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奎拍了拍沈初的肩膀,“大妹子,你怕不是審案子審多了吧,看見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都要刨根問底。”


    李廣進覺得很有道理,“對啊,人有先老後老,樹自然也有。你們還記得我們大理寺附近有一個米鋪嗎?他們家的掌櫃的不到三十歲,頭發都掉完了。”


    張大奎後怕地摸了摸自個兒頭上的毛,“確實啊,人有先掉後掉,樹應該也有個先落後落,是吧?”


    沈初眼角抽了抽,人掉頭發的原因太多,有的遺傳,有的是因為內分泌,還有的是因為自身壓力。


    但樹哪有那麽多原因,隻是由於時節更替罷了。


    她晃了晃腦袋,“不提了,許是生了什麽病吧,我們先去齋房把東西歸置一下吧。”


    或許她真是案子查多了,都有些魔怔了。


    裴離拍了拍梧桐樹的樹身,樹身粗壯結實,不像是生了病的模樣,更像是有些虛弱。


    “若是樹重新移栽過,也會出現早掉葉子的情況,那是因為傷了根本,還未恢複元氣。”


    孫策海跟在後頭無奈極了,他覺得少卿和沈妹子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連棵樹都能看出這麽多門道來。


    三寶寺的齋房簡陋,隻有兩間相鄰的大通鋪,一間女客的,一間男客的。


    今日這兩間大通鋪沒有別的香客在,倒是省了些尷尬,多了幾分舒適。


    裴離將東西安置好後,便準備出門找沈初,隻不過剛邁出門檻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穿袈裟的和尚帶著兩名僧人步履匆匆地路過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看見那和尚和兩名穿著短衫的男子互相見了禮,然後進了一間禪房。


    那兩名短衫男子身材孔武有力,腳步卻輕緩異常,一看就是有武藝傍身之人,武功應該還不俗。


    他總覺得那和尚有些不對勁,便往東邊去了,他記得那兒有一扇小門,直接通往那間禪房。


    隻不過他剛到小門時,便看到那穿著袈裟的和尚神色不愉地盯著他,後頭還跟著一位小僧人。


    和尚皮笑肉不笑的,“這位施主,我們好像以前沒見過麵吧?”


    裴離微微一笑,“是的,剛剛入住寺院,打擾了,十分不安。”


    “哪裏哪裏,我們這裏隻有素食充饑,住宿簡陋,照顧不周,還請施主見諒。”


    “已經很知足了。”


    和尚突然瞥向裴離背後的齋房,“施主為何不讓老衲入房小坐呢?”


    裴離有些驚訝,但還是做了個請的手勢,“一時疏忽,大師請。”


    他們到了齋房時,發現沈初也從隔壁過來了,正和張大奎幾人聊得不亦樂乎。


    待裴離請和尚坐下後,和尚後頭跟著的那位小僧人突然開口說道:“施主,這位就是我們三寶寺的主持,玄元大師。”


    裴離一副驚訝至極的模樣,“玄元大師,恕在下有眼無珠,未及時向大師行禮,望大師恕罪。”


    玄元微微一笑,“施主,你也坐下吧。我到了你的住房,我便是客,你便是主,哪有客人坐下,主人卻不坐的道理啊?”


    裴離拱手道:“謝大師。”


    玄元狀若無意地問道:“看施主的麵相,可謂是相貌堂堂,儀態不凡,不知是從何而來,要往哪兒去啊?”


    裴離心頭一動,“大師客氣了,我隻是一個商人,做個小本生意,路經此地,看天色已晚,便厚著臉皮到貴寺借宿一晚,再討些齋房罷了。”


    “哪兒能說討要二字,我們三寶寺一向是海納百川,眷顧四方,對天下的香客和路人是極開大門。施主別說是一晚了,就是多住上幾日,也是無妨的。”


    玄元的目光掃過張大奎幾人,以後停在了沈初的身上。


    “施主,你的五位隨行,那四名男子應該是你的隨從,可是那位女施主……”


    裴離眉頭一挑,“噢,小女子隨我出行事出有因,望大師見諒。”


    玄元眸光閃了閃,“果然有原因,不妨說說看。”


    “哎,大師,是這樣的,小女子是我親妹,不怕大師笑話,這兩年說了好幾門親事,一個都沒成。這做哥哥的,心裏是忐忑不安啊,我妹妹她也是心灰意冷。”


    裴離朝沈初眨了眨眼,“這不剛大病一場,身體痊愈以後啊,就想隨我一起出門遠行,我想也好,一路求簽拜佛,但求個好運。”


    他邊說邊歎氣,著實像一個心疼親妹的好兄長。


    沈初偷偷翻了個白眼,然後從懷中抽出了帕子遮住了臉,肩膀一聳一聳的,看起來傷心不已,都哭得直抖。


    她偏過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後哀戚地看著玄元,“大師,你可有辦法幫我啊?”


    她還偷偷地拍了拍小心髒,她以前可沒看出裴離居然是個隨地大小演的影帝,差點兒就沒接住戲。


    玄元的嘴角不經意地勾起,“聽你兄長這麽一說,老衲倒是有些感興趣了,好端端的女子,怎麽就會數度親事受阻?莫非是麵相有異?”


    他突然走向了沈初,“請容老衲靜觀一下姑娘的麵相。”


    沈初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小女子麵相不好,怕會驚著大師。”


    玄元搖了搖頭,“不,我沒看出你的麵相有什麽不好。隻是,話可能不好聽,我看你臉上略帶些妖豔之狀。”


    聽到這話,沈初腦袋嗡的一聲,她妖豔?


    要說妖豔,大理寺的那隻貓走起來都比她妖豔。


    這大師是不是眼神兒不好?


    玄元繼續道:“婚姻乃命中注定,一切皆有緣起緣落,所謂色即是空,當下失去的,也許是將來所得的必經之路。”


    “這位施主也不必過於憂傷,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到三寶寺的大殿燒香拜佛,自有善果種下。”


    沈初壓下了抽搐的嘴角,“多謝大師。”


    裴離鼓了好一會兒掌,“哎呀,大師此番話就像明燈一樣,照亮我等的心靈啊。”


    他走到窗前,感歎道:“此時剛立夏,到處生機勃勃,這寺院也是別有一番景致。”


    玄元“哦”了一聲,“是嗎?施主還有此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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