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甘願認輸,還請塗山公子手下留情。”


    這家夥也不等人說明來意,直接出手,陸初雪本來還想借用蘭溪的名頭與塗山渃交個朋友。


    “我遇見的所有人都是這樣說的,也手下留情過。”可是最後他們總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用盡各種手段想要他的性命和功法。


    師父很神秘,明明自己將仇人滿門誅殺,血染白衣。卻總是告誡塗山渃,他所傳授的武功一旦現世定會受到各方覬覦,那時候,希望他能控製殺心,不可枉造殺孽。


    二人的師徒緣分是因為一隻燒雞。那時候,塗山渃雖為竺水部祭師之子,除了能享受族中最好的資源與族人的尊敬,就隻剩下孤單。


    為了不影響祭師對神靈的忠誠,他的母親生下他後,就被獻祭給神山。塗山渃的名字是母親死前最後的執念,父親頂著族人的壓力將母親的愛留下來。


    母親死後,父親變得更加冷漠,除了精心培養塗山渃,傳授他能夠自己獨立活下去的知識與技能,就一直待在房間內供奉神明。


    其實塗山渃知道,屋中的父親並沒有族人想的那樣無私,他捧在懷中日夜擦拭的是母親的靈位,口中的祝願與祈福是對母親的愧疚與來生的彌補。


    族中沒有一個人敢與塗山渃交朋友。塗山渃的出生是他們要求父親傳承祭師血脈,母親的死亡也是他們要求父親斬斷凡塵,可最後,害怕塗山渃父子二人冷酷無情的也是他們。


    比起曾經的雲延部是神山的護衛,竺水部更像是神山意誌的代表,雖然傳說中,他們的祖先因為觸犯神的旨意被趕出神山。


    不過,比起對待神靈時族人的敬畏與父親的妥協,塗山渃更多的是漠視。所以,他敢在神山中打獵燒烤,也因此與他的師父容彧結識。


    那時候,容彧還沒陰錯陽差成為龍辰國的右相,與普通人相比,隻不過是武功稍微好些。容家靠盜墓發家,就因為挖出不得了的東西才金盆洗手,退隱山林。


    容彧沒想到自己從小練的武功有一天會招來血光之災,爹娘似乎並不覺得奇怪,隻是嘴中不停的念叨,他的後人真的來拿迴屬於自己的東西,容家也要為當年盜取秘籍的行為付出代價。


    從未有人告訴容彧真相,他隻知道安穩的日子被打破,親人的鮮血讓他走火入魔,被仇恨支配,冤冤相報何時了,可人總是在一切不可挽迴時才明白這個道理。


    遇到塗山渃之前,他被人追殺,確是因為他犯下殺人罪,隻是容彧並沒有滅了仇人滿門,隻是殺了位無辜的小丫鬟,撞破一個醞釀百年的陰謀,這才被人誣陷。


    真的是因為一隻燒雞才賴上塗山渃的嗎?舊日的心境今昔無論如何都不能追溯,隻是那雙同樣孤獨的眼睛讓容彧感同身受。


    “這是神山的獵物。”


    聽到容彧想收自己為徒的話,塗山渃雖然表麵風輕雲淡,心中還是不可抑製升起期待,也會有人願意與他產生交集嗎?


    “那又如何,都成食物了,還不發揮餘熱讓人吃飽。”


    “嗯。”既然不怕冒犯神山被北穆人懲罰,燒雞分你一份。想收人情淡漠的祭師之子為徒,也可以答應你。


    這臭小子,問題的重點是這個嗎,對素昧平生的人也不設防,他可不是純粹的善人。


    “塗山渃,要不是看在蘭姐姐的麵子上,就衝你敢在不知來意的對手麵前走神,我真不想手下留情。”


    嘶……這個家夥,刀劍過身也不知道疼痛,還好自己隻是以防守為主,沒讓他學去更多自己的路數並趁機破解。


    陸初雪越打越興奮,差點忘了自己的目的不是與人家結仇,是幫故人“送信”,以及順便打聽一下塗山柒的事情。


    “蘭……蘭溪?南興一等君侯。”


    想起那個女人因為自己的手好看才救下自己一命,塗山渃又臉紅了。


    “你總算願意聽我說話,這簪子上的是蘭家族徽,我是受蘭溪托付,若是在北穆遇見,向你道一句,喜樂無憂”


    “救命之恩本將軍不用你報,真有需要你的時候,無論你在哪裏,我蘭溪都能找到。”


    “你的手挺好看的,別誤會,本將軍就是單純的欣賞一下。”


    那幾年北寧澤突然失去蹤跡後,每次苦尋無果撐不下去的時候,蘭溪都慶幸自己曾經救過塗山渃,他的手雖比不上北寧澤,卻是蘭溪能找到最像北寧澤的。


    所以,那段日子,無論塗山渃在哪裏都會被蘭溪找到,每次她隻是盯著他的手陷入自己的迴憶中,可那份炙熱的感情讓塗山渃疑惑,也羨慕。


    後來聽說她的愛人失而複得,兩人馬上就要成親了,本以為不會出現的人還是準確無誤找到塗山渃。


    “謝謝你的陪伴,或許你永遠不會理解我奇怪的癖好,但我無法否認,這是我能熬過失去他的日子中唯一的寄托。”


    “那個人的手很好看嗎?”


    這是塗山渃第一次主動與蘭溪對話,以前,他隻是保持沉默,用事不關己的姿態阻斷自己全部的妄念。


    “在我眼中,是最美的。”


    “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了,至於為什麽我每次都能找到你……就讓它變成永遠的秘密吧。”


    看著蘭溪漸行漸遠的背影,塗山渃心中頭一次生出恐懼,天下之大,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可那句有緣再見需要耗費多大的運氣才能實現。


    “我的名字是塗山渃,北穆竺水部人。”


    蘭溪聽懂少年郎隱藏愛意的期待,但很抱歉,她注定不會給出迴應,因為那個讓她嚐到愛恨嗔癡的人,從來都是北寧澤,而不是塗山渃。


    “我相信你與她交情匪淺,也知道這句話不會是她能說出口的,但……還是謝謝你。”讓我知道,她還記得我。


    陸初雪看著塗山渃眼眶發紅,全身散發萎靡不振的氣息,胸中八卦之火蠢蠢欲動,這……該不會是蘭姐姐惹下的情債吧,北寧家主知道嗎?


    “咳咳,不用客氣,畢竟我也確實有求於你。”才想著借蘭溪的名頭,減輕塗山渃的防備。


    拿出傷藥遞給塗山渃,在陸初雪眼中,雖然塗山小郎君功法奇特,不會輕易被傷到,但身為蘭姐姐的家裏人……


    雖然有時候陸初雪挺讓蘭溪頭疼的,但陸初雪覺得自己有責任幫蘭姐姐收拾好欠下的情債。


    “知道你厲害,但死鬥場魚龍混雜,你的一舉一動還是不要太過特立獨行,我想,你應該也不喜歡永無止境的追殺與麻煩。”


    “說句不中聽的話,你雖與蘭姐姐沒緣分,可你武功高強,以後若是能當她孩子的師父,也是種緣分……”


    “不過,我可不是讓你去破壞人家夫妻關係,別誤會。”


    北寧家主的厲害,陸初雪可不想體會。更別說,家裏的白菜極有可能被北寧家的豬拱了,嗬嗬……如非必要,陸初雪不想與他們有一點交集。


    塗山渃感到很奇怪,從陌生人身上感受到善意,就如同當初的師父容彧一樣,身上仿佛天生帶著讓人信賴的能力。


    “你還是直接說出你的目的,其實,你不適合安慰人。”


    在死鬥場中,塗山渃除了感受到陸初雪充滿好奇與戰意的打量,還有一道不容忽視的守護自己摯愛的充滿警惕與打量的視線。


    真好,那位郎君能夠得償所願,與心上人在一起。


    所以,塗山渃難得生出,不想陸初雪二人因為自己生出嫌隙的複雜情緒。或許是蘭溪這兩個字,被人再次提起帶給塗山渃的影響吧。


    “爽快,那我就不客氣了。”


    陸初雪也想到溫言熙,雖然他嘴上說著不在意,自己也來了月事擁有護身符,可說實話……陸初雪確實有點慫,他的那些磨人招數實在讓人跟不上,也難以承受。


    “你知道塗山柒這個人嗎?”


    “原來是她,也對,自從她出現在竺水部,我就知道,一直以來微妙的平靜就要被打破了。”


    雖然塗山渃在族中處境微妙,可他也明白自己將來會接過父親的責任,為了早日讓父親解脫,他也必須承擔這份責任。


    所以,他總會在暗中默默關注竺水部落每個人的一舉一動,在首領做出決策的同時在心中推演自己作為未來祭師應給出的答案。


    那年賀蘭若繼任隱帝,父親難得露麵幫他親自勸說首領歸順,還主動給出那圖、青玉等十三部中實力最為強勁的部落的弱點。


    “都是神的旨意。”


    這一次,塗山渃不知道父親那句話的真假,因為他無論真假,他都找不出其中的漏洞。


    塗山柒也是這個時候出現在竺水部的,新的隱帝繼位,十三部落重新洗牌,北穆的內外圍邊界模糊,鏡城中出現許多新的麵孔。


    塗山渃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隱藏在神山中的竺水部,可一向排外的部落竟然願意接納她,還為她賜姓塗山。


    那天,塗山渃想去找父親問清楚,那是他第一次對父親生出懷疑,卻聽到塗山柒與一個叫琉裳的女人的對話。


    沒想到塗山柒的真實身份竟與鳳元國有關,而且,像她一樣被送到四國不同地方培養的人還有很多,鳳元女帝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這是我查到的關於塗山柒的東西,帶在身上很久了,我冥冥之中覺得會有人需要它。”


    陸初雪對此也沒有辦法解釋,或許是祭師之子的天賦,反正經曆過南興的事後,她對天命也生出一絲敬畏與好奇。


    “多謝,雖然你可能不喜歡,但我還是想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有緣再見,告辭。”


    塗山渃笑了,隻是那抹風華沒有人看到,好,有緣再見,不知道是在迴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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