來訪,怕不是遇到了什麽棘手之事要他處理。


    葉清宇將遇見唱歌犬的事情告知於縣令,卻有些驚奇發現:後者在整個聆聽的過程中沒有顯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訝異之色。治下的城鎮中出現了這般駭人聽聞的事跡,這位本地的縣令卻仿佛對此絲毫不感到意外。


    葉清宇的心中,頓時浮現出一陣不祥的預感:荊州如今的境況,究竟是有多麽惡劣?


    “葉二公子,你雖遠在盛京,但想必也曾聽聞荊豫二州,近些年來災害頻發,流民匪徒四處流竄。您現在所在的這個城鎮雖然較為安定,但它的治安亦是在逐年惡化。”縣令緩緩搖了搖頭道,“如今的荊州,每天都會有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這些逃難的百姓匯聚到此地,便造成了諸多的亂象。我們縣衙的中的捕快們每日都在忙於維護縣內的治安,但如今衙門中人手緊缺,還是難免會有漏網之魚。”


    “二公子看到的那個‘唱歌犬’,應當是被人販子拐來的孩童。今日既然公子將此事告知本官,本官擇日定會命捕快將這些喪盡天良的拐子捉拿歸案。”


    跟在巨大灰色人影的身後,厲鬼冰裳來到了郊外的一處荒山之中。


    灰色人影伸手指向山腰處,那裏可以隱約看見一座若隱若現的紅頂寺廟。“貴人,您看到了嗎?”稚嫩的孩童聲音中,卻泛著冰冷刺骨的無邊憎惡,“那裏是拐子們的據點之一,他們會把被擄掠來的人們關在那裏。”


    “我們墮為厲鬼並聚集在一起化作群魔後,也曾下手對付過這個拐子團夥。隻是我們將其中一支人馬殺死之後,團夥中的其他人便迅速反應了過來,並專門請了幾個邪修來為他們保駕護航。”


    厲鬼冰裳聽聞此話眸光一閃。玄門修士這個群體,果真是魚龍混雜。


    “但是此時此刻,我們卻都沒有感受到那幾個邪修的氣息。”好不容易請來了強大的外援,但那幾個棘手的家夥卻不在此處,這讓灰影感到無比遺憾,“他們在破廟周圍布下的禁製。若是要進入破廟,就必須要將禁製破除。”


    禁製?厲鬼冰裳聞言心頭一動,懷揣著滿腔好奇,隨灰色人影向山頂飛馳而去。


    二鬼行至破廟處,便見一圈古怪的符文首尾相接將破廟團團圍住,其中不斷遊走的忽明忽暗的深紅光芒,讓二鬼皆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我們之前嚐試過強行突破禁製封鎖進入破廟,但隻要我們一越過這圈符文,禁製便會立刻激活並對我們造成重創。但是那些邪修以及身無內力的凡人,越過禁製時便不會被其攻擊。”灰色人影低頭看向紅衣厲鬼,用稚嫩的童聲發出疑問,“這位貴人,你可有法子破解此陣?”


    厲鬼冰裳凝神盯著眼前的禁製,將其中的符文牢牢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她垂眸思索片刻後蹲了下來,將手覆於禁製之上:“我不精通陣法之道,所以我隻知曉一種最為簡單粗暴的破解之法。”


    霎時間黑色霧氣自她的掌心噴湧而出,如摧枯拉朽般將赤紅色的符文衝撞得細碎!隻聽一陣陣鞭炮般“劈裏啪啦的”響聲此起彼伏,那一圈符文中流動著的詭譎紅光如風中殘燭般垂死掙紮片刻,便徹底化作一攤灰黑的齏粉。


    灰影沉默片刻,出言提醒道:“您這樣粗暴地破壞禁製,很可能會讓那群邪修有所察覺。”


    厲鬼冰裳輕笑一聲,大步向破廟裏走去:“察覺了也無妨。我們來到此處的目的就是為了鏟除這個據點,他們或早或晚都會有所察覺。這群邪修此刻若是聞訊趕來,正好方便我們將其一網打盡。”


    二鬼無聲飄至破廟門口,便聽到裏麵傳來一個女子尖細的聲音:


    “小崽子們,快來挑一挑,你們都喜歡哪個小木人?”


    數個高大的成年人將一群矮小的孩童團團圍住。這些孩子年齡不等,有男有女,有的衣不蔽體,有的卻身著華貴的綢緞做成的衣衫。此刻這些孩子都惴惴不安地立在原地不敢上前,注視著那個擺滿木人的木箱,一雙雙清澈的眼睛中滿是惶恐和無助。


    為首的牙婆見狀舉起手中皮鞭,“啪”的一聲抽在地上,發出的聲響宛若一個爆竹在耳邊猛然炸開。


    “選啊!”女子大吼道,“別逼老娘用鞭子抽......”


    她話還沒說完,刹那間卻是灰煙四起,滾滾灰霧猶如遮天蓋地的塵霾一般席卷了整個破廟。圍攏於此地的拐子們和這群被拐來的孩童一齊晃了晃身軀,便接二連三地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厲鬼冰裳穿過灰霧,行至那個木箱前向內看去:隻見裏麵擺放的木人身軀皆有殘缺,有的缺胳膊有的斷腿,還有的被挖去雙目,或者被用炭筆塗黑了嘴和耳朵。


    灰影上前道:“他們會逼迫這些孩子挑選木人,然後依照每個人手中木人的不同殘缺之處,人為地在他們身上製造殘疾。”


    “挑中沒有手的木人的孩童便會被砍斷雙手;挑中沒有腳的便會被砍斷雙腿;至於那些挑中了嘴巴被塗黑的木人的孩子,便會被逼著咽下燒紅的木炭,把嗓子生生燙壞變成啞巴。”


    二鬼的目光在破廟中遊曳,仔細尋覓著其中的暗門。厲鬼冰裳思索片刻,猛地一揮袖,霎時間掀起一陣狂風席卷過破廟。地上的一層草席被狂風卷起吹到一邊,一道銅質暗門赫然出現在眼前。黑色的霧氣滲透入暗門縫隙之中,隻聽一陣“哢擦”的響動,巨大的銅門便在眼前緩緩打開,一股混合著血腥氣的腥臭味便從黑黝黝的洞口飄了出來。灰色的霧氣搶先湧入其中,在確認了裏麵的人都被迷暈過去之後,二鬼對視一眼,便一道飄入了地下室之中。


    一群麵黃肌瘦的女子正擠作一堆,軟綿綿的身軀癱倒下來互相交疊。這群女子中最小的女孩看上去還不到十歲,年齡最大的幾個婦女的麵上已經爬滿了溝壑,幹枯蓬亂的長發間可見根根銀白的發絲。


    二鬼簡單探查了一下,發現這些女子隻是因為長時間吃不飽飯而有些瘦弱,並無明顯外傷,便向著暗室的更深處走去。


    二鬼沉默著穿過了一個個空蕩蕩的監牢,行至中央的一處牢房中時,厲鬼冰裳透過數道欄杆看到幾個老者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她用黑霧撬開門鎖,大步走入其中,凝神一看:那是一張張被活生生從老者身上剝下的人皮,內部用幹草填充,若不仔細觀看,隻會以為這是僵硬的真人。


    “有一些邪修會用老人皮來製作丹藥。”灰影在一旁解釋道,“越是高齡的老者,其人皮的藥用效果越佳。據說鮐背之年的老人皮價值是最高的。當然,這群拐子往往會用年歲沒有那麽高的老人皮‘以次充好’。我們上次偷聽到那群邪修的言談中提及他們的宗門內部,已經摸索出來了一套鑒定老人皮生前年齡的方法。”


    厲鬼冰裳從來沒想到“以次充好”這個成語可以用在這種東西上麵。已經失去了軀殼的她此刻卻產生了想要嘔吐的欲望。她強忍著內心的嫌惡,不再看那幾張老人皮,扭頭繼續向暗室的深處前進。


    越往前走,那血腥氣和惡臭的味道便越發濃重了。厲鬼冰裳的雙眸轉動著仔細觀察兩側一個個黑洞洞的監牢。


    忽然間,她眼角的餘光在一片黑暗中捕捉到了異樣。她轉過身來,黑霧猛地轟向左側牢房的門鎖。沉重的銅質大鎖“呯”地一聲掉落在地上濺起一陣塵土。厲鬼冰裳快步走入其中,便看到牢房的角落中,靜靜蜷縮著幾個纖細瘦弱的類人型軀體,隻有他們胸前微弱無比的陣陣起伏,讓厲鬼冰裳確認了:這一灘灘爛肉,真的還活著。


    是的,爛肉。這幾個類人形軀體的狀態,讓厲鬼冰裳不由得再度迴憶起了自己在蛇窟中的模樣。眼前這幾個瘦小的人體如煮熟的蝦子一般蜷縮成一團,全身的皮膚皆是嚴重潰爛,膿液混合著血水不斷流淌而出,吸引著蚊蠅落在他們一動不動的身軀上;有一根根黑色的毛發從他們的身上的爛肉間長出,猶如腐敗的動植物身上長出的根根黴變絨毛。


    “貴人,這群拐子,就是這樣製作‘唱歌犬’的。”灰影屹立在厲鬼冰裳身後,垂眸靜靜望向這幾具瘦小的人形,物傷其類的悲哀和痛苦幾乎要從他們的上百雙眼睛中滿溢出來,“隻不過,您現在見到的這幾個,是‘失敗品’。”


    “所謂的‘唱歌犬’其實是人。拐子們將已經學會了說話,卻仍然懵懂無知的稚子擄掠過來。他們將特製的藥物塗抹在這些孩子們的身上。這種藥物會使他們全身的皮膚潰爛。等到皮完全脫掉後,又用狗的毛燒成灰後用藥敷上,這樣他們就會長出狗的毛和尾巴。這種方法困難又危險,可能十個小孩中才難得成功一次。但隻要有一個案例成功,便會為他們帶來極為豐厚的暴利。”


    厲鬼冰裳垂眸佇立在原地,好似化作了一尊無聲的雕塑。良久之後,她才啞聲開口問道:“你們希望我怎麽處置這些‘失敗品’?”


    灰影沉默了許久後方才開口,稚嫩清脆的童音中蘊含著無盡的苦澀:“我們也無比希望,這世上真的有別的出路,可以供他們自己選擇。”


    “可是就算他們想活下去,以他們如今的狀態來看,哪怕是大羅神仙,恐怕也救不迴他們的性命。”


    “讓他們解脫吧。這樣熬下去,隻會增加他們的痛苦。”


    厲鬼冰裳神色一片晦暗,她點了下頭,輕聲道:“好。”


    一道黑芒閃過。幾個孩子微微起伏的胸膛便慢慢平息了下來。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響,他們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汙濁的塵世。


    二鬼垂首在原地默然站立半晌,最後還是厲鬼冰裳率先抬起了頭,長長地唿出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那巨大的灰色人影道:“好了,逝者已矣,我們還得去招唿一下外頭的那些你們的‘老熟人’。”


    “此時此刻,正好沒有無關人等來幹擾你們‘敘舊’。你們可得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撬開他們的嘴,從他們口中挖出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灰影緩緩抬起頭顱望向暗室的出口處,上百雙眼睛在瞬間染上赤紅的血色,深重的戾氣和殺意在他們的眼中翻騰。灰影一言不發地向外走去,厲鬼冰裳跟隨其後,在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煉獄之前,她忍不住再度往裏瞥了一眼,雙眼中湧動的情緒複雜難辨。


    灰色的霧氣凝結成繩索,將昏迷的拐子們倒吊起來。厲鬼冰裳無意參與屬於群魔的複仇,她緩緩踱步至破廟門口,抬頭凝視著頭頂西沉的落日。那頭頂赤橙相間的,平等地照耀著世間一切生靈,蒸騰著如血一般赤紅的晚霞與雲彩。厲鬼冰裳仰頭注視著此般情景,恍然間覺得那血海般的彩霞便如人間苦海無邊,那驕陽視萬物為芻狗,隻是冷酷地按照自然的規律運轉著,無時無刻不在煎熬著匍匐於大地之上,在苦海中竭力掙紮的渺小眾生。


    可惜太陽不會眷顧從地獄爬出的厲鬼。縱使沐浴於日光之下,紅衣厲鬼的身後卻依然沒有影子。


    身後接連傳來拐子們無比淒厲的慘叫和求饒聲,那稚嫩的童音卻冷酷如冰,隻是不斷地拷打著他們曾經的仇人,高聲厲喝著一遍遍地重複著問題,試圖從他們的口中套出有價值的情報。


    厲鬼冰裳在陽光下眯起眼睛,一陣微風吹來,頭頂樹影隨風搖動,發出沙沙的響聲。


    漫長的兩刻鍾過去後,身後的聲音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厲鬼冰裳緩緩轉過身去。隻見破敗的廟宇中,泥塑的觀音菩薩兩旁隨侍著兩位玉雪可愛的童子,藕節般渾圓的手臂和雙下巴中寄托著信眾們最樸素的期許。他們身上的彩繪已經近乎剝落殆盡,三雙慈悲的眸子低垂,注視著下方數具血肉模糊,難辨人形的軀體,和一個立在原處發呆的巨大灰影。


    就在此刻,葉冰裳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你那邊怎麽樣了?”


    厲鬼冰裳瞥了那個仍舊呆立在原地的灰影一眼,在心底迴答道:“我方才結識了一群‘同類’,我們進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後達成了共識,一起端掉了一個人販子窩點。”


    “我方才看到了兩隻會唱歌的狗,長得卻像個人。你說的那個人販子窩點,和他們有關嗎?”


    “唱歌犬就是這群拐子人為製造出來的。”想起方才目之所及見的一切,厲鬼冰裳歎息一聲道,“可惜我們消滅的不過是其中一個據點而已。這個團夥的主體此刻仍分散於荊州城各處。甚至還有幾位玄門邪修在幫助他們。”


    葉冰裳沉默片刻後,輕笑一聲道:“既然那群拐子能夠聘用玄門修士為己所用,想必並非隻是一群流竄的烏合之眾那般簡單。”


    “那可真是...太好了!”


    厲鬼冰裳怔愣了一瞬,便在須臾間明悟了另一個自己的意思。她嘴角勾起一抹陰惻的弧度道:“原來如此...這可真是天賜的良機。”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之後怕是再也遇不到這般天賜良機了。我們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好好籌謀……”


    二人仔細商討了一番後,厲鬼冰裳結束了與另一個自己的談話。她再度仰頭看了一眼天上懸著的血色殘陽,露出一抹稍縱即逝的古怪笑容。隨後她便轉身邁步向那灰影走去。


    “你方才從他們口中挖出了不少情報,對吧。”


    灰影巨大的頭顱輕點了一下,縱使他們方才手刃了自己的仇人,此刻的群魔們卻依舊情緒低落。複仇的快感並未到來,可能是因為還有更多的仇人還在逍遙法外,亦有可能是因為生前的那番生不如死的過往,已經讓他們失去了感知到快樂的能力。


    “你們稍後將此地的一片狼藉都給仔細清理一下。在這之後,你們若是想要將剩餘的仇人皆一網打盡,便要替我去做一件事。”


    聽厲鬼冰裳闡述完她的安排後,灰影身上的眼珠子們一齊向她投來了困惑的眼神。


    “這樣...真的有用嗎?”


    “若是在今晚之前,這個法子可謂毫無用處。”厲鬼冰裳眺望著遠處車水馬龍的城鎮,成竹在胸道,“可是到了今晚,這個法子必定是會起效的。”


    與此同時,城鎮中,唱歌犬的表演終於告一段落。兩位壯漢笑嗬嗬地向圍觀的群眾揮別,牽著兩條精疲力竭的唱歌犬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葉冰裳與兩個府兵身處人牆外圍,見表演結束便尋到一處來時路上的僻靜牆根處,躲避著熙攘的人群的同時在此等待葉夕霧等人。


    過了大約半刻鍾,葉夕霧主仆三人攜兩名府兵出現在眾人麵前。五人此刻的形容都有些狼狽,兩個丫鬟被撞掉了釵環披頭散發,葉夕霧這個大小姐還算是維持住了最基本的體麵,麵上神色依舊是有些驚魂未定的模樣。


    “發生什麽事了?”葉冰裳平靜地詢問道。


    秋菊麵上仍有惶恐之色殘留:“方才馬戲結束後,我們被卷入人潮之中,有好幾個人莫名其妙來撞我和夏荷,力氣很大,差點把我們給衝散開來!若非這兩位大哥相助,我們怕是真的要在人群中和小姐失散了!”


    葉夕霧到此刻才勉強鎮定下來,詢問道:“葉清宇呢?”


    “你們方才看到的那幾個帶著唱歌犬的人,是拐賣孩童婦孺的牙子。那兩個會唱歌的狗其實是被拐賣的小孩。那幾個人應當是發現了你是豪富人家出身,才故意衝撞你們想讓你和兩個丫鬟在人群中走散。”葉冰裳冷聲道,“清宇方才已經去向當地縣令稟告此事了。”


    葉夕霧狠狠剜了葉冰裳一眼道:“你們當時若是跟我一道站在前排,有葉清宇保護,我也不至於如此狼狽!”說罷她便怒氣衝衝地向客棧走去。


    臨近戌時,葉清宇終於從縣衙中匆匆趕迴。他方一踏入客棧,便聽到了一道女聲在頭頂響起。


    “清宇。”


    葉清宇抬起頭來,便看到葉冰裳身著一身水綠色長裙,正倚靠在客棧第三層的欄杆處向下望去。她手中拿著一杯茶盞,掀開蓋子,便見熱氣伴隨著紅棗的清香嫋嫋飄散而出。


    “清宇今日來迴奔走,甚是辛勞。”葉冰裳捧起手中茶盞含笑看向葉清宇道,“我特意吩咐酒店小二為你煮了一碗紅棗薏仁湯,聊作犒勞。”


    葉清宇見狀麵色稍霽,謝過葉冰裳後便接過茶盞將其中湯水一飲而盡。


    “今日府衙那邊,可有收獲?”葉冰裳柔聲問道。


    葉清宇提到此事,眼中也是浮現出無奈之色:“如今荊州流民成災,拐賣人口之事在此地也是屢禁不絕。雖然縣令滿口答應要替我捉拿那些拐子,但是他也說了縣衙中人手吃緊,此事能否辦成,也要看他們是否能再抽調更多捕快來查辦此案了。”


    葉冰裳輕聲道:“隻希望六殿下來到此地後,對此境況會有些可行的良策。”


    葉清宇對此並沒有抱太大期望:“荊州的境況甚是棘手,本地治理的官員換了好幾撥,都對此等亂象束手無策。但願六殿下和他的幕僚,真的可以想出一些解決此事的良策吧。”


    “我先迴房了。大姐,你今晚也早些休息。”


    葉冰裳微笑著點頭道:“好。”她麵上仍是保持著柔和的微笑,隻是那雙目送著葉清宇迴到房間的眼眸之中,卻看不見一絲一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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