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厲聲喝道:“你這鄉下老太婆在這胡言亂語什麽?我是在問關於楊屠夫的案子。你有何證據說是這宋星河下的手?你若是沒有證據在這裏胡編亂造,小心我就先提了你去縣衙。”


    王老婆子嚇得瑟瑟發抖,她沒想到自己想趁機踩宋星河一腳,卻被如此警告。


    “捕快大人有所不知,這小子確實很邪門,他和我們斷親。才斷了親,我家的屋子就被燒了。以前他也不聲不響的,啥本事也沒有。現如今卻又能做這些個吃食,又能買房子,買地。總之很邪門!楊屠夫不見了,就是與他接觸過。說不定就是他下的手。”


    王老婆子越想越覺得如此。這小子就是邪門,否則她也不會這麽久以來,都覺得他是一個掃把星。


    村人們都對此嗤之以鼻。


    宋家老宅的名聲已經徹底壞了。王老婆子說的話哪有人放在心上?


    當時就有人懟道:“王老婆子,你又出來惹事了。分明你家孫子宋柏之才是一個掃把星。你們老宋家的人還有臉出來?你們家欠的賭債,還口口聲聲說要由三房來還!三房若是還不起的話,讓賭坊的打手把三房的女子拖走抵債。當著捕快大人的麵,這事兒你認不認?你們簡直豬狗不如。星河好端端的一個娃兒,這會兒你又要往他頭上扣黑帽子了?”


    這事兒才發生不久,簡直刷新了村裏淳樸村民的三觀。因此個個都紛紛朝他們斥罵不已。


    王老婆子沒想到自己隻是想踩上星河一腳,卻惹了眾怒。


    她自然是寡不敵眾,想讓家裏人幫她迴懟出口氣,偏偏她的兒子孫子兒媳都顧不上她,已經撇下她逃跑了。


    王老婆子胡亂地迴罵了幾句,也連忙逃跑了。


    她跑出去一段距離之後,卻又迴頭怪叫一聲:“你們就相信那小子吧,總之我就看他邪門得很。”


    對於王老婆子的詆毀抹黑,宋星河苦笑不已。


    “小子的家事讓捕爺見笑了。我的銀子來路都十分正當,經得起查。與老宅斷親後,我們娘幾個是身無分文出來的。如今日子過得好了起來,也不過是因為我愛琢磨吃食,靠著賣吃食賺了點銀子。我隻想保護我娘和姐姐們,賺點銀子,安穩度日,怎麽可能去招惹是非?更別提去動手傷害旁人呢。退一萬步說,我想去傷害楊屠夫,也壓根不是他的對手吧?”


    宋星河的話讓眾人紛紛點頭。


    這孩子才多大?十一二歲,又瘦弱得很,是個讀了幾年書的文弱書生。怎麽可能會是楊屠夫的對手?


    哪怕楊屠夫如今已經半廢,卻也不是宋星河可比的。


    再說這事兒根本就說不通。


    楊屠夫與宋星河之間怎麽可能有什麽仇怨?


    屠夫娘子自己都不敢相信。


    更何況此時宋星河還一臉真誠地說道:“捕爺,我與楊屠夫接觸得並不多,若是你想到了其他要問的,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捕快也隻能如此答應。


    案子查到這裏又卡住了。


    宋星河坦坦蕩蕩的,一點都不慌張。


    眾人紛紛猜測楊屠夫到底在除夕這一日,拿著殺豬刀要去哪兒?


    莫非是想去山上找點小獵物?


    莫非是他也想像宋星河那般,即便捕不到野豬,也捕一些山雞兔子之類的迴家過年?


    眾人覺得這個想法才比較靠譜。


    否則他為何要上山?總不會是找人尋仇吧?找的又能是誰?


    又查了一天,找了一天,還是一無所獲。


    捕快都迴縣城了。


    原本屠夫娘子還抱有希望,這下希望徹底破滅了。


    忽然有人說道:“莫非楊屠是上山去打獵了,就想著靠一把殺豬刀打點獵物迴來?他不會是走到深山裏去吧?那深山可沒人敢去啊。”


    這個說法好像比較靠譜。


    紛紛猜測中的眾人,有很多人讚同。


    若是去了獵戶都不敢去的深山,那有去無迴就說得通了。


    不管怎麽樣都不是好消息,對於屠夫娘子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這兩日她本來就靠著一口氣撐著。


    這會兒那一口氣似乎都散掉了,她也頹然毫無力氣地坐倒在地,失聲痛哭。


    村人們都很是同情。


    本來不管怎麽說,哪怕楊屠夫的手已經半廢了,但還是有一個勞動力在家裏,那就是頂梁柱。


    如今他卻扔下一家子老小走了。不說別的,單說田裏地裏的活兒,要去服的徭役,以後該怎麽辦?


    捕快表了態,人命關天,會稟報於縣太爺,接下來還是會來查案的。


    村人安慰了一番屠夫娘子之後,各自散去了。


    屠夫就這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但是人人都在心裏默認,他興許是到深山老林裏麵去,被野獸吃掉了。


    屠夫娘子有心讓村人幫她去深山裏麵找,但她一張口,村人們臉色劇變。


    她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


    深山老林裏有吃人的野獸,連老獵戶都不敢去,生怕有去無迴。


    再說深山老林那麽大,就算楊屠夫真的進了山,又怎麽可能找到他呢?


    各人紛紛迴到家裏,這人命關天的事,給村子添上了些許恐慌。


    宋星河依然是十分平靜,每日與顧九昭讀書,寫字,練功夫。兩人還一起嘻嘻哈哈地做牙刷。


    雖然用竹子、豬鬃毛、山羊毛做了許多的牙刷,但是顧九昭還是最喜歡宋星河送給他的那隻有小狗頭像的牙刷。


    到了初六,顧九昭要返迴府城,他的神色總算有點悲傷。


    “我一直隱在府城,除了大隱隱於市,我還要探聽著族裏的消息。我的叔伯與阿爺他們也是被我爹無辜連累。此時正在獄中,興許不久後他們也要被發落了。我想著可能會被流放。”


    宋星河想著他去祭祖時略有抱怨,顧九昭對他不理解也不認同的樣子。


    她心知在這古代,幾乎沒有一人獨活的,總是要背靠家族。


    “我先把在府城的地址留給你。”


    顧九昭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想把地址留給他,其實宋星河在村裏,最多也就到了縣城,都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去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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