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的爭鬥,與俗世的大戰,有著本質的區別。與尋常的武者對決,也有很大的區別。在這裏,武技的用處被極大的削弱,術法和結界,占據了主要地位。術法為劍,結界為盾。修士的個人能力,已經遠不如一對一時那樣重要,除非是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否則的話,還是數量第一。


    神武宗儼然是清楚大炎國這邊的策略,所以發動進攻,也是有條不紊的,並不輕易派人衝入天裂穀,而是讓自己這邊的修士,站在天裂穀外,輪流釋放強力的遠程仙法,來轟擊北麵的結界。以神武宗的實力,這樣的遠程轟擊,威力也是十分驚人的,雖然大炎國苦行經營了許久,可是北麵的法壇結界,還是在這種轟擊之下,一一被摧毀。


    江餘就站在土丘之上,看著這一切,心說看來歐陽麟的計劃要泡湯了,似這樣的轟擊,如果真的把法壇全部摧毀的話,而後神武宗的人衝入天裂穀的話,大炎國的人,將毫無優勢,如此毫無優勢的情況下,怎麽可能打的過神武宗呢。


    神武宗眼見著自己的策略有效,轟擊的仙法的密度和強度,也在逐漸提升,江餘能看到的地方,幾乎都是一片火海,強大而密集的仙法,根本是避無可避,除了江餘這種具備直接化解仙法的人以外,其他的人,麵對如此強度的攻擊,都是吃不消的。


    空中指揮的歐陽麟,原本受傷有十餘靈氣所至編織的線,而自從那轟擊開始後,那線就逐漸減少,直至最後一條線,也斷掉了。歐陽麟從空中緩緩落下,就落在江餘的麵前。


    沒有想象中的驚慌,有的隻是意料之中的微笑。看到他這個樣子,江餘就已經知道,這家夥必然還有後招,不然不可能如此的篤定。


    就在歐陽麟落下的時候,忽然遠處數十團火球直接砸了過來,那火球太大了,一個就有幾個人高,讓人無法閃避。不江餘見此,幾乎本能一樣,立即施展靈解之法,那數十團火球瞬間消弭,可火焰雖消,火中的巨石仍在!


    “火石術!”江餘不是沒見識過這種術法,隻是過去沒見過這麽大號的,他背後利劍出鞘,劍花如狂瀾,瞬息間,將那些巨石全部斬碎,煙塵四散,縹緲如雨。


    見江餘如此,歐陽麟先是驚愕,而後拍了拍手,道:“江兄弟果然強悍。似你這樣的,一人可抵千軍萬馬。”歐陽麟稱讚的話裏,自然有拍馬成習慣的嫌疑,當然也有一部分,是他真的佩服江餘。他佩服的不是江餘用劍斬碎那些巨石,畢竟對劍技卓絕的人來說,能做到這一點很容易,他佩服的是江餘是如何一瞬間將那些仙法盡數破解的,因為他並沒看到施展法術對抗,似乎是那火還沒到江餘身邊就自己滅了一樣。歐陽麟知道是江餘的問題,可是江餘怎麽做到的,他卻不清楚。


    “你還不撤麽?”江餘問道。


    歐陽麟搖搖頭,道:“為什麽要撤,好戲才剛剛開始。若不給點甜頭,對方怎麽肯入局?”


    “果然……”江餘心說看來自己猜測的應該沒錯。


    北麵的法壇,已經盡數被摧毀,而在法壇被摧毀之後,神武宗便沒有再給大炎國更多的喘息時間,立即讓麾下的人馬,殺入天裂穀!


    “果然是神武宗啊……”歐陽麟歎息一聲,忽然看著遠方,對江餘道:“江兄弟,看那邊!”


    江餘順著歐陽麟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普通的戰場,但江餘的雙眼是何等的犀銳,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戰場之上,一個圓圈一個圓圈分布的靈氣。


    “人?”江餘能夠判斷出,那些靈氣,是活物散發出來的,而且多半是人。也就是說,在那邊的土下,隱藏著人。


    看到這個,江餘不由的搖搖頭,心說土裏埋伏個把人又有什麽用呢,這裏的爭鬥,是仙家的爭鬥,不是俗世打仗,埋伏的用處還是很小的。江餘正這樣想著,神武宗的人已經衝到了那片區域,剛剛到達,就見大地開裂,在土中跳出人來,出乎人預料的是那些人的身高比尋常人高至少一倍,身上皆是紫色的咒印,方才從土中跳出,立即攻擊向那些神武宗的人,這些人不僅速度驚人,而且跳躍力也十分驚人,那些飛的很低的神武宗弟子,瞬間就被他們挑起捉住,拖到地上三兩下就撕碎了。這些人的武技不強,仙法也不懂,但就是體質驚人。似如此,正適合在天裂穀這裏大展神威。


    土裏的巨人一個接一個的跳出來,迎擊神武宗的人。


    江餘看著那些巨人,想了想,問歐陽麟道:“咒術?”


    歐陽麟哈哈一笑,道:“沒錯。”歐陽麟看了看江餘,道:“和神武宗同氣連枝的大晉國的皇帝,最喜歡看的,就是人摔跤比試,可他不喜歡看到摔跤的人使用出武技或者仙術加持,隻喜歡最原始的力量。可是凡人的軀體太過孱弱,沒有什麽觀賞性。所以大晉國的皇帝,找咒術師弄了這樣一個咒術,中咒之人,無法施展武技和仙法,卻擁有超過常人十倍甚至百倍的力量。”


    聽到這樣的話,江餘想了想,問道:“此種咒術,激發人的潛力根源,中咒者,豈不是……”聽到這裏,歐陽麟一笑,道:“沒錯,中咒的人,次日就會筋骨盡斷,骨化為灰,肉化為水。最為慘烈不過。”


    歐陽麟看江餘沒有再說什麽,道:“江兄是否覺得我過於殘忍,其實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況且,這些人並沒有失去自己的五感與靈識。他們是自願為我而戰的死士。”


    聽到這話,江餘看看歐陽麟,又看看戰場,道:“隻怕這些人,一樣也擋不住神武宗的人。”


    “是啊……”歐陽麟搖著扇子,歎息一聲,而後道:“想不到神武宗的人會來的如此之多,會來的如此的猛烈。”


    江餘沉默了一會兒,就見歐陽麟哈哈一笑,道:“江兄弟可以放心,隻要我歐陽麟還在,神武宗想要攻破天裂穀,簡直是癡心妄想。”


    江餘看著戰場之中的廝殺,漸漸的,眼前一片灰白,他感受到了丹田之中的天泣在悲鳴,無數的邪濁靈氣,就在天裂穀的上空聚集,匯聚成雲,這些隻有江餘這個天泣的劍主能看到。每一個生命的消失,天空之中的邪濁雲氣,就濃重一分。


    天裂穀之中,進行著最原始的廝殺,兩夥人糾纏在一起,開始的時候,大炎國這邊的巨人因為其強大的能力,在天裂穀之中,可以說是占盡了優勢。可是神武宗這邊的人還是太多了,而且多數修為都遠超大炎國的人,固然在天裂穀之中,他們的實力大大縮減,但數量上的優勢,很快就讓他們再度占據了上風。


    “軍師,快頂不住了!”一員大炎國的偏將灰頭土臉的跑過來稟告。


    “我自有主意,你們盡力拚殺就是。”歐陽麟淡定從容的說道。歐陽麟打發那偏將離開,迴頭對江餘道:“還要麻煩江兄替我護法。”說完這話,歐陽麟一個轉身,已經飛騰到了半空,就見他手上結出術式,就見他周圍,出現一個圓形藍色法陣。江餘沒見過這種法陣,心說如此的情況之下,歐陽麟難道想用什麽厲害的仙法,來一舉扭轉乾坤麽。江餘看看遠處那密密麻麻的神武宗的人,心說就算自己最強大的逆鱗神火噴吐出去,也未必能夠扭轉局勢,因為神武宗的人太多了,根本殺不過來。


    歐陽麟的催動自身法陣,江餘忽然發覺,整個天裂穀之中,也浮現出和歐陽麟身上一樣的法陣光輝。不同的是,天裂穀之中的光輝,是隻有能看到靈氣的人才能發覺的。


    “難道又有什麽埋伏?”江餘暗酌,他知道,以歐陽的修為,是不可能催動如此廣大的法陣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歐陽麟事先埋伏好了的法陣。


    喊殺聲依舊,天裂穀之中的爭鬥也依舊在繼續。江餘卻倏然發覺,空中的那邪濁雲氣,比之前更為濃烈了,而且是幾何數的增加。


    “嗯……”這是什麽情況。江餘納悶,倏然之間,就見天空之中,紅光閃耀,那是比太陽更亮的光輝,三顆紅色的靈珠,在天空聚集,吸納周遭靈氣。


    “好強……”江餘看到那三顆珠子後,發覺那三顆珠子所蘊含的靈氣,竟然不遜色於天晶,不同於天晶的純淨,那珠子之中,皆是邪濁的靈氣。而江餘驚奇的發現,天空的之中的邪濁雲氣那珠子竟然也會吸納。


    江餘並不認識這珠子,而神武宗還在天裂穀之中大戰的人,有人看到了那珠子,不由得嚇得神魂盡失!


    萬聖血珠!


    神武宗的獨門的法器,神武宗登陸荒州,用的就是它開的道,直接夷平了冷霄城。而如今這裏為何還有萬聖血珠,神武宗的人,皆想不到。


    神武宗的人,都知道不好,便要各自撤退,一時之間,原本的優勢,竟也自亂了陣腳,反倒是大炎國這邊的人,毫不知情,依舊奮勇衝殺。不管這其中爭鬥如何,忽然就見那五顆萬聖血珠的靈氣,四外蔓延,如同一張血網,覆蓋了天空,覆蓋了整個天裂穀。而後五顆萬聖血珠,瞬間爆裂開來,瞬息間,鬼哭神嚎,那萬聖血珠之中似乎釋放出了數十萬的冤魂一般的靈氣,那些靈氣追逐撕咬,無情的攻擊天裂穀之中的所有人,而它們一旦接觸到任何人,都會自己爆裂開來。瞬間將他們碰到的所有人,都炸的粉碎!


    江餘看到那萬聖血珠,如此兇殘的屠戮,也終於明白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萬聖血珠。江餘心中的天泣的悲鳴聲,愈發的強烈,看著眼前這場近乎於屠殺的場景,江餘卻沒有絲毫的憤怒,更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因為他知道,能出現在這裏的人,都是應死之人,他所不欣賞的,僅僅是這樣屠殺手段,並不光彩。


    “江兄弟果然是非常人,見到如此的場景,也能無血無淚的麵對。”歐陽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落下來了。


    江餘側目看看歐陽麟,問道:“萬聖血珠?”歐陽麟聞言,微微一笑,道:“沒錯,怎麽,神武宗煉得用得,我便不能麽?”


    聽到這話,江餘才是真的憤怒,心說看來歐陽麟執掌大炎國的時候,屠戮荒州百姓,不比神武宗差多少。江餘此時已有立即殺了歐陽麟的想法,可是他心中一動,心說殺了他不難,可是如果他現在就死了,那麽神武宗必然會攻破天裂穀,到時候,牧雲城孤掌難鳴,畢竟牧雲城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的,還有許多的性命,需要自己來守護。


    再說戰場,神武宗以為破壞了大炎國的法壇,便肆無忌憚的進攻,可是這樣的進攻,卻導致了大部分的人馬,都陷入了天裂穀之中,五個萬聖血珠的爆裂,讓整個天裂穀地區,成了一篇修羅死地,無數的人在一瞬間就失去了性命。神武宗這邊負責的總指揮,七聖尊之一,號稱智尊的陸狷,在看到萬聖血珠的時候,嚇得整個人,都坐在了地上。他當然清楚萬聖血珠之下,衝進去的那些人,絕無生還的道理。而他驚訝的是,大炎國如何弄得到的萬聖血珠,萬聖血珠在神武宗之內,可是說是至高的秘密,萬聖血珠隻有宗主能保管,而且使用也要宗主同意才行。至於萬聖血珠的煉製方法,在整個宗內,知道的高層人員不會超過五個人。大炎國竟然也弄出了萬聖血珠,並且使用了出來,而且一次就是五個,擺明了就是要將神武宗的大軍一舉毀滅!


    陸狷明白,如此大的傷亡,自己迴去神武宗,多半是死路一條,若想減輕罪責,唯一的辦法,就是固守自己已經在手上的地盤。陸狷立即組織沒有衝進天裂穀的人,在天裂穀以南,重組陣勢,防禦大炎國的反攻。畢竟方才的那一下,就已經讓神武宗至少損失了八成以上的主力人員。


    江餘仰望天空,他發現在萬聖血珠爆裂之後,天空之中的邪濁雲氣,比之前更為濃烈了。幾乎到了無處不在地步,天泣的悲鳴之聲,幾乎到了他根本無法無視的地步。


    萬聖血珠的爆裂,持續了幾乎一刻鍾,一刻鍾之後,煙塵飄蕩,整個天裂穀之中,更加的荒蕪。


    看著自己的傑作,歐陽麟哈哈一笑,道:“神武宗,也不過如此,嚐嚐自己擅長的萬聖血珠,滋味如何,哈哈。”


    就在這個時候,有幾名偏將來到歐陽麟的麵前,稟告道:“軍師,方才我方在天裂穀之中的人員,全數陣亡,一共損失……”


    歐陽麟手中扇子一擺,道:“我不想知道死了多少人,我隻想知道,你們手中還有多少人。”


    那幾個偏將互相看了看,各自報上自己的人員數目,歐陽麟點點頭,道:“不錯,比我預計的該要多一成,立即組織人員,趁著神武宗的人嚇破膽的時候,來幾番突擊,讓他們離不開荒州。”歐陽麟大笑,笑的甚是狂妄。


    歐陽麟這邊布置如何攻擊,而江餘則注視著天裂穀之中的變化,他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江餘極少有這種感覺,可是今天不知為什麽,是如此的強烈。


    忽然之間,江餘忽然發覺,在天空之中,橫空飛過一物,直向天裂穀之中,而江餘眼尖,發現那飛行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那一日歐陽麟讓自己看的那塊怪石,那塊自己發覺它萌生了活物靈氣的怪石!


    “這……什麽情況?”江餘發覺那石頭飛到天裂穀的上空後,開始不斷吸納那些邪濁靈氣,那些邪濁靈氣不斷的在那塊石頭附近聚集,急速旋轉匯聚。


    “嗯……”江餘看著眉頭一凜,看的不明白。他預感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可是究竟是什麽事情,他還完全不知道。


    “你們知道這是怎麽迴事麽?”江餘問向心中的劍靈,之前這裏發生的一切,劍靈都看在眼中,她想了想,道:“我也不甚清楚,天泣在此,十分的不安穩,主人此地你也不能待得太久。”


    “嗯……我知道。”江餘應聲。就在這時,就聽有一個讓聲音道:“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什麽?”江餘聽的到,那是騰霧的聲音,也就是身上的那塊鱗片。


    騰霧聞言,道:“主人,我沒想過,人間的殺戮,竟是如此的重,和你口中說的,完全不是一迴事啊。”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江餘問道。


    “我說的很明白了啊。”騰霧不解道。


    “我問的是前麵的那句。”江餘追問,他知道,騰霧這麽說,必然知道什麽。


    騰霧愣了下,而後道:“這個麽,我猜,可能是有戰龍要出現了。”


    “戰龍?”江餘聞言一愣,他清楚,龍分為幾種,而戰龍,是僅僅次於應龍的一種龍,好鬥嗜殺,是災禍的象征。


    騰霧歎了口氣,道:“人人都傳說,是戰龍能給世間帶來災禍,而當年的騰虛大神則告訴過我,是因為災禍鑄就了太多的殺戮,而殺戮所帶來的絕望,苦難、悲痛,這些不好的氣,匯聚在一切的時候,便是戰龍誕生的時候。所以不是戰龍帶來了災禍,而是災禍誕生了戰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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