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自強看到廠裏邊停著一輛轎車,心裏一個咯噔。


    這誰來了?


    他也看不懂牌照。


    把自行車擱好,跑進廠房一看,沒人。


    這時候飯點,他又去了食堂。


    食堂裏,伍自強看到周知桐的那一瞬,眼圈就泛紅了,一臉興奮地跑了過去。


    “嫂子。”


    周知桐轉臉一看,伍自強滿臉笑容,她就知道伍自強一定是把衣服給賣出去了。


    周知桐招唿他:“趕緊先來吃飯。”


    “伍自強。”一道聲音吼來。


    伍自強看了過去,就在周知桐對麵,他一臉驚喜:“楊真,袁偉。”


    楊真起身走到伍自強麵前來,跟伍自強擁抱了下。


    袁偉也走過來,擁抱了下後,一拳輕輕地擊在伍自強的胸口,笑道:“你眼裏隻有嫂子,我們坐這裏你都看不到。”


    伍自強笑道:“嫂子讓我重生,我心裏眼裏都隻有嫂子,你們倆得另站一邊兒去。”


    楊真和袁偉哈哈大笑了起來。


    場麵有點歡樂。


    楊真和袁偉拉著伍自強坐了下來。


    袁偉看著呂芬,介紹道:“自強,這位是金南軍區的退伍女兵,也到嫂子身邊做事。”


    他們三個男兵,包括另外兩個還沒有到的,都是在大西北退伍的。


    伍自強朝呂芬伸出手:“你好,我叫伍自強。”


    呂芬無視伍自強,低下頭吃飯。


    就這樣,伍自強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周知桐朝伍自強輕握了下手:“來,自強,恭喜你把衣服賣了出去。”


    伍自強心道嫂子太好了,不然他都沒個台階下。


    他看了眼呂芬,扁了下嘴,這姑娘性情怎麽這麽冷啊!


    對了,剛剛嫂子說什麽?


    他笑看著周知桐:“嫂子,你怎麽知道我把衣服都賣了出去?”


    周知桐笑道:“看你笑容滿麵,春風得意的,肯定就是賣出去了啊!不然你還能有什麽好事?”


    伍自強笑著把自己的棉衣扣子一解,從棉衣的內口袋裏掏出一遝遝錢來扔在桌子上。


    這些錢,可把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吸住了。


    特別是那六戶在這裏等著拿衣服的下崗職工。


    其中一位下崗職工指著這些錢問:“這些都是你賣衣服賺迴來的錢?”


    伍自強一臉得意地迴答:“是啊!”


    可他仔細看著這人,一下就記起來了:“你怎麽在這裏?不是說了這裏暫時隻能招三十個人嗎?你想來上班,得過些日子,等我們運營正常了,再來上班。”


    楊真幫著解釋:“自強,是嫂子說,讓這些下崗職工把衣服都拿出去賣,每人賣十件,賣完了接著再來拿,這樣就可以解決他們的生存問題。”


    伍自強一聽這話,猛地一拍腦門:“我當時怎麽就沒想到這茬呢?”


    他笑看著周知桐,“嫂子,你這腦瓜子跟你的人一樣,都長得水靈。”


    這話一出,大家都樂嗬了。


    周知桐笑了。


    她指著飯菜:“趕緊吃,飯菜都涼了。”


    王師傅去給伍自強拿了碗筷來。


    伍自強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大口大口地扒著飯。


    周知桐又說:“慢慢吃營養才能吸收。”


    伍自強聽話地把吃飯的速度放慢了下來,細嚼慢咽。


    等到大家飯都吃完,伍自強這才跟周知桐說起他賣衣服的事情來。


    “剛開始嫂子讓我去賣衣服,說實話,我心裏真沒底。可我就想著,反正我豁出去了,我一定要把衣服都賣了,不賣完我就死在外頭算了,不然對不起嫂子給我開的工資。”


    楊真聽得不耐煩:“你快點說是怎麽賣的啊!”


    伍自強笑了笑:“好好好,我現在就說。”


    他清了清嗓子,看得大家越發地著急。


    “我先拿著衣服去了東市口,那裏人最多,我在路邊鋪了一塊布,把衣服堆在地上,結果連看都沒人看一眼。說實話,那時候的心情,我感覺天都塌下來了。迴去後我躺床上就在想,真的賣不出去嗎?”


    “第二天一早,我出門看到隔壁嬸子在晾衣服,那一件一件的衣服掛在竿子上,整齊又好看。我一下子腦子就開了竅,連忙去買了鋼管來,自己焊了個架子,又去百貨商場買了幾十個漂亮衣架迴來,再把衣服一件件掛上去。”


    “接著我扛著衣服就往東市口去了,在那裏把架子一擺,立馬就有一位姑娘過來問。我就說是新開的服裝廠生產的,比百貨商場便宜,質量好,款式新,十塊錢一件。沒想到那姑娘還真就掏錢買了。”


    “這生意一開鍋,我就有了信心,揮著手吆喝著人來買,沒一會就賣出去六件。六件就是六十塊,我高興壞了。中午迴廠裏吃了飯,下午接著去擺,下午隻賣出去兩件。”


    “我就尋思著我們這裏人少,困難群眾多,應該到經濟條件好些的人那裏去。想了想,我一手扛著架子,一手提著裝衣服的麻袋,上了公交車,去了縣城的卷煙廠門口擺。”


    “正好趕上卷煙廠的職工中午下班,一下就賣了二十幾件。隻是她們都說款式太少了。嫂子先前說過,暫時隻做兩個款,後麵會有很多款,我就說以後我會再拿別的款式來。”


    “卷煙廠賣得差不多,又去了電廠擺,電廠賣了五十幾件。款式太少,沒法在一個地方賣太久,賣得差不多我就換地方。”


    “這不,我昨天在廠裏又拿了一百五十件直接去了市裏,在市裏最熱鬧的地段把衣服都賣完了,其中有兩個女的,一個拿十五件,一個拿二十件,都給的批發價,她們說是開了家服裝店,準備放在店裏賣,還說如果有新的款式出來,就把衣服送去她的店裏。她們都特別喜歡這兩個款式,還有花色。”


    伍自強說到這裏,看著胡姐:“看來得加班加點地幹了,明兒我還想去賣。”


    胡姐指著那六位下崗職工:“他們還等著呢!六十件。不過今兒晚上加個班,多做個幾十件不成問題。”


    周知桐開口道:“這樣吧!你們把這六十件做好後就休息,晚上我再設計幾個款式出來,明天你們準點來上班,把我設計的幾個款式做出來。”


    胡姐一聽特別高興:“行。”


    伍自強也高興:“好多客人就說要多點款式呢!”


    周知桐笑道:“我這不是才開廠嗎?”


    胡姐笑道:“其實已經很了不起了。短短些天,就有了成就,這讓我們都能看到生活的希望。”


    大家都笑著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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