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水袖居戲班。


    張大奎百無聊賴地托著頭,“我們為什麽要來聽戲啊?閑的嗎?”


    他就不愛聽這些咿咿呀呀的玩意兒,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抓幾個小賊來得過癮。


    李廣進邊嗑瓜子邊迴道:“這不是夏少卿送了幾張戲票嘛,不看白不看。”


    俗話說,有便宜不占,鐵定是個王八蛋。


    尤其是夏江臨的便宜,占一次少一次。


    孫策海突然想起了什麽,“說到夏少卿,那個陳天的案子如何了?”


    他們走之前,朱縣令可是千叮萬囑啊,讓他們一定要盡快。


    李廣進側頭看了看周圍,還壓低了聲音,“辦的差不多了,陳天此人已經被大理寺羈押,不過他上頭的人……”


    那人可是他們的老朋友啊。


    張大奎驚訝道:“他上頭還有人呢?”


    李廣進皺了皺眉,“可不是嘛,你知道是誰嗎?你們都不敢想,那人是……”


    “咳咳。”裴離突然清了清嗓子,提醒道:“迴去再說,這裏人多眼雜。”


    沈初嫌棄道:“你們這幾個人也是,出來玩就出來玩,談什麽案子,好好聽戲吧。”


    既然是休假,那就好好休,讓工作滾一邊兒去吧。


    她指了指台上,“戲快開場了,聽說今日這出戲是《霸王別姬》,扮演霸王一角的是京城最有名氣的武生,東才。”


    沈初話音剛落,台上便響起了:“贏秦無道動兵機,吞並六國又分離。項劉鴻溝曾割地,漢占東來孤霸西。”


    東才的聲音一出,台下之人立馬感受到了那種悲壯的英雄讚歌。


    項羽與虞姬的生死訣別,被台上的人演繹得蕩氣迴腸。


    劍舞紛飛間,是英雄末路的無奈,亦是紅顏薄命的哀歌,令人扼腕歎息,感慨萬千。


    隨著《霸王別姬》唱到了高潮之處,台下的富商巨賈也激動起來,除了經久不息的掌聲外,賞錢也蜂擁而至。


    “王員外賞銀五兩!”


    “李老板攜夫人賞銀三兩!”


    “趙大人賞銀十兩!”


    這時,東才唱到了“今日裏敗陣歸心神不定”這一句,還配合地抬手捂住胸口。


    可他突然覺得心髒仿佛被刀絞了似的,無法抑製的疼痛席卷了他所有的思維,他的腦袋中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叫囂:好痛。


    東才想喊,想叫,可是他卻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話,隻能任由魂魄漸漸抽空。


    最後,在他眼中定格的,仍是台下觀眾讚揚的眼神和激動的表情。


    台下觀眾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是水袖居給霸王新加了一出戲。


    “好!好!演的好!我要賞!”


    可是過了很久,東才躺在地上都沒有半點動靜。


    台下的眾人開始麵麵相覷起來,“咋迴事兒啊?睡著了?”


    還有人開始不滿,“這東才今天怎麽迴事兒啊?怎麽還不起來?”


    沈初頓覺不對,她跑到了台上,準備探一下東才的脈搏和鼻息。


    可當她剛拍了東才幾下後,東才口中突然湧出一大口鮮血,但人卻沒有反應。


    這下人群突然炸開了,“東才死了!死人了!台子上死人了!大家快跑啊!死人了!”


    台下的人們一哄而散,一邊喊著,一邊跑著,留下的隻有一片狼藉,比如一隻鞋,再比如一根簪子。


    沒一會兒,留在原地的隻有沈初幾人,和抱在一起的戲班眾人了。


    沈初查探之後朝裴離搖了搖頭,“確認死亡。”


    聽到動靜的戲班老板也從後台衝了過來,他後頭還跟著不少的戲班裏的人。


    戲班老板看到東才的屍體後,一下又一下拍打著大腿,“怎麽也是個名角吧,怎麽就死了呢?我可咋辦啊?”


    他突然抬頭看向沈初,“你誰啊?這兒死了人是我戲班的事情,閑雜人等都給我出去,出去。”


    張大奎亮出大理寺的令牌,“不得無禮,我們乃是大理寺官差。”


    他又指向裴離,“這位是大理寺少卿,裴離。”


    戲班老板大驚,“大理寺少卿?我的天呢?那這是人命案子嗎?”


    他居然攤上了人命案子?


    他的天老爺啊,他就是個戲班老板,咋就攤上這事兒了呢?


    裴離指著東才的屍體,平靜地看著戲班老板,“不然你以為呢?”


    戲班老板徹底慌了神了,“我……我不知道呀,裴少卿怎麽說,我照辦就是。”


    此時,人群中突然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什麽命案,嚇唬人的吧,他東才的命就該此時絕了,老天爺要把他的命給收掉,他就得走,跟人命案有個勞什子關係。”


    沈初順著說話聲看過去,原來是個畫著濃妝的女子,看裝束應該是個花旦。


    那女子笑著摸了摸頭發,“查案就查案,可別耽誤我吃宵夜就成。”


    裴離厲聲道:“東才,猝死戲台,嘴角有血,死因未明,大理寺需要調查他的死因,任何人不得有疑議。”


    沈初也顧不上有人在唧唧歪歪的,她現在一直在迴憶東才在死前那一刻的動作。


    可奈何她聽戲聽得差點睡著了,啥都不記得了。


    “孫策海,我對唱戲不太了解,東才倒下去的時候,我沒注意看,你還記得他當時是怎麽迴事嗎?”


    孫策海想了想,“我記得他唱到那句‘今日裏敗陣歸心神不定’的時候,突然就倒下去了。”


    他倒是看見了,可也沒看明白,怎麽倒下後,突然就死了?


    沈初連忙問道:“是怎麽倒的?你還記得嗎?”


    孫策海在腦中迴憶了幾遍,“不是直直倒下去的,他是那什麽,僵屍跌。”


    沈初歪了歪腦袋,“什麽是僵屍跌?”


    她聽都沒聽過。


    孫策海“哎呀”一聲,他倒是知道,但又解釋不起來。


    他突然看向人群中的戲班老板,“老板,老板,快給我們講講什麽叫僵屍跌。”


    戲班老板連聲應是,趕忙從人群裏擠了出來,跑到了沈初的麵前。


    “迴大人,僵屍跌是我們戲曲行當裏的一種演技,是東才的一個拿手絕活。他演的霸王這個角色差點昏倒了,然後直直倒下去,這就叫做僵屍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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