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要明亮得多,幹淨的天空中照耀著太陽即將升起來的光芒,掛在天邊的朝霞徇爛如花。


    山巔比從山腳下看上去要寬闊太多,一眼望不到盡頭。令何瀟震驚的是這山巔之上竟還有連綿的山河大川。仿佛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遠處幾座村落炊煙正嫋嫋升起,影影綽綽間依稀能夠聽到人聲燕語,天上飄著潔白如雪的雲朵,清澈的天空裏可以看到星辰轉動,宇宙寰宇皆可見。


    這裏沒有受到毒瘴的入侵,天氣靈氣也極為濃鬱,雲霧繚繞之間生長著各種各樣的靈草靈枝。


    宛若進入了仙境,滿溢著悠然靈韻之氣。


    靈獸和神禽在上麵隨處可見,何瀟懷疑爬山時一路上都沒有見到一隻野獸或是魔獸,是不是都跑到這上麵來了。


    “紫炎燕雀、青海龍蛟、七彩鹿......”何瀟看得眼花繚亂,這是個什麽地方啊,當今大陸上難得一見的魔獸,在這裏滿地跑。


    很多極其珍貴,早已絕跡千年萬年的靈草靈果更是讓何瀟眼熱不已。


    還有更多連何瀟都叫不上來名字的奇異物種,一看就不平凡。


    唳--


    那頭展開數十丈大小的紫炎燕雀化為一道紫色電光向何瀟疾衝而來,太快了,轉眼間便是到了眼前。


    那般衝破天地的毀滅氣勢,何瀟不由大驚,連連暴退。


    這隻紫炎燕雀乃是至少為七階巔峰的魔獸,隻需輕輕揮動翅膀就能讓何瀟魂飛魄散,更何況攜著這般氣勢而來。


    “燕雀前輩,我無意冒犯,若是前輩不喜,晚輩現在就自己滾了......”感覺後麵壓迫而來的偉力,何瀟連忙喝道,同時腳下速度再提三分。


    他心裏罵娘,這裏的魔獸看上去都是很友善的啊,怎麽這隻紫炎燕雀脾氣如此暴躁,一個見麵就要將他撕碎的模樣。


    最起碼也要說上幾句場麵話啊,道友之間的尊重呢?


    身後的紫炎燕雀根本不理會何瀟的言語,反而速度是一漲再漲,閃爍著點點寒光的喙上燃燒一縷紫色的火,火的四周空間劇烈扭曲,似乎也承受不住如此炙烤。


    何瀟拚了命地逃跑,隻是他的速度在一隻至少為七階的魔獸麵前實在太慢了!


    嗤--


    紫炎燕雀一頭衝來,尖利的喙狠狠刺在何瀟後背之上。


    感覺那冰寒刺骨的喙上流轉出來仿佛要焚絕天地的熾熱,何瀟眼前一黑,隻覺得自己在下一秒就會被那紫炎靈力焚燒為虛無。


    猛地一個狗撲撲倒在地,何瀟悶哼一聲,趴在地上樣子極為狼狽。


    “咦!我竟然還健在!”何瀟驚疑,趕緊轉頭看向後麵。


    隻見紫炎燕雀收起了雙翅,就這麽傲然地站立著,渾身包裹在一團紫色的神火之內,將它襯托成一尊神靈一般。


    一人一獸僅僅相隔三尺距離相望,何瀟在觀察燕雀的神異姿態的同時燕雀也在看他。


    紫炎燕雀眼中沒有了兇光,兩隻眼睛裏淡淡的哀傷與不甘神色。


    很奇怪,明明是近在眼前,卻仿佛相距千萬裏、跨越了世紀!


    “燕雀前輩?”見它很久很久沒有說話,何瀟小心翼翼地出聲道,與此同時保持著十二分的戒備姿勢,雖然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防禦狀態在這等強者的眼裏形同虛設,但總算可以給自己加一絲安全感。


    紫炎燕雀眨了一下眸子,還是沒有說話,落寞地微微轉頭,看向遙遠的天際初升的朝陽,如同一位太陽鬥士般執著、守護和眼中暗含的幾分可惜之意。


    數息之後,在何瀟驚愕的目光下,傲然一世的紫炎燕雀緩緩化為靈光消散開來。


    先是寒芒凜冽的喙,然後慢慢蔓延到身體。


    紫炎燕雀的目光平和下來,如同駐留在歲月長河中與何瀟遙遙對望。


    何瀟悸動,舉步向前踏去。


    然而他剛踏出一步,紫炎燕雀尾巴的最後一根羽毛也隨之消散。


    何瀟伸出手在空氣中抓了抓,那些靈光在他的掌心拂過,但卻又在指縫間流失了。


    紫炎燕雀最後一聲歎息依然在耳邊迴蕩,但是它已經真正的消失在天地之間,化為靈光迴饋這個世界。


    何瀟麵容沒有太大的波動,內心卻是翻湧起了驚濤駭浪。


    他到現在還感覺到背後被紫炎燕雀觸及之處那一絲冰寒,冰寒之中又暗暗夾雜著幾乎將他焚燒成為虛無的熾熱。


    何瀟扯過衣服看了一眼,後背的衣服確實是被戳了一個小洞。


    但是紫炎燕雀卻是在觸及到他的那一刻詭異的停下,然後消散了?


    何瀟帶著平複不下的悸動再次看向山巔之上,魔獸依然在他眼前躍動,草木花香依舊芬芳,垂掛在九天之上的星鬥也還在緩緩轉動。


    可是又似乎不太一樣了,這些人,這些事,似乎不真實了,朝陽下嫋娜升騰的炊煙仿佛隔得很遠很遠,遠在他永遠觸及不到的盡頭。


    何瀟走向最近的一棵樹,書上長著一個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白色靈果,粗略一看,這棵隻比何瀟稍高的書上掛著大概二十顆靈果。


    “淬靈果......”何瀟一眼就認出了這種靈果。


    淬靈果在提純自身靈力一途有著造化之能,與滌魂草並稱為修煉界的兩大聖物,雖然滌魂草要更加罕見,但這淬靈果同樣珍貴,可遇不可求。


    紅塵大陸上的修煉者,修煉靈力的武者占據了其中七成甚至更多,對於淬靈果的需求量更大。


    “一棵淬靈果樹,二十顆淬靈果......”何瀟舔了舔嘴唇,單單這一棵小樹,就足以讓這個大陸瘋狂。


    這還隻是這個仙境最外麵的一棵樹,那更裏麵又該是何等驚天動地的神物?


    何瀟不敢想,也想象不到。


    “發財了,徹底發了!”抑製心底的激動,眼瞅著周圍沒有人,何瀟伸手就要采摘一棵淬靈果壓壓驚。


    然而他的手抓上去卻沒有一絲觸感,隻感覺抓的是空蕩蕩的空氣。


    他凝神一看,淬靈果樹也如同紫炎燕雀一般化為點點靈光。


    還有遠處的魔獸也一聲輕鳴,齊齊消散無蹤。


    仿佛觸發了連鎖反應,仙境裏所有的花草樹木、房屋、所有人和動物都在緩緩消散,升騰的炊煙定格了一瞬間,也隨風飄散。


    場景變換,仙境如剝去了華麗的外衣,留下一地大戰之後的殘垣段瓦,再也沒有了一絲仙韻可言。


    仙境不再,已變成一個滿目瘡痍的世界。


    唯有東方的朝陽依舊熱情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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