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夕陽餘輝灑落在她的臉上,以前沈一看塞西,她是強大的、中氣十足的,對待西西維亞很親和。當這縷光打到她的身上,沈一忽然發覺,塞西好似無堅不摧的外表下,壓著沉重的心事,而這心事在今天忽然舒展開。


    塞西話從來不多,她富有學識、財富與法力,她看起來無所不能。沈一一直也是這麽想的,她唯一在意的似乎隻有西西維亞。


    沈一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沈佳女士是一個優秀的人,但是她結婚了。結婚似乎將她所有的才氣打散,後來有了沈一,那時候她還叫言一。沈女士很愛這個女兒,但她結婚後便辭去工作在家裏,每天給丈夫婆婆做飯。言家是一個大家族,這樣的大家族總是腐朽的封建的。


    沈佳女士的丈夫看起來儀表堂堂事業有成,實際上是家族托舉出來的無能之人。言家老頭也就是沈一的爺爺,在言家是一言堂。他給沈一起名“一”,沈佳女士反抗了,但是她失敗了。


    後來沈佳女士又生了個女兒,沈一的妹妹,沈貳,她比沈一要優秀很多。沈貳在世界級的top高校留學,畢業後進入了頂級的事務所當律師。言三川是沈女士第三個孩子,沈女士身體已經很差勁了,但還是被逼迫著生下了三個孩子。言三川與沈女士關係並不親近,他是被言老頭教養長大的。沈一頂著言一的名字長到十二歲,那時候家裏發生了一件大事。沈佳女士的丈夫,出軌了,並將人帶迴家中。


    這個男人總是那麽沒用,非常無能。他默默看著妻子被自己的父親母親欺負,但他什麽也不做。但在出軌被抓時卻爆發出無盡的勇氣,說要與沈佳離婚。


    沈佳女士那時候沉默許久,她已經被磋磨的不成樣子了。遇見什麽事情隻會沉默點頭,她就像一個沒有思想的玩偶,任人擺弄。


    但是這次她好像有了自己的堅持。


    言老頭死要麵子,不想同意,甚至把沈佳女士和她的丈夫關起來了。但最終沒強的過沈佳丈夫的以死相逼。沈佳女士離婚的時候沒什麽表情,隻說要帶走兩個女兒,並且要了一大筆財產。言老頭本不想同意,但沈佳女士說,如果不同意那就耗著,反正她隻要不點頭這婚別想離。


    沈一很少見到沈佳女士這個樣子,沈女士向來少言。沈佳女士的丈夫在這一刻顯現出了擔當,堅持離婚並且將自己的私產全劃在了沈女士的賬戶上,說是對不起她,希望她以後帶著孩子好好生活。


    沈佳女士離婚了,拿了很多錢。沈女士第一件事情就是讓兩個孩子更名換姓,問她們自己的意見,想改叫什麽名字。沈一跟著母親姓,她覺得叫一,寫出來比較簡單。沈貳原本叫言二,後來改了字。沈佳女士隨著她們的意願,把兩個孩子帶走了。


    沈女士後來找了一份很一般的工作,工資不高,但對她來說已經可以了,她有很長一段空白的時間。沈女士沒告訴任何人她拿了前夫的錢,她本是可以靠著這筆錢過著富足日子,但還是找了工作,認認真真工作。


    沈女士告訴沈一、沈貳,生活是自己的,我好不容易離開了,不能再隻有你們媽媽這一個身份。


    沈女士的能力很強,沒幾年就進了管理崗,沈一也漸漸懂事,她終於知道,母親曾經的十幾年,被白白浪費了。


    她是非常優秀的沈佳女士。


    而沈一親眼目睹母親的遭遇,認清了婚姻的話本質。


    沈一想到自己的母親,她忽然也有些想念沈佳女士。


    塔下忽然有一聲叫喊:“西西維亞,放了我,我讓你做我的王後。”


    沈一迴過神來,看見塞西拉著她在窗戶口看被綁在塔下的人。


    “為什麽他沒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沈一困惑。


    “說不定他身上藏著什麽靈丹妙藥。”塞西迴答沈一。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西西維亞?”塞西轉過頭,看著西西維亞的臉。


    “他說自己叫大衛,可能是某個國家的男王子吧!”沈一拿起書本:“我看見書上說可以將幾種草藥混合,做出毒藥,我試驗一下。”


    塞西深深地望著她什麽話也沒說,隻是點點頭。


    然後扔了把匕首給她:“這個人不安好心,到時候埋了吧。”


    這位大衛王男死的很輕易,甚至沒有用上沈一研製的毒藥。她隻是半夜睡覺被這人吵醒了,將塞西送給她的匕首扔了下去,她準頭不錯,一下子扔中了。


    果然,那人沒聲音了。沈一心滿意足地又睡了過去。等她醒來時,發現她躺在一張柔軟的沙發床上,麵前是她的心理醫生,她正伏案寫病曆。


    “宋醫生,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宋語微微前傾身子,問:“你的感覺如何呢?”


    “很不錯,感覺身臨其境,用現在網絡上的形容詞,就是爽文感。”


    “看起來你很開心,那我們這次諮詢就告一段落。”宋語倚著門框,目送著沈一走遠。


    沈一走在路上,打開了沈佳女士的對話框:“沈女士,我今天迴去給你做個萵苣炒雞蛋。”


    ——


    塞西是一個自然係的女巫,她曾經住在一片森林裏。她與薇薇安一同長大,薇薇安預言說塞西會成為厲害的女巫,她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塞西不以為然,她並不想和男人接觸,即便像瑪莎那樣,也不想,她不可能有孩子的。


    後來薇薇安離開了森林,薇薇安走之前對塞西說:“親愛的塞西,你也離開森林,去找你的孩子吧。”


    “我自己一個人過挺好的。”塞西拒絕了她的提議。


    可後來塞西還是離開了森林,她不記得原因,似乎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推動著。塞西很討厭這種感覺,她定居在一個偏僻小鎮。


    塞西的能力讓她富有,她的法術令人害怕,她高築城牆,離群索居。結果有一天她的居所被闖入了,有人偷走了她種下的萵苣。對於這件事,塞西彈個手指就能解決,但是她耐心聽了麵前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講述。塞西對此毫無同情心,但是那個男人的妻子過來了。塞西忽然有種感覺,那個女人肚子裏的孩子就是薇薇安的預言中的孩子。


    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塞西便提議,想要這個孩子,並許諾還會給筆錢。但是隻要女孩,如果是個男孩,這對妻夫便要賠償她一筆可觀的金錢。這二人看似非常想要孩子,但聽到這個提議卻忙不迭答應了。塞西知道,自己看人一向是準的。


    薇薇安有了一個女兒,她也有了一個女兒。薇薇安說自己女兒的名字叫克勞迪婭,塞西當時就把自己的女兒起叫西西維亞了。


    西西維亞的女巫天賦不太高,可能因為不具有女巫的血統吧,不過隻要西西維亞認真學,也會成為一個強大的女巫。塞西很愛西西維亞,她盡心盡力照顧西西維亞,她長成了和自己差不多的樣子。不過她比塞西要愛笑,也比塞西要刻苦。塞西自問自己曾經學習時可做不到西西維亞那麽認真。


    母女二人的生活平淡又愜意,塞西曾經問西西維亞要不要去遠方看看。塞西想帶著西西維亞去薇薇安所處的國都。西西維亞拒絕了,她說自己現在年齡還小,巫術掌握也不夠充分。


    後來的許多年,塞西都在後悔,為什麽沒有把西西維亞帶走。西西維亞住在高塔上,塞西當時並沒有在意,等她發覺不對時,發現她找不到她的西西維亞了。西西維亞的身體裏換了一個靈魂,那個靈魂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和西西維亞很不同。


    她本該早早發現的。塞西想殺了這個靈魂,卻又害怕西西維亞還在身體裏。她沉默著一言不發。後來一個男人過來了,他誘騙了西西維亞身體內的靈魂。


    塞西曾經是這樣認為的。


    塞西忍無可忍,終於還是將她們丟棄了。後來她曾經去看過西西維亞那具身體,她生了兩個孩子,留起了長發,悲慘地生活著。後來那位瞎眼的王子又找到她們,她們共同住在宮殿裏。看似幸福地活著。塞西做不到讓她們那麽幸福,所以她一把火燒死了那幾個人。


    她確實是位惡毒的女巫。她找不到她的西西維亞,一個人住在西西維亞生活的高塔裏。那天她放了火,迴到高塔上,醒來時又看見了年輕的西西維亞。


    塞西第一反應是驚喜,會是她的西西維亞嗎?她試探了一下,塞西隻覺得失望。她立刻殺死了眼前的人,結果失敗了。塞西默默看著事情發展和前世一模一樣,作為女巫,她的直覺性很強。她覺得可能會循環往複這樣的重生與死亡。她打算記下她曾經與西西維亞生活的點點滴滴,然後用魔法,刻印在自己的記憶裏。塞西發現,她隻能在這兩個人重逢後住進宮殿裏才能殺了她們。塞西厭倦了無止境的輪迴,不過當她在漫長了一生中看見克勞迪婭成為國王,並將國家治理地井井有條,塞西很多時候都不解薇薇安的選擇決定,但薇薇安卻是是最聰明的。


    她致信薇薇安闡述事情的經過,薇薇安為她預言,告訴她第十三個輪迴裏,會產生轉折點。塞西一遍遍描摹西西維亞的樣子,終於等到了第十三個輪迴。


    那是一個很不同的女孩,和以往輪迴裏見過的女孩不太一樣,她討厭被束縛,也非常厭倦男人。曾經那些女孩,總會迫不及待地拉那位王子上高塔,塞西總覺得,那些女孩的靈魂被施了咒語。如果沈一在這的話,可能會給出塞西解答,那個咒語叫“童話”。


    直到她看見那個女孩親手殺死了王子,塞西在想,原來故事也不一定非要走向那個結局的。


    塞西是被一陣鳥叫吵醒的,她醒來看見了那個王子沒了氣息,便加了魔法點了火,直到世間看不見他的一點影子。


    “塞西,塞西!”塞西聽見清脆的聲音喊著她的名字,西西維亞跑向她,擁抱住塞西。


    她語氣有些鬱悶:“我總感覺我的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我不記得了。”


    “沒關係,西西維亞。你還記得我和你說,你有一個叫克勞迪婭的姊妹嗎?我帶你去看她。”


    “好啊!塞西,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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