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麵對衝過來的李曉紅,蘇山提醒道。


    “什麽?”沈正幾人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蘇山說的是什麽。


    “拿上那些工具作為武器。”蘇山重複提醒了一聲。


    沈正這才反應過來,蘇山口中的工具,指的是放在牆角的鋤頭。


    這是原來蘇山在花園時工作所用,現在除了做農活之外,似乎還多出了另外的作用,可以作為武器。


    沈正拿起了鋤頭,雙手緊握鋤柄,站在了通往火堆的必經之路上,牢牢緊盯前方。


    他不知道火堆需要燒多久,才能夠燒穿這一座紙塑的大宅。在此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讓非人的李曉紅接近火堆,影響他們的計劃。


    在場的眾人之中,他正值壯年,身體處於巔峰,職業還是一名警探,這種事情自然當仁不讓。


    但手中多上了一把武器,明明比剛剛赤手空拳的狀態要好得太多,沈正卻沒有多少的底氣。


    這可是一個詭異的世界,武器?就算是能夠攜帶槍械,口徑再大,隻怕也無法對這些詭異之物造成多少傷害。


    現在手中的這把鋤頭,聊勝於無,起到的安慰效果反倒多於實際作用。


    紀澤言,李鳴,同樣手持工具,默默的跟上了沈正的腳步,擋在火堆前麵。


    即使李鳴之前有所腹誹,對蘇山的決定存有太多的不信任,可當牆上的變化落進眼中的時候,他隻能選擇相信蘇山。


    隻因蘇山站在最前方,最接近李曉紅的位置,隻要李曉紅靠近,他也會第一個受到攻擊。


    三把工具,各自落在不同人的手中,被當成了武器。


    按照之前的流程,下午這個時候,蘇山都會將幾樣工具重新放迴庫房中對應的位置。


    可在決定逃離後,再將工具放迴去沒有任何的意義,反倒是留在手裏,多少還能起到一點作用。


    蘇山默默的將指縫間夾著的那張冥幣收迴褲兜中,他深吸一口氣,腦中一片清明,心知無法避免和李曉紅的碰撞。


    早在視野中出現李曉紅的那一刻,蘇山就取出了冥幣,用以試探。即使之前冥幣與家丁接觸,產生了超出預料外的變化,可在手中的牌差不多已經打完的當下,時間能拖一點,就拖一點。


    立刻就死,還是之後再死,其中的差別蘇山還是知道的。就算李曉紅變強,那也是之後的事情,這其中那點微不足道的時間正是蘇山所試圖爭取的東西。


    意外隻會出現一次,解決了因冥幣發生變化的家丁後,蘇山敏銳察覺了兩件一樣事情當中的不同。


    同樣是家丁,同樣盲目追尋冥幣落水。


    一個沒有變化,在河水中浸泡爛透。另一個,則連原本的弱點—水都奈何它不了。


    乍看之下,沒有區別,其實答案隱藏在細節之處。


    造成迥異結果的原因,是先後。


    最開始那名家丁,它是在入水之後,拿到的冥幣。


    因紙的防水性極差,在接觸河水的一瞬間,它就“死了”。


    另外一名家丁,是在冥幣入水,它的身體入水前,拿到的冥幣。所以在入水後,其實它的身體早已因為拿取到的冥幣發生變化,變得不再畏水。


    同理,在使用冥幣的時候,務必不要計較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時間。隻要李曉紅被冥幣所吸引,他就會將冥幣當成純粹的一次消耗品來使用,在李曉紅接觸到冥幣的時候,將冥幣丟進火堆中,從而杜絕像之前一樣的意外發生。


    可李曉紅的視線,沒有任何偏移,就算是短暫接觸到冥幣,也會很快移開。沒有像之前的家丁一樣,在看見冥幣的時候,立刻不受控製的被冥幣吸引。


    無疑,這讓蘇山的想法落空。


    同時更讓他確信,他們異變的身體的特殊性。


    不同於紙人,紙人雖然也是死物,卻也不能稱之為已死存在,紙本身就沒有生命。


    已死的存在會被冥幣吸引,李曉紅不受影響。那就代表就算是他們的身體徹底異變後,不能夠稱之為死亡,而是一種介於非生非死間的特殊狀態。


    其實,這一點蘇山早就知道了,在一個多小時以前,現在不過是再度確認一番。


    實際上,蘇山做的事情,遠比表麵上表現出來的要多得多,冷酷得多。


    一個多小時以前…


    同樣的花園,在短時間內第三次趕來的家丁看見正在工作的蘇山後,原本紊亂的巡邏時間重新恢複正常。


    “離開…”蘇山默默思索。


    他看向花圃中那片玫瑰花所在的位置,以現今的身體情況,隻怕再想用血澆灌出最為鮮豔的紅色玫瑰來,難度很大。似乎,提前讓婚禮舉行,變成了一種根本無法實現的奢望。


    可…真的是如此嗎?


    失去的記憶那麽多,對於之前做了什麽事情,做了多少事情,蘇山全然沒有準確的記憶可供參考。唯一可以窺見一二,也就是從紙張上自己親手所留下來的那些規則,工作中的禁忌。


    遺落記憶中的自己,過得遠要刺激得多,遭遇的危險全部都寫在了紙張上頭。


    那些文字之中,就包括了答案!


    “讓婚禮提前舉行?既然都留下了準確的提示,包括相應的辦法,當時的我怎麽又可能不去做呢?”蘇山臉上露出了詭秘的微笑。


    是啊,既然知道怎麽讓婚禮提前舉行,當時的他,怎麽可能不去做?


    很多事情,不是你忘記了,就沒有做過。


    不管紙張上的內容,是他在一段時間內收集得到,還是多個遺落了記憶,不同時間段的他接力補充,都隻證明一點。“他”必然知道記憶遺落的相關情況,在這種情況之下,又怎麽會著救命稻草般的讓言秀提前舉行婚禮的要求不去完成?


    要知道,記憶是會遺落的啊!無論哪個時間段的他,都不可能對此視若無睹,而是會將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過!


    在此情況之下,蘇山不信他自己什麽都沒有做,反而在這種逼迫下,他做事會更加的果決,更加激情!隻因就算是自己,但他也不可能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後麵的那個遺落相關記憶的自己身上!


    既然他現在還在這裏,還停留在言家中,也就代表他沒有達成最鮮豔的玫瑰花的要求。亦或者…他達成了,其他人也達成了,在他們全部人的共同努力之下,婚禮已經提前舉行,隻不過隨著相關記憶的遺失,在現在他們的記憶中,言秀的婚禮處於還未舉行的狀態。


    短暫思考片刻後,蘇山有了決定,他要冒險。


    不是毫無根據,在列車上時,即死遊戲給出的遊戲相關信息中,並沒有提到任何離開言家會遭遇危險的強製規則。這也就是說,玩家離開言家,所遭遇的危險大概率不是即死遊戲所給予,而是遊戲之中,所存在其它的危險來源。


    對此蘇山還是有一定的把握,他所擁有的這一隻鬼眼,足夠讓他在危險發生之時順利逃脫。


    蘇山的右眼,眼中突然浮現一幕幕不同的圖影,那是一片片鏡子碎片,倒映出的不同場景。


    他在言家各處故意放置了不少的鏡子碎片,同樣包括言家以外,在來言家時,驢車經過的路上。


    最後,蘇山的視線定格在言家之外,所看見的一角土路。


    沒有絲毫猶豫,蘇山右眼眼眸一動,定格的畫麵突然在眼前越變越大,直到占據整個視野。


    伴隨鏡片的碎裂聲,蘇山的整個身影沒入其中,消失在了花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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