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紫鳶的一句話,嚇得蘇羽兒一跳,應了一聲後,迴頭正打算提醒江餘躲起來的時候,卻發覺江餘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


    其實江餘並沒有離開,在紫鳶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所以第一時間,就已經躲起來了。他看著蘇羽兒跟著丫鬟紫鳶前往前麵的客廳,去見所謂的李家人。


    “李家的人,有意思,他們來做什麽?”江餘坐在房脊上,心中納悶。他緊跟著蘇羽兒,蘇家的族衛很多,且修為好的也不少,但卻無一人能發現江餘的蹤跡,隻因為他們和江餘的級數差太多了,不是修為的級數,而是經驗的級數。


    蘇羽兒到了前院,江餘也同一時刻到了。客廳之中,蘇家的族長,蘇羽兒的爹蘇覺言坐在主坐的高坐上,在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婦人。看樣子比蘇羽兒都大不了多少歲。江餘清楚,這應該是蘇覺言的侍妾。蘇羽兒和他講過,她生母李氏早喪,他爹倒是娶了十幾房小妾,可惜都無所出,到現在也隻是有她這麽一個獨女而已,所以才會對她十分的寵愛。


    在客廳之中的客座之上,還坐著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的那個江餘不認識,年輕的那個江餘剛看了一眼,就認了出來!


    “李用!”


    “這小子也迴來了!”江餘看到李用,眉頭一皺,心說自己如果記的沒錯的話,李用現在應該在無意峰或無心峰上修行,因為他是沒資格進內院的。如今他竟然迴來了,搞不好是有所圖。


    蘇羽兒跟著丫鬟,走進了客廳,看到了李用以後,蘇羽兒也很是驚訝。但驚訝隻是片刻,她還是很有禮貌的上前給那老者見禮。


    “羽兒見過舅舅。”飄飄萬福的蘇羽兒,氣質若幽蘭,秀美極了,看的李用幾乎都挪不開眼。那老者見此,撚須哈哈一笑,側目看向坐在主坐上的蘇覺言,道:“姐夫,羽兒可是出落的越發漂亮了,我都不太敢認了。”


    蘇覺言聽到這話,亦是哈哈大笑,在他心裏,他的乖女兒自然是誰都沒辦法比的。


    “表妹就是越來越漂亮了。”李用在旁花癡一般的說道。


    蘇羽兒沒有理會李用,對那老者又行了一禮:“謝過舅舅。”而後蘇羽兒站到了蘇覺言的身後去,蘇覺言拉著蘇羽兒的手,道:“羽兒,我們正說到你。”


    “說到我?”蘇羽兒心頭不由一凜,她偷偷看了眼正在看自己的李用,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就見蘇覺言笑嗬嗬的說道:“羽兒,這麽多年來,爹一直寵著你,沒給你指派婚約,但你也年紀不小了,也不能一直瘋下去。我看你和用兒彼此都有意。你們都身在明玉壇,難得迴家一次,如今碰巧你們都迴來了,選日不如撞日,不如近日就完婚吧。”


    “啊!”聽到這話,蘇羽兒嚇得後退了兩步,她心中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對她而言,沒有什麽比讓她嫁給表哥更恐怖的事情了。


    “不急,不急,哈哈哈!”李用的爹大笑,顯然他對自己這個未來的兒媳,十分十分的滿意。而李用聽到這話,也高興的偷偷搓手,目光始終不離蘇羽兒。


    “你是瞎了麽?”藏在屋脊之上的江餘,心中默默吐槽,心說但凡有眼睛的人,估計都看的出來,蘇羽兒對李用沒什麽好感。他實在想不出來,蘇覺言是怎麽說出來那句你們彼此都有意的。


    “若恪守你不反對的話,十日後操辦如何?”蘇覺言對那老者說道。那老者名喚李恪守,正是如今李家的族長。


    “可以可以。”老者聞言,忙點頭同意。


    一片“和諧”之中,忽然就見蘇羽兒向前走了兩步,看著她爹蘇覺言,道:“爹,女兒一心求仙,從未想過嫁人。”她美目一轉,看著李用,道:“表哥雖好,可我並不喜歡表哥,也不適合他。”


    “你……”蘇覺言萬萬沒想到,自己乖巧的女兒,竟然會在這種場合之中違拗自己的意思,讓自己下不來台。


    而聽到蘇羽兒這話的李恪守,也笑意全無,有點不明白的看看蘇覺言,又側目看看自己兒子李用,李用見此,也急的不行,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羽兒,你剛才說了什麽!”蘇覺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就見蘇羽兒緩緩跪在蘇覺言麵前,抬起頭,鄭重其事的道:“我不願。”


    蘇羽兒的話音未落,蘇覺言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就打在蘇羽兒的臉上。以蘇羽兒今時今日已經靈水境的修為,想要避開這一巴掌,或者運功抵禦都太容易了,可是她並沒有。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下。蘇羽兒從小到大,蘇覺言是一下都沒打過他的,這還是第一次。臉上很痛,心中更痛,但蘇羽兒卻是一滴淚都沒有流下來。


    被打的人,沒留下一滴淚,而打人的蘇覺言,眼圈卻紅了。蘇羽兒是他的愛女,平時別說是打,就是隨便罵一句他都舍不得的。如今,真的是情非得已罷了。


    眼見如此場景,李恪守搖了搖頭,站起身來,一把拉起賴在這裏完全不想走的李用,奪路而走。而見此情景,蘇覺言快步走過去,拉住李恪守,道:“小女不孝……”他方要說別的,就見李恪守甩開他的手,不冷不熱的說道:“外甥女有出息,都已經進了明玉壇內院了,看不上我家用兒,也是應該的,算了,我們不高攀了!”說完這話,拉著李用,帶著門口的李家護衛,直接走了。


    眼看著李恪守走掉,蘇覺言眼前一黑,差點就摔倒在地,幸好之前他身邊那個年輕的婦人扶住了他。就聽那年輕婦人一邊拍打蘇覺言的後背,一邊迴頭對蘇羽兒道:“羽兒,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一邊說著,一邊將蘇覺言扶到最近的椅子處坐下。


    蘇覺言緩過來了一些,看著還跪在那邊的蘇羽兒,默然道:“羽兒,我知道,你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李用,我也不喜歡他。但爹也是沒辦法,五年之期將到,五色靈脂還沒有著落。若逾期不交,蘇家上下不知多少人頭落地。無奈我隻好找你舅舅商量,他同意借四株給蘇家,但也說明了,希望這四株五色靈脂作為聘禮,迎你過門。犧牲你,爹也心痛,可爹先是族長,後才是你的爹啊,蘇家上下這麽多人的安危,就都係在你身上,你身為我蘇覺言的女兒,怎可如此任性。”


    一番話,說的蘇羽兒終於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下來,就聽她默然道:“爹,女兒知道了。女兒……”


    蘇羽兒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就見一陣風掠進屋中,速度極快,是一個人!


    那人站定,站在蘇羽兒的身邊,正是江餘。江餘其實剛才就想進來,但他想過自己如果被李用看到的話,搞不好隻會害了蘇羽兒和蘇家,如今李家的人都走了,他這才現身。


    江餘進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蘇羽兒扶起來,掏出手帕,替她拭去淚水。蘇羽兒見到江餘竟然現身,驚嚇不小,她知道江餘可能就在附近,但她沒想到江餘竟然出來。


    一見江餘出現,蘇老爺和他身邊的侍妾都嚇了一跳。蘇覺言覺得江餘眼熟,仔細辨認下,認出來了正是當日宴會上看到過的江餘,雖然樣子變了一些,但可以確定就是他。


    “來人啊!”那侍妾喊出聲來,唿喚族衛,蘇覺言反應過人,他知道如果被人知道江餘這個被通緝的人,和蘇家有關係的話,蘇家都會跟著倒黴,他一手刀打在自己侍妾的脖子上,侍妾登時昏了。但還是驚動幾個族衛闖了進來。


    見他們闖進來,蘇覺言擋住他們,對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都退出去,那幾個族衛互相看看,有點莫名其妙的悻悻離去。


    “江餘,你好大的膽子,你被各國通緝,竟然還敢在這裏出現!”蘇覺言趕走了族衛後,迴過頭,看著江餘,厲聲說道。


    聽到這話,江餘哈哈一笑,道:“蘇伯伯,你的信息過時了。沒錯,我初見你的時候,是白月國的逃犯不假,後來麽,我宰了陳言那小子,於是成了各國的通緝犯,就如您現在所說。而就在前不久,我殺了明玉壇的內院院主,如今天下各路仙門,都在緝捕我。”


    聽到江餘說這樣的話,蘇覺言震驚不已。內院院主,那是什麽概念。對俗世的人來說,明玉壇的外院院主,都如同神一般了,堂堂內院的院主竟然被眼前的這個小子給殺了。蘇覺言竟然也有一種莫名的畏懼之感。


    江餘扶著蘇羽兒,讓蘇羽兒坐下,而後他看著蘇覺言,道:“蘇伯伯,您是一族之長,掌一族生殺,經過見廣,相信您也知道所謂的公正,有的時候隻是個笑話。江餘也不願意亡命天涯,情非得已而已。”


    江餘的一番話,蘇覺言怎麽聽得進去,看了江餘一眼,冷哼道:“我可當不起你的什麽蘇伯伯。”


    “爹,江大哥不是你想的那種人。”蘇羽兒在旁說道。


    “你住口,這裏沒你說話的地方!”蘇覺言怒向自己的愛女,方才江餘扶蘇羽兒起來,而後種種,他都看的清楚,心中知曉,自己這個女兒,看來是傾心給了眼前的這個小子,方才不肯嫁給李用的。心中對江餘就更加的厭惡。


    江餘站在蘇羽兒的前麵,背後的手示意蘇羽兒不要說話了,他笑對蘇覺言道:“蘇伯伯,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來這裏,不是和您吵架的,也不是來惹您生氣的。我知道蘇家需要五色靈脂……”


    聽到江餘這話,蘇覺言冷哼一聲,道:“我蘇家上下,就算全部引頸就戮,也絕不要別人的贓物!”


    江餘冷笑一聲,道:“女兒都肯賣了,卻不要贓物。果然有氣節!”


    “你……”蘇覺言聽到這話,羞憤的不行。氣的說不出話來。而蘇羽兒也覺得江餘這話有些過了,江餘迴過頭,看著蘇羽兒,點點頭。蘇羽兒這才緩緩坐穩。


    江餘看著蘇覺言,道:“您已經決定把她賣了,便是選擇了葬送了她的人生。那她嫁給誰還有區別麽?李用和我,都是你不喜歡的女婿人選,您何妨不把女兒賣給那個她喜歡的人呢?這樣她也不用傷心難過。也算您作為父親的最後一點仁慈。五色靈脂,我一定會幫您弄來,保證清清白白。至於我的為人如何,我不想多解釋,太麻煩。不過我想說的一句話是……”江餘轉過身,看著蘇羽兒,繼續道:“不管您同意不同意,羽兒我是娶定了,她注定了,是我這個通緝犯的女人。”


    江餘話說完,人也就如同一陣風一樣,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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