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葉大小姐,這些日子你和昭玉相處得很好。最近我與昭玉碰麵之時,發現她麵上的笑容也比以往多了很多。蕭凜甚是感激葉大小姐對昭玉的陪伴。”


    蕭凜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動作輕柔地將其打開。葉冰裳定睛一看,便見裏麵放著一顆夜明珠大小的丸藥,色澤白淨透亮,如珠如玉,非常漂亮。


    葉冰裳心裏已經知道了這是什麽東西,但她還是配合地露出了驚喜的笑容,麵頰微紅,狀似羞怯道:“六殿下,這是什麽?看上去好漂亮啊!”


    蕭凜對此十分受用,笑著迴答道:“這是我從仙門帶迴來的仙丹。有固本培元、養顏美容的功效。正適合像葉大小姐這樣的佳人。”


    葉冰裳麵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嘴上向蕭凜表達著謝意,心底卻對他的這番說辭有點懷疑。畢竟蕭凜今日入宮本是為了覲見王後,碰到她本應是意外。又怎會特意給她準備禮物?


    不過蕭凜向她送禮本就是一個很好的信號,這般示好的行為,讓奔波操勞了一整日的葉冰裳都不由得感到舒心了許多。


    厲鬼冰裳冰冷的聲音忽然在葉冰裳腦海中響起:“小心你的頭上,有髒東西在窺視你們。”


    葉冰裳猛然抬頭一看,便見頭頂憧憧樹影間,一隻黑色的烏鴉正睜著一雙猩紅的眼睛,垂眸緊盯著蕭凜的一舉一動。


    葉冰裳心底泛起一陣惡寒。她本想出聲提醒蕭凜,但是轉念一想,卻覺得他怕是不會就一隻烏鴉聯想到澹台燼,因而也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且出言提醒隻會打草驚蛇,不僅無法遏製澹台燼偷窺的行徑,還會令他心生警惕,將烏鴉換作不易發現的一些小鳥小蟲,增加葉冰裳察覺此事的難度。


    於是葉冰裳隻好裝作未曾發現此事,繼續笑容滿麵地和蕭凜閑聊。當蕭凜的言談提及火藥和棉花之事時,葉冰裳便會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不讓澹台燼偷聽到此事。


    最終結束了和蕭凜的談話後,葉冰裳微笑著與他揮別,轉身後便目不斜視地沿著宮道向外走去。


    在走出了那被朱紅色高牆圍攏著的四方天地,坐上迴府的車馬時,葉冰裳才徹底放鬆下來。膽戰心驚地偽裝了一路的葉冰裳差點癱軟在馬車軟靠之上,額頭上滿是冷汗。


    “到這裏,他應該就看不到了吧。”葉冰裳倚靠在軟墊上,啞聲道。


    紅衣厲鬼的身形在車廂內憑空浮現出來。她細細感知了一下,搖頭道:“在你出宮後,就感受不到那種窺伺的目光了。你放心,此時澹台燼尚未掌握太過強大的力量。他之後再在你附近行偷窺之事,我必會有所察覺。”


    葉冰裳這才鬆了口氣,恨恨道:“這個無恥之徒!我上一輩子總覺得奇怪,這家夥看我的目光並無情意,卻總是對我示好。如此惹了頗多風言風語出來,我還真當他對我有意!原來隻要蕭凜身處盛國王宮,澹台燼便會驅使動物來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並悉數模仿!他那些討好的舉動,肉麻的言辭,原來皆是從蕭凜那裏學來的!”


    厲鬼冰裳心中亦是對此感到無比憤怒。澹台燼這個不通人性的畜生,在黎蘇蘇出現前模仿蕭凜對她葉冰裳百般示好,讓世人皆以為他對她有意。結果黎蘇蘇出現後,他便將責任推卸得一幹二淨,隻說是她葉冰裳用情絲勾引他!偏生黎蘇蘇還信了他是那般清白無辜,世人也皆指責她葉冰裳招蜂引蝶,水性楊花!何其可笑!


    “澹台燼之後得以起勢,都是倚仗著他體內流著夷月族老族長的血。廿白羽對他如此死心塌地,皆是因為他是月阮阮的兒子。”葉冰裳雙眼中冷芒閃爍,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計策,“若是我等可以在這七年內釜底抽薪,讓他失去夷月族的支持......”


    “這確實有些困難,畢竟他是月阮阮唯一的骨肉的事實,是我們不可能改變的。”厲鬼冰裳冷聲道,“且我等對夷月族知之甚少,目前隻知道他們中的部分族人可以驅使鳥獸。”


    “夷月族深藏於山嶺之間,造訪過此族的人,都在遊記中抱怨說此族極度排外。即便對於潛龍衛和玄羽衛而言,要想潛入此族打探消息,亦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葉冰裳歎了口氣道,“若是要發掘夷月族的奧秘,必須要找一個對夷月族內部狀況極為熟悉,且和他們有過密切接觸的人......等等......”


    葉冰裳說到此處忽然愣了一下,然後猛地抬頭,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澹台燼的乳母月瑩心,當年在夷月族亦是與族長女兒一同長大的陪嫁侍女!且她似乎亦是出身月氏旁支,對夷月族高層的狀況定是非常了解!”


    “上一世我和月瑩心少有接觸,隻知道澹台燼身邊的這位乳母是個癲狂的瘋子。但是現在我們看到的月瑩心,還是神智清醒的狀態!”


    厲鬼冰裳笑道:“且就連昭玉都知道月瑩心對澹台燼有諸多不滿。月瑩心在前世狀若瘋癲,和澹台燼應該脫不了幹係。這兩人的矛盾應該不會埋藏太久,近兩年必定會爆發出來。而這也是我們從月瑩心口中問出有關夷月族情報的絕佳機會。”


    “況且,你還忘了我們之前接觸過一人,和夷月族亦有聯係。”


    “誰?”


    “之前在鬼市,將‘黃粱’售賣給你的那位老嫗。”厲鬼冰裳笑道,“她曾親口告知你:‘黃粱’和她手中的許多毒藥,皆是她從夷月族人那裏買來的。”


    “原來是她。”葉冰裳沉吟片刻後道,“可是鬼市商人麵對外人之時,對自己的身份來曆和進貨渠道皆是嚴防死守。要從她口中問出有關夷月族的情報,可是難度不小。”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過的話。”厲鬼冰裳對此倒是頗為樂觀,“這幾日夜晚我們可再去鬼市與她聯絡聯絡感情,之後在足夠的利益驅使下,她未嚐不會吐露一些有關夷月族的情報。”


    葉冰裳含笑點頭道:“你說的在理。而且我們去鬼市,還要打探一些別的消息。”


    “哦?”厲鬼冰裳挑了挑眉,做出洗耳恭聽狀。


    “我們不能將所有尋找修煉者的希望都寄托在少林寺和玄羽衛身上。”葉冰裳沉聲道,“翩然這個狐妖想必並非個例,盛京之中應當還潛伏著一些妖魔鬼怪,他們亦可被視為能夠使用靈力的修者。你之前說過,鬼市中妖魔和人的比例為三七開,我們也可以去會會這三成妖魔,探探他們的虛實。”


    厲鬼冰裳似笑非笑道:“與妖魔打交道,無異於與虎謀皮。你這個凡人的膽子倒是很大。”


    葉冰裳冷嗤一聲道:“你這個厲鬼來到此世第一天就想索我的命,和你朝夕相處,我的膽子早就被曆練出來了。”


    “何況澹台燼可以召集妖魔為他所用,我又為何不能?且有你這個強大的厲鬼護我周全,我也不必擔心會被他們反客為主。”


    厲鬼冰裳深深地看了葉冰裳一眼,沉默半晌後方才開口道:“我之前吞噬了翩然的魂魄,亦從中看到了她的一些記憶碎片。”


    “翩然原本是荒淵中的九尾妖狐,為了逃離荒淵,才被迫斷了兩尾。她平日裏流連於盛京賭坊,依靠自己的美貌來賺取賭客手中金錢並吸食他們的精氣。”


    “在她的記憶碎片中,我看到她和一些盛京中的‘同類’們亦有些往來。我可以找時間去和他們進行一些‘友好’交流。”


    “但是,涉及到這些妖魔鬼怪之事,我希望你這個凡人可以置身事外。”厲鬼冰裳抬眼看向葉冰裳,眼中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如今龐宜之尚未迴京,我也可以脫離你的識海在盛京中獨立活動。”


    厲鬼冰裳在瞬間轉變了形態,赤色衣衫變得斑駁襤褸,血跡斑斑;那張俏麗的女子麵孔瞬間變得千瘡百孔,眼眶中的眼白徹底消失,轉變為極深的墨色;一雙赤紅如血的瞳孔盯著葉冰裳,裏麵卻再無初見時的癲狂,隻有一片寒冰般的冷然。


    “但是和這些魑魅魍魎產生交集的,絕對不能是葉家大小姐葉冰裳。”或許是因為死前她的聲帶被群蛇啃咬損壞,厲鬼冰裳的聲音此刻變得無比粗糲沙啞,有如垂死的老鴉。她手上黑霧聚集,凝結成了一個怪異而猙獰的赤紅色厲鬼麵具。厲鬼冰裳緩緩將麵具扣在了臉上,遮住了自己那張沒有一塊好肉的可怖麵孔,“我將會代替你這個凡人,去會會那群躲在盛京陰影中的妖魔鬼怪。”


    葉冰裳看到了厲鬼冰裳這般形態,想起了另一個自己死前遭遇的非人折磨,不由得麵露不忍之色道:“你真要用這副形態行走於世?”


    “你不必憐憫我,這本就是我死前的本相。平時展現在你麵前的那副葉家大小姐的模樣,在我心中早已死去多年了。”厲鬼冰裳用粗啞的聲音迴答道,“隻有我用這副模樣在外行走,用著這般可怖的聲音和人交流,才無人會將我和你這個光鮮亮麗的葉大小姐聯係在一起。”


    厲鬼冰裳舉起自己那雙布滿傷痕的手。這雙手仍保持著被澹台燼砍掉前的模樣,殘破的皮、肉、筋皆難以掩蓋其下的森森白骨。她嘴角上揚,陰冷的笑意讓葉冰裳嗅到了撲麵而來的森森血氣。


    “這白色能量幫我壓抑住心中的戾氣已有多日,以這副模樣行走於世,倒是可以時時刻刻提醒我:我生前遭受了怎樣的折磨,還有怎樣深重的血債,要向澹台燼去討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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