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關鍵時刻跳出來挨了一巴掌,被扇倒在地的時候還撞了桌子角,鼻血飆出,慘不忍睹。


    也太實誠了。


    舒妙反應極快,揪了自己袖子去捂住露喜的鼻子。


    “好好好。”


    她扶著露喜起來,看著這屋子裏的人,皮笑肉不笑的連說三個好字。


    一腳踹翻了放著熱茶杯的茶幾,扶著露喜頭也不迴的出了門。


    田聰鈺最先迴神:“哥,你、你下手也太狠了……”


    田聰章看看自己的手掌,再看看自己娘,沒敢說話。


    馮瑛本來有點虛,但是看著兒女都這麽看著她,也必須讓自己硬起來。


    手一拍椅子扶手:“對婆婆不敬,難道作為婆婆我還不能教訓她一下?”


    “可是她這要是跑迴娘家……”


    蔣家好歹是少府監的京官,還是京中大族,他們惹不起。


    “哎喲,還不趕緊去攔著!”


    三人帶著兩個小丫鬟這才火急火燎的去攔人。


    這哪能攔的到呢?


    舒妙早就想好了怎麽給他們“下馬威”。


    扶著露喜一出那個屋門,她就急急忙忙的拉著滿臉血跡的露喜往家裏院門外去。


    門一打開,就把露喜推出了門檻,好端端一張臉瞬間淚流滿麵,聲音裏都帶著委屈。


    “你迴去吧,他們容不下你,怪我沒本事又軟弱,同大公雞拜堂也就拜了,我隻當是為了家庭和睦,雖然你說不合規矩,可不也忍了嗎?怎麽磕頭敬茶這事你就忍不了呢?


    “沒有墊子就沒有墊子,我已經嫁進來能有什麽法子,你偏要爭口氣做什麽……


    “我又護不住你,他們要打我就打了,我這命好歹還要留著,你偏偏要替我挨著一巴掌,你若是出了事,他們哪會拿你當迴事……


    “你快走吧,隻當是我氣你不服管教,不要你在這裏了……”


    舒妙哭的厲害,嚎的更厲害。


    左鄰右舍聽見熱鬧都扒門縫的扒門縫,爬牆頭的爬牆頭。


    有人瞧見露喜一臉的血,嘖出了聲。


    馮瑛愛貪便宜得罪人,這鄰裏之間基本沒一個人看她順眼。


    聽說她娶兒媳婦的時候,鄰居們還說也不知道誰家那麽想不開,把好好的姑娘送進來磋磨。


    現在一瞧,滿臉血的那個丫鬟都穿的像個主子,更別提門口哀嚎那位了。


    好心的胖嬸過來給舒妙遞了帕子,想近距離聽八卦。


    這會兒露喜迴過味來了。


    今天舒妙要是不鬧,那馮瑛就會拿孝道這個大帽子把人壓的死死的。


    露喜也是一不做二不休,噗通一下跪在大馬路上:“奴婢實在不願瞧著姑娘被他們磋磨,聖上賜婚本是榮耀,可他家偏偏要姑娘同大公雞拜堂,這已經是羞辱聖上!今日敬茶又故意不給姑娘墊子用,姑娘去宗祠裏磕頭還要墊層褥子,她這是下馬威!更何況那杯茶,用的可是十成十的滾水,若是奴婢將茶給姑娘,她要是不接,姑娘的手定然會被燙壞的……他們就是刻意的!”


    舒妙表情怔愣。


    她是真的驚呆了。


    難怪露喜看著那杯水咬嘴唇,估計當時是在想怎麽幫她破這個局,沒想到她壓根沒打算磕頭敬茶。


    胖嬸一出來,看熱鬧的也不藏著掖著了,把她們主仆圍了個圈,都在指責馮瑛。


    舒妙“哎喲”一聲,哭的更厲害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快迴去吧……”


    她幾步上去,把跪在地上的露喜拉起來,佯裝著推她離開。


    實際上貼著她耳邊說:“哭著走迴去,到家門口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越大聲越好,鬧起來。”


    露喜一愣:“不好吧。”


    她要麵子的啊!


    剛剛這一跪也是閉眼豁出去了,可蔣府就不一樣了,都是熟人。


    “你不鬧,她們就該鬧了,聽話。”舒妙把人推走了。


    露喜抹著眼淚一步三迴頭。


    舒妙抹著眼淚望著她走遠。


    “造孽呀……”


    胖嬸歎氣。


    瘦高個的大爺問身邊的矮個小媳婦:“我咋聽見是什麽聖上賜婚?”


    隔壁的粗壯大叔說:“我也聽見了。”


    胖嬸拉住舒妙問:“你這姑娘好好的怎麽選了這戶人家?這家兒子可不是東西。”


    說的就是田聰章。


    舒妙抹抹淚:“我嫁的是這家的幹兒子,他在北部打仗,聖上賜婚呢。”


    “哎喲,幹兒子啊!”圍觀群眾議論紛紛。


    “幹兒子算什麽兒子,她也好意思讓你磕頭端茶?”胖嬸聲音尖細,穿透力強。


    馮瑛三口子還沒到門邊呢就聽見這句嘲諷。


    “幹你娘的屁事!”


    馮瑛和胖嬸可沒少幹仗,兩人實力相當。


    “我幹兒子跟兒子沒區別,他媳婦兒就得叫我聲娘!”


    舒妙這時候把戰場讓給了胖嬸,自己躲在一旁裝作柔弱擦眼淚。


    “什麽狗屁的幹兒子,打你們搬過來我們就沒瞧見別人進來過!這宅子空了十幾年,咱們街坊鄰裏的過得好好的,就你家像個糞缸,一來就把這街裏弄得臭氣熏天!”


    “你家才是糞缸,這宅子是聖上賜的,不服你去找聖上說理去!”


    打個嘴仗而已,誰敢提聖上啊!


    眼看胖嬸落下風了,舒妙趕緊添柴。


    “嬸子您別說了,這事傳到上麵就不好了……這宅子是我相公家的,相公在北邊迴不來,就讓幹娘一家借住在這裏的……”


    借住?


    胖嬸火力值上來了:“我當是聖上賜給你的,沒想到你們跟耗子似的,原來都是借住啊!姑娘啊,那你可得硬氣一點,這宅子既然是你相公的,那你就是這兒的女主人,可別被什麽不三不四的趁機占了你家便宜!”


    “你說誰不三不四!這是我幹兒子的房子!我幹兒子的房子!”


    馮瑛夾著黏痰的聲音尖銳沙啞又難聽,拔高了聲量朝著胖嬸嚎。


    “幹兒子幹兒子,你兒子死了?天天惦記著別人的兒子?”


    胖嬸一句話,引得門口圍觀群眾哄笑。


    田聰章作為當事人,慫的躲在門後裝掉線。


    可憐他的老母親一人拚殺,臉都漲紅了。


    這一仗,舒妙成功在鄰裏之間樹立了受害者形象,讓馮瑛老虔婆的形象再次加深。


    迴到院子裏關起門,舒妙身心舒暢,背著手跳著腳往自己院子去。


    把馮瑛一家三口氣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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