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堂內,一身素衣的劉府醫正為麵無血色的張氏診脈,兩個手指輕輕撚著本就稀疏的花白胡須,雙眉緊緊蹙起,少頃,歎了口氣。


    孟媽媽見狀忙問道:“劉大夫,我們老太太如何了?”


    劉府醫輕聲迴道:“從脈相上看,老太太是思慮過重,氣結於胸不得舒所致,趕問孟媽媽,這兩日老太太是否有憂心之事?”


    張氏心思深重也不是一兩日了,從年輕時便工於心計,不然老侯爺也不會連個庶子庶女都不曾有過,還不是張氏精於算計。


    表麵對那些個妾室姨娘寬容大度,但實則沒少暗中下藥,等老侯爺走後,便一改往日的仁慈,將人一個不落的全都發賣出府。


    隨著年歲大了,氣量不增反減,便為這病埋下了根。


    孟媽媽擔憂道:“我們老太太成日裏為著子孫憂心,這幾日夜裏睡得也不踏實。”


    張氏自從惦記上崔錦榮的嫁妝開始,便日日煞費苦心琢磨著,如何才能光明正大的將銀子拿到手裏而不被外人戳脊梁骨。


    她原也是思量慣的一人,本也無事,隻是一次次的算計落了空,讓她心中的氣鬱難以消散,再加上洛如展的火上澆油,這才昏厥了過去。


    孟媽媽哪裏敢去叫洛如年,隻怕這位二老爺知道會對三爺大打出手,這樣一來鬧個人仰馬翻,老太太這病更是難好。


    眼下隻得扯個謊將事情遮掩過去。


    劉府醫看了眼坐在一旁,若無其事的洛如展,心中卻為老太太不值。


    但他麵上依舊和善的笑著,頷首道:“老太太憂心兒女之事也屬正常,隻是長年經月的思慮,必傷元氣,還是要叮囑老太太,莫再憂思過度,否則再如今日這般昏厥,恐怕……”


    他話說一半,卻不再繼續往下說了,便是孟媽媽也明白後麵的意思,心中不免沉重幾分。


    此時的洛如展終於也焦急起來,他忙問道:“你是說,我母親會因想得太多而死?”


    劉府醫麵上一僵,看向一旁的孟媽媽。


    孟媽媽麵上也略顯尷尬道∶“三爺也別太擔心,相信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何況劉大夫還在府裏。”


    劉府醫見狀,話鋒也一轉,笑道:“孟媽媽說得是,老太太隻要吃上我開的藥,再好生的慢慢將養些日子,定會大好的。”


    身為這世家大族的大夫,劉府醫自是能瞧出個眉眼高低來。


    果然聽了他這話,洛如展長舒一口氣,道:“那就好,不然日後我找誰要銀子去。”


    孟媽媽臉色大變,劉府醫也忙不迭的開了藥方交給孟媽媽後又囑咐了兩句,便一溜煙的出了延福堂。


    等張氏醒來時,洛如展已迴了自己原先的院子,靜心苑。


    孟媽媽自是不敢將洛如展方才的話告訴張氏,生怕她因此再度氣暈過去,隻好生勸慰著。


    張氏喝過藥便讓孟媽媽將城北的三間鋪子地契拿了讓人變賣,孟媽媽一想到洛如展那不孝的模樣,便為張氏不值,但她隻能壓在心中不說,拿著地契退了出去。


    孟媽媽那邊使人出府辦張氏交代的差事,秋荷園這邊便得了張氏暈倒的消息。


    朱氏冷笑道:“活該她也有今日,看來二房一家迴來也算是幫了咱們一個大忙,讓劉冒抓緊些,盡快把銀子要過來,我另有他用。”


    劉媽媽麵露難色,略有些踟躕。


    朱氏瞧她欲言又止,心中便有不祥的預感,不耐煩問道:“發生了何事,吞吞吐吐的,快說。”


    劉媽媽知道這麽大的事,瞞是瞞不住的,於是囁嚅道:“劉冒早上托人傳迴消息,稱三爺那筆賭債被人化解了。”


    “什麽?化解?”朱氏的大驚,撚動佛珠的手不由得一頓,那串沉香佛串被死死攥在手中。


    “怎麽迴事,說清楚。”朱氏眼露寒光,咬牙問道。


    劉媽媽顫聲迴道:“忠義堂的老堂主讓人出麵,將三爺欠下的十萬兩賭債一筆勾銷,劉冒怕惹惱了忠義堂,便將字據交給了那些人。”


    說起這忠義堂,在大齊也是如雷貫耳。


    第一代堂主跟在大齊高祖皇帝身邊出謀劃策,待江山打下之時,高祖皇帝欲給他封賞,但此人卻是位奇人,隻想一展自己才華,卻對功名利祿無欲無求。


    最後隻讓高祖皇帝恩準他創辦了個救濟百姓的善堂,取名忠義堂。


    因是善舉,很得民心,又為皇家安撫住了百姓,朝廷多有嘉獎。


    是以這忠義堂上至官府,下到在黎民百姓都會給些麵子。


    “洛如展何時這般有臉麵,能請動老堂主出麵為他求情?”朱氏不屑道。


    不是她瞧不上這個小叔子,是洛如展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隻要她稍稍撒下誘餌,便能輕易引他上鉤。


    這樣的人也難怪她有如此疑惑。


    劉媽媽思索片刻道:“許是這些年三爺出手大方,給善堂捐了不少銀子,這次有了事便請了老堂主出麵說請也未可知。”


    朱氏冷哼道:“如此說來他倒是用銀子為自己砸出條人脈來,倒是我小瞧他了,讓劉冒再去查查。”


    劉媽媽一想到前幾日洛如成的話,便勸道∶“夫人,此事暫且放一放,還是過幾日的夜宴要緊。”


    朱氏聽聞劉媽媽的話,眼底的惱怒之色瞬時化作霧氣消散開,取而代之的是勢在必得的神情。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您放心,都已妥當,宴會一結束,您隻等著同安南王府結成姻親便是。”


    正當朱氏同劉媽媽商議著夜宴的當口,洛玉書也在為赴宴做著準備。


    在得知莊子上的馬叔同忠義堂老堂主有著過命的交情後,便請了老堂主出麵,將字據拿到手。


    洛玉書隻惱恨前世自己身邊有如此好的人脈卻不懂維係,隻一味的拿那些沒心肝的人當做親人。


    “夏蟬,告訴馬叔,隻要延福堂那邊的銀子一到,將五成交給忠義堂,當是他們應得的善款,讓馬叔留下兩成用於莊子上開支,剩下三成歸到賬上。”


    洛玉書要想維係住人脈,從銀子上著手最簡單實在,因此,她已轉告馬叔,隻收銀票不要鋪子。


    她洛玉書還看不上張氏手裏那點私產。


    她隻想掏空侯府,一步步讓侯府重迴父親手裏。


    交代完這些事,洛玉書想起前些日子托馬叔辦的事,便問夏蟬道:“我要的東西,馬叔可以給你了?”


    夏蟬道:“給了”,旋即從一個小匣子裏取出兩個紙包,道:“馬叔叮囑說這藥性烈,姑娘用時可千萬小心。”


    說完便交給了洛玉書。


    春柳見了問道:“姑娘可是要在宴會上用?”


    洛玉書笑了笑旋即吩咐春柳將藥收好,她確要在宴會上用,隻是她未料到,這藥還幫了周雲深一個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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