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周圍黑漆漆一片,隻有一盞燭火照亮方寸之間。養成嬌軟美人的夢隱約中碎了,陸傾顏這些天都沒睡好,好不容易醞釀出睡意,就來到這裏了。


    嗒……嗒……


    陸傾顏靠近燭台,聽著黑暗中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隻是,那身形是……小言哥哥,可他和平時一點都不一樣,一身白衣逐漸染紅,不會是血……吧。


    “小言哥哥,有……有什麽仇咱們找個敞亮的地說,行嗎。”


    陸傾顏都要嚇死了,可是她隻敢無聲流淚,就怕激怒他,萬一事態不可控那可就糟了。


    “哦,就是你這個小丫頭想要嫁給我。”溫言熙手中的刀刺下的那一刻,陸傾顏雙手抱胸,縮在一起……


    “不是,別……,溫言熙……”從夢中驟然抽離,陸傾顏全身冷汗,眼神發愣。


    “小姐,迴迴神,快起來了,要遲到了。”今日可是學院第一天開課,要是遲到了,那些言官又該彈劾小姐不知禮數了。


    穀雨也搞不懂,堂堂朝廷棟梁不好好想著為國效力,造福百姓,天天盯著人家後院幹什麽。


    這番言論要是讓那些禦史背後的大人們知道了,一定得大唿冤枉,帝王和陸尚書狼狽……咳咳,那可是過命的交情,他們每天在他們的威壓下戰戰兢兢的,好不容易抓住了陸尚書漏風小棉襖的錯處,能不大肆宣揚,好好看看熱鬧嘛。


    “穀雨,我好像夢魘了,我夢到了……”真是奇怪,陸傾顏迷迷糊糊的,夢到什麽了,怎麽忘了。


    永平候府,溫言熙手中的兵書已經好久沒有翻動了,子軒剛想提醒,就看到世子爺笑了,隻是,這眼神中的戲謔有些陌生。


    除了平日裏陸小姐來,世子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樣,突然笑的這麽……詭異,這是又有誰要倒黴了?


    “子軒,我好像在夢裏把一個小丫頭嚇壞了。”


    想起朦朧淚眼、縮成一團的小可憐,也不知道她記不記得夢中之事,溫言熙有些頭疼,小丫頭看著軟軟糯糯的,可不好哄了。


    天呢,快來個神醫給世子爺瞧瞧吧,問,家裏的主子總是陰晴不定,還自言自語的,有時特別像換了個人,該怎麽辦。


    子軒內心嚶嚶嚶,麵上卻分毫不顯,還是那位穩重的書童大人。


    ………… …………


    “天地玄黃,宇宙渾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皇家學院,與清風鳥鳴相伴的朗朗書聲,也喚不醒昏昏欲睡的某些人.


    “傾顏,傾顏……,別睡了,你快看看這個。”


    祁盛言正襟危坐,盯著夫子,將紙條偷偷傳給神遊天外的小表姐。


    陸傾顏耐不住某人催促,悄悄瞄了一眼紙條,一時興奮,忘了壓低聲音,“什麽,我沒看錯吧。”


    祁盛言捂住臉,看著不怎麽聰明的陸傾顏,極力撇清關係。


    夫子的腳步近了,祁盛言的後背隱隱作痛,他感受到母妃愛的問候了。


    “你倆,別看了,就是你陸傾顏,還有祁盛言,老地方罰站,下學不許走,我們好好聊聊。”


    “好好”二字,用的精妙,生動地預見了兩位小貴人未來幾天光輝燦爛的熬夜抄書生活。


    可憐汪夫子當年也是令人驚豔的探花郎,告老還鄉後,老驥伏櫪,誌在千裏,滿腔熱血來到皇家學院,想要為龍辰國培養出更多的棟梁之材,卻被一群打不得罵不得的皇子貴女們磋磨了誌氣,


    “真是無法無天了,老夫可有帝王親賜的免死金牌,真以為我拿你們沒辦法”


    “你們最好多笑一會兒,明日考試,檢驗你們假期的學業成果,可別哭得太慘。”


    “啊……不是才開課嗎……”


    “夫子,我給你禦膳房的糕點,這件事,要不咱們晚些時日在說……”祁無涵從自家親妹手中搶過糕點,想要賄賂汪夫子。


    “嗚嗚,我爹一定會殺了我的……”


    與陸傾顏齊名的混世魔王華子羽,乃是將軍府的一根獨苗,他爹因草莽出身受到不少嘲笑,所以對華子軒期望頗高,就盼著他來日考取功名,光耀祖宗門楣。


    華子羽平時偷偷用溫習功課的時間跟隨師父習武,所以成績一直墊底,他最怕考試了,想起他老爹的最後通告……


    “肅靜,這可是聖上的命令。”還不趕緊臨陣磨槍,找補一下……


    看著這群小娃娃們滿臉糾結的樣子,汪夫子摸了摸胡子,深藏功與名。


    “傾顏,你別傻笑了,快想想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我不想抄書。”


    唉,不知道為什麽,祁盛言越來越可憐未來的表姐夫了。


    龍辰國盛帝有五位皇子三位皇女,雖太子未立,可有陸尚書坐鎮,朝中局勢明麵上還算和諧,可暗流湧動,最是讓人防不勝防。


    長公主祁嫣然,十七歲和親北穆國,生母徐氏乃天子潛邸時發妻,為左相府庶女,已病故。二皇子祁盛乾為繼後所出,繼後劉氏出身鎮國公府,劉家世代鎮守邊疆,掌三十萬大軍。三皇子祁無涵和四公主祁樂胥為龍鳳胎,生母淑妃華氏,乃太傅嫡女。


    五公主祁樂顏,自幼養在德妃錢氏膝下,錢氏為太後侄女,皆出身南興國世家。不過有傳聞說德妃隻是其養母,其生母身份低微,隻因那與先皇後七分相似的容貌,得了帝王一夜恩寵。


    六皇子祁盛言,母親萱貴妃是陸尚書義妹。以及剛出生七皇子祁元驊,其母惠貴人孫氏,皇商出身。


    當初,長公主和親北穆國首領賀蘭若,保龍辰邊境十年安穩,如今突然迴歸龍辰國,怕是風雨欲來。


    “好表弟,你知道我向來仰慕長公主殿下,可別忘了幫我在殿下麵前多美言幾句。”


    算了,那些糟心事還是交給大人們去煩惱吧,陸傾顏現在的人設可是被父母寵壞了的王都小霸王,囂張就對了。


    “你倒是難得這麽求我,放心,包在我身上。”祁盛言借機掐了一下陸傾顏的小臉,嗯,軟軟糯糯的,好可愛啊!


    ……… ………


    “陛下,可是噩夢了。”


    高公公聽到內殿壓抑的哭聲,自從先皇後去世,陛下便跟著心死了,這些年進宮的妃嬪,那個不是與先皇後有幾分相似,作為代王府老人,看到二人如此的結局,也是唏噓不已,終究是有緣無分。


    “有她在,是個美夢。”祁樾撫摸著木簪,靜姝,此刻入夢,是擔心嫣然嗎。


    “高興,樂安長公主為國和親,如今重歸故裏,賜空白聖旨,隻要不謀反,如何填,隨她吧。”


    “擺駕,去萱貴妃那裏。”祁樾將木簪放好,既然所愛已逝,餘下的不過枯骨紅顏,隻不過貪戀幾分故人舊顏罷了。


    “奴才領旨。”唉,高公公知道內情,自然知曉皇帝心意,隻是如今朝堂中暗流湧動,這份空白聖旨,也不知會造成何種轟動。


    ……… ………


    看著脖子上的利劍,盛帝先是點了萱貴妃的睡穴,這才正視來人,“來找嫣然的。”


    來人正是如今北穆首領賀蘭若,也是盛帝祁樾親自為女兒選的,嗯,貼身暗衛。當初若不是這臭小子以國為聘,又哄騙的小丫頭離不開他,他才不舍得將女兒遠嫁他國,現在,自己惹了嫣然,還想讓他出主意,盛帝巴不得女兒不走了呢。


    就嫣然那個軟包子,還能逃的了賀蘭若的手掌心,隻不過兩人以前都是在北穆國小打小鬧,夫妻情趣嘛,幾天就和好了,這次,都鬧到龍辰國了,要是讓那些老臣們知道自己陰謀論半天,起因是人家小夫妻鬧矛盾,還不知道會有多熱鬧呢。


    先皇後去世後,盛帝祁樾就剩兩個愛好了,一個是各地尋找與發妻相似的女子,另一個就是看著朝臣們不顧體麵互相算計的狼狽模樣。


    “父皇……求……求你,幫幫兒臣。”賀蘭若也不想讓老狐狸看笑話,可他更不想被媳婦拋棄,麵子在這種時候一點都不重要。


    “真是奇了,難得看你如此卑微,快說說你如何欺負我家嫣然了,讓朕也高興一下。”


    賀蘭若,忍字訣,等哄好了嫣然,就算他年紀大了,也要和老狐狸大戰三天三夜。


    “你竟然敢背叛嫣然。”盛帝臉色一變,和離,他龍辰國最尊貴的樂安長公主絕不受這窩囊氣。


    “絕無可能,那是我的一位,愛好女裝,有…龍陽之癖的手下,我也是一時不差,被他當做了筏子。”


    結果,人家兩個人借機互通心意,自己都快妻離子散了,賀蘭若想起還在沙漠種樹的兩位癡情之人,罰的還是輕了。


    “咳……你可是暗衛影煞星,若沒你默許,他能近你身?你那點小心思,留著說給嫣然聽吧,朕要去休息了,明日還要早朝呢。”


    “我沒有……”


    好吧,最近他的小媳婦又開始翻舊賬了,還說要找個比他還俊俏的暗衛貼身服侍,賀蘭若一聽,這熟悉的情節,長公主殿下這是誅他的心啊,他也是氣糊塗了,就想借此事讓她吃吃醋,結果……


    “我真是糊塗了,竟然找你拿主意,自己不也是個為情所困的孤寡老人。”佳麗三千,真是諷刺。


    “陛下,嫣然迴來了,您……”萱貴妃寢衣大開,露出略顯精壯的肌膚,嫵媚的嗓音有一瞬間的扭曲。


    “行了,賀蘭若已經走了。此事與你無關,還有,最近在後宮動靜小點,朕不想汙了嫣然的耳朵。”


    看到淩亂的床鋪,盛帝感到十分惡心,沒再理會萱貴妃,直接到軟榻上休息了。


    “真是狠心。”萱貴妃有時候真覺得盛帝很瘋狂,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做到這個地步,可為什麽,又很羨慕呢……


    祁宣,盛帝祁樾的雙生子兄弟,因為龍辰皇室雙生亂國的說法,被毀去容貌,送到宮外接生婆處收養。


    後來,祁樾登基,才接迴其兄長,治好了他的容貌。因為一些原因,他如今不得不以萱貴妃的身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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