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信子沒死,當然沒死。


    被標注為極度危險的異種不可能死在區區毒藥的毒性下,更何況它本身就帶著毒素。


    臨玉第二天去看的時候,風信子又恢複了原樣。


    部長和她說過,風信子會隨著時間的增長自然變強,也可以吸收幾乎所有的東西……所見、所聞、所感……它都會吸收,並展現出一定程度的智慧。


    這很可怕。


    異種收容所至今沒見過這種成長性極強的異種。


    但好在所裏的人科學家及時止損,現在還不至於讓風信子成長到無法應對的階段。


    雖然被提升了危險等級,但單論風信子現在的攻擊性,或許還沒有一般的c級異種強。


    而收容所現在要臨玉做的,就是在風信子成長到真正可怕的階段之前解決掉它。


    監管、收容、處理。


    臨玉幾乎隻負責收容,其餘的階段都有專人負責執行。


    四層和五層原本的監管者遠遠見到她,衝著她點了點頭,然後問:“怎麽樣?”


    “不行。”臨玉答,“看起來很脆弱,但和資料上的一樣。”


    “還真是這樣啊?”那人有些詫異,“那所裏給的解決辦法是什麽?”


    臨玉想了想:“洗腦。”


    “……啊?”


    風信子吸收一切。


    它有個優點,就是對自己吸收的一切都會深信不疑,並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


    “讓它自殺”聽起來很荒謬,但臨玉去詢問了一下地下研究室的那些科學家,心裏模模糊糊意識到該怎麽做了。


    風信子會說話嗎?


    進行思想熏陶之前……總要確定一下它的智力現在成長到了什麽水平吧。


    臨玉的精神終於支撐不住,高強度的任務、特殊的異種、一看就需要長時間負責的監管任務……放鬆的那一刻,疲憊接踵而來,瞬間如決堤的潮水般淹沒了她。


    睡了五個小時,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新任務,是精神係異種,強度不低。”來人匆匆忙忙給她塞了一套設備,“還有五分鍾就得出發,食物路上吃,異種坐標稍後哦會發到手機上。”


    “溯洄,我們要快一點,19小隊已經死了七個收容員了!!”


    異種資料被前線的戰友冒死收集,坐在前往目標地點的車上,臨玉口裏叼著壓縮餅幹,一邊在顛簸的路段上看著手機上的異種資料。


    旁邊和她一起出任務的喬雲芝總結說:“精神係異種,據說原本是一株盤在榕樹上的藤蔓,異變程度很高,藤蔓上布滿了眼睛,一旦和那些眼睛對視,人就會陷入瘋狂!”


    之前那七個收容員就是這麽死的。


    瘋狂,然後自相殘殺,死成了一灘灘的血肉,然後成為藤蔓的養料。


    臨玉的腦海模模糊糊感覺有些熟悉。


    藤蔓,眼睛,養料……


    “有名字嗎?”她突然問。


    喬雲芝,“現在肯定還沒有,所裏不需要這東西,危險性太高了,不好帶迴去給科學家研究,所以我們得就地殺了它。”


    “不過……按照所裏的取名風格,如果那東西被收容,大概率會叫‘千目藤’。主打一個直觀。”


    臨玉心中的異樣更多了。


    “千目藤?”她緩慢咀嚼著這個名字,心中突然產生了某種既視感,“有些耳熟。”


    這句話很輕,沒誰聽清楚。


    她有些不適地捂住腦袋,試圖把那種很淡的異樣晃出去。


    喬雲芝這下注意到了,她有些關切:“你怎麽了?”


    臨玉搖搖頭:“應該隻是沒睡好。”


    殺死千目藤的過程還算順利,臨玉加入戰場,精神力順著異種的眼睛往裏爬,戰鬥變成了精神力強度的比拚。


    她恍惚覺得自己應該沒那麽輕鬆,可釋放精神力、對撞、攪亂精神海,這一切的步驟絲滑輕快地不可思議,她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強大。


    此行順利。


    周圍的人為她鼓掌歡唿,一群戰友把臨玉圍起來,讓她成為被捧住的月亮,成為視線的焦點。


    臨玉的神情逐漸恍惚起來。


    她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於什麽幻覺中,可這一切都太真實了。


    “好啦好啦,沒看見我們小溯洄都不好意思了嗎?”


    一頭紅發的喬雲芝止住了越發不可控製的場麵,然後拉著臨玉迴到車裏,返程路上喬雲芝拍拍她的肩膀爽朗的笑。


    “我們溯洄這麽厲害,等到異變被肅清,肯定會成為新世界的大英雄!”


    【還好你沒事,身上的傷嚴不嚴重?精神沒事吧?該死的異種,遲早要全部死光!】


    兩道聲音交雜著出現,都來自麵前的喬雲芝。


    可內容截然不同。


    臨玉又開始捂住腦袋,精神海慢慢激蕩起來,攪地她大腦都開始刺痛。


    “雲芝姐……”她扯了扯紅發女人的袖子,“我好像聽見了兩個你在說話。”


    此話一出,車內眾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受到影響了?”


    “01號,除了幻覺,你的身體還出現了什麽症狀?!”


    “01號?01號!!”


    “趕緊聯係所裏!快問問有什麽辦法可以……”


    臨玉眨了眨眼睛。


    “你是誰?”


    她突然說。


    車裏的人倏忽安靜。


    臨玉抬著腦袋,看向喬雲芝,“有個東西在我腦袋裏說話。”


    喬雲芝咽了口口水:“說……說什麽了?”


    “它說……”


    【你快……找……溯洄!我……易把你的……送……這裏,快…………風信子……核心……哪裏……】


    臨玉迷茫了一下,有些遲疑地猜測著意思。


    “它好像在說,要我找到風信子的核心。”


    眾人麵麵相覷。


    異種的死亡需要核心破碎才行。


    雖然不排除很小一部分可能,有些異種的核心會在吸收了其他的能量後自我修複,但總體來說,這套殺死異種的邏輯是沒問題的。


    臨玉被委任了一個長期任務,所有人都知道所裏讓她想辦法殺死那株被提升為sss級危險程度的異變風信子。


    所裏的研究員找不到它的核心,用了幾種方法試探了幾個疑似核心的地方,都沒能讓它死去,甚至風信子還“吸收”了這些有形與無形的事物,慢慢變得更強大了。


    喬雲芝猜測:“或許……這是你自己的想法?”


    因為太在乎這件事,在精神力的戰鬥中被千目藤無形地影響,於是腦子裏就有了聲音。


    但臨玉畢竟是精神係異能者,天賦強大、意誌堅定,所以受到的幹擾又不至於讓她變成一個瘋子。


    這樣一想,事情頓時合理了許多。


    車內眾人的心情奇異的平靜了一些,等迴到收容所,臨玉還是被神色擔憂的喬雲芝推著來到了某個房間:“無論如何,還是先檢查一下吧!”


    檢查結果出來,臨玉很健康,精神問題也不大,休息休息就能恢複正常,就是身體休息不好,睡眠不充足,年僅十六歲已經被逼出了幾根不明顯的白發。


    喬雲芝有些心疼她,臨玉倒是還好,麵無表情地把白發給拔掉,然後丟進了垃圾桶。


    她仰著腦袋看高出她半個頭的紅發女人:“現在就沒有了。”


    喬雲芝:“這能是一迴事嗎!”


    “唉……算了算了,你還是先迴去休息吧……”喬雲芝剛一開口,又見臨玉搖頭,“不行。”


    “還得例行做風信子的思想工作。”


    其實就是“洗腦”。


    但領導說我們是個正經組織,叫“洗腦”未免有些損害組織形象,所以換成了穩妥的“做思想工作”。


    然後臨玉拿著領導從資料庫裏好不容易翻出來的舊書,封皮碩大的中文“大藏經”三個字映入眼簾。


    再翻開文職給的資料,上述第一條:【不行就換,宗教管夠!】


    廣播佛經的效果非常震撼,風信子的房間此刻已經循環播放了很久……對臨玉來說聽起來像是念咒的經文。


    風信子看起來蔫蔫的。


    臨玉把佛經當作背景音,一腳踏進去,張口就問:“你聽不懂?”


    風信子遲疑著晃晃葉子。


    其實臨玉也聽不懂。


    她試圖用精神力沿著葉片接入風信子的精神海,看看這株異種的智能到底到了哪種地步。


    風信子傳來困惑的情緒。


    臨玉:它果然聽不懂。


    但風信子具有吸收一切的特性,所以臨玉又問:“那你記住了嗎?”


    風信子傳來肯定的情緒,與此同時,它那兩片過分活潑的葉子上下晃了晃。


    “想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葉片又晃了晃。


    臨玉心裏默默給這些流傳甚廣的宗教道了歉,然後沉默一陣,麵不改色地依照資料上給的參考模板胡謅:“這意思是說,罪惡都該死,比如你。”


    不管了,臨玉最多就在收容所裏接受了最基本的教育,再多的她也不會,宗教之類的東西更是一竅不通。


    如果不是因為勞什子任務,她根本就不會在這裏騙一盆植物。


    風信子彎了彎葉片,做出一個有些滑稽的問號。


    一個異種。


    臨玉心想,自己真是瘋了,居然真的在用這種滑稽的方法試圖讓一個異種自己去死。


    她突然失去了繼續交流的興趣,不抱希望地直接問它:“你的核心在哪裏?”


    風信子當然不會迴答。


    葉片慢悠悠地攏了迴去,扯住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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