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離想了想,朝孫策海吩咐道:“把嚴家的管家,還有侍奉嚴剛成的丫鬟一並叫來。”


    沒一會兒,周管家就帶著服侍嚴剛成就寢的小丫鬟來了。


    裴離先朝周管家問道:“我問你,出事兒那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什麽響動?四周院牆有沒有打洞或者攀爬的痕跡?”


    周管家恭敬地站在一邊,“迴大人,都問過了,查過了,沒有。前門後門,還有東邊的小門,都報說沒有外人進出過。”


    裴離繼續問道:“那出事兒那天晚上,宅中護院有沒有夜不歸宿的?家裏邊兒的刀具可否完好無損?”


    周管家絲毫沒有遲疑,“迴大人,宅裏的護院六人都還在,沒有一個人外出,刀具也都完好。”


    裴離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周管家走後,裴離看了一眼沈初,沈初會意,笑著走向了瑟瑟發抖的小丫鬟。


    “你叫什麽名字?”


    小丫鬟有些害怕,“我……我叫阿蘭。”


    沈初怕驚著阿蘭,便把聲音放低了些許,“你是專門侍奉嚴剛成的?”


    但阿蘭還是戰戰兢兢的,“是的,我是老爺房裏的丫鬟。”


    沈初也沒辦法了,就算再害怕她也得問下去,“那我問你,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最後一個看見嚴剛成的人?”


    阿蘭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說幾句話便要咽幾口唾沫。


    “那天我先替老爺洗了臉洗了腳,之後我便服侍他睡下了,沒一會兒他就睡著了,還唿唿地打起了唿嚕。後來,我就去把洗腳水倒了,迴隔壁自己的小房間裏睡了。”


    “這些天實在是太累了,我一直睡到天亮都還沒醒,是聽見有人喊老爺被人殺死了,我才醒來。跑到他屋裏一看,老爺已經倒在地上了。”


    沈初抱胸看著緊張得不太正常的阿蘭,“這麽說的話,嚴剛成之死你是一無所知了?”


    阿蘭手抖得更加厲害了,“是……是的。”


    沈初笑了笑,也沒戳穿,“你平時侍奉你家老爺,住在一牆之隔,他半夜會喊你嗎?”


    “有時候會。”


    “怎麽喊?”


    “老爺他會敲窗後的板壁,他敲幾下我就趕緊過去了。”


    沈初走到一旁敲了幾聲桌子,“敲板壁?敲板壁聽起來會很響的,尤其是在半夜。意思就是,你就算睡得再死,也聽得到,對嗎?”


    阿蘭的眼神飄忽不定,“是的。”


    沈初的聲音頓時嚴厲了幾分,“那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嚴剛成敲板壁呢?”


    阿蘭頭頂如同有驚雷閃過,一時間心跳如擂鼓,“沒……沒有。”


    沈初歎了一口氣,“阿蘭啊,你沒有跟我說實話啊。”


    若是心中沒有鬼,怎麽會緊張成這般樣子呢?


    她麵無表情地走到了阿蘭的麵前,“告訴我,到底是怎麽迴事?”


    阿蘭這下徹底慌了神,心髒狂跳不止的,汗毛豎立,仿佛隨時都會暈倒過去。


    “我我我,我說。說實話,其實半夜是有點響聲,但不是敲板壁,我本來想起床看一下的,但後來又沒聲響了。之後我起夜的時候,還是有些不放心,就進老爺屋裏看了一下。”


    嚴夫人為了犒勞家裏的下人們,特地讓廚娘也給他們做了一桌飯菜。


    阿蘭尤其愛喝那碗竹筍老鴨湯,飯沒吃幾口,湯倒是喝上了四五碗。


    喝的時候是高興不已,但晚上起夜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


    阿蘭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腹中一片臌脹,便揉了揉眼睛起了床。


    待將自己拾掇妥當之後,她突然想起之前從老爺房裏傳來的聲響,她想了想,還是準備去一趟。


    夜晚的嚴宅一片寂靜,月光透過窗戶,投下了斑駁的影子,冰冷又詭異,讓人不由地感到恐懼。


    阿蘭也是,她害怕地抱緊了自己,一步一步挪到老爺的房門前。


    當她看到老爺的房門開了一道小縫兒時,她立馬覺得不對勁了,因為她清楚的記得,走之前已經將門關嚴實了。


    她一張臉鐵青,手都在微微發抖,用盡畢生的勇氣,才顫顫巍巍地推開了老爺的房門。


    屋內黑漆漆的一片,靠著點朦朧的月光,她才沒有被門檻絆倒。


    隻不過剛走幾步,她突然踢到了什麽東西,她蹲下身去摸了摸,又下意識地抬頭往前看去。


    等阿蘭反應過來的時候,尖叫差點躥出喉嚨,雙手下意識地捂住了嘴,霎那間頭皮發麻,渾身發抖。


    她剛剛摸到的分明是老爺的腳,看到的是老爺死氣沉沉的臉。


    阿蘭雙手死死地捂住了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要是被人發現了,嚴夫人一定會責怪自己看顧不力,說不定還要把她趕出嚴家。


    她壓下心中的恐懼,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迴到了自己的小隔間,睜眼到天亮。


    天亮之後,有人喊了一聲“老爺被人殺死了。”,她知道她應該過去了。


    阿蘭太過慌張,說起話來也是語無倫次的,所以沈初隻能總結了一下,又問了她一遍。


    “阿蘭,你別害怕,你剛剛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你家老爺躺在了地上,隻是你假裝不知道,對不對?”


    阿蘭連連點頭,“是……是的。”


    沈初咬著嘴唇,思索片刻,“那你看到老爺躺在地上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把刀,豎著插在你家老爺的胸口?”


    “沒有,真沒有,當時屋內沒有燈,就一點點月光,我看不清楚,也沒敢仔細看。”


    阿蘭深怕沈初不相信她,把沒有二字重複了好多遍。


    沈初又問道:“那你再好好想想,你家老爺牆壁上或者枕頭下,有沒有刀具、刀劍之類的,有嗎?”


    “有,老爺枕頭底下常年墊著一把短刀,大概這麽長。”


    阿蘭邊說邊比劃著,大概是一個扇子的長度。


    沈初聞言,自言自語道:“長度倒是差不多。”


    她曾經仔細搜過嚴剛成的屋子,不曾發現阿蘭說的短刀。


    嚴剛成並非習武之人,所以那把短刀應該隻是把玩,絕非殺器,所以應該是沒有血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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