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熊孩子不做人的時候,每個正常人心裏都是崩潰的。包括但不限於陳瑤、高淩靖和李立生。


    “錦兒,你能不能有一點誠意?這墨都直接沾的我一手黑,你跟我說是經年的舊稿子?嗯?舊稿子?你實在不行,你跟陳借點銀子,你去做個舊行麽?行麽?!”李立生看著楊錦一臉【就是這樣】的死不悔改,直接氣笑了——上一個敢這麽忽悠她李大人的,九族的墳頭草都有三米高了!


    楊錦躲在陳瑤身後,就是死不承認自己趕稿子,然後還死不要臉的伸出手:“我的題字和插畫呢?”


    高淩靖&李立生:好一招禍水東引!聰明死你得了!你瑤姐幾十年沒管你,你就不記得自己是誰了是吧?


    “我不管!是我的就是我的!也隻能是我的!”楊錦一看她倆要跟陳瑤告黑狀,當即先下手為強!


    三人對視一眼:當年楊家祖母的行為到底是傷她太深。哪怕是如今,她已經到了該做祖母的年紀,依然沒有釋懷半分。真是……造孽啊!如今三房這血脈斷絕,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呢?楊家祖母若知道自己的一時意氣真的徹底叫親兒子血脈斷絕,會不會後悔呢?罷了,逝者已矣,這個答案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況且,就算後悔又能如何呢?錦兒的心裏,再也沒有當初那份純良仁善了。


    “給你給你!給你就是!”李立生說著去翻自己之前的題字稿子,爭取去找一個最滿意的摁到楊錦的腦袋……,不對,是裝裱到楊錦的畫冊上。


    至於高淩靖的插畫?他還在趕第一冊的呢!續寫的插畫?且等著吧!


    然後楊家父子四個就看到了趕畫稿的高家姑祖母罵罵咧咧地搶李家姑祖母的墨盒套組和顏料,忙著畫各種小圖畫;李家姑祖母在陳家姑祖母的書箱裏挑剔著各種不同的毛筆和墨靛要題字;陳家姑祖母一臉微笑和善的看著自己姑祖母,然後自家這位就拿起塵封多年的筆開始趕稿子。


    食物鏈條相當清晰!


    等楊少主給兒女們複習完昨天陳瑤剛剛編完的那段故事,楊錦把昨天才趕完還沒幹透的稿子扔給了侄子,美其名曰【幫忙晾幹】。


    父子四個一邊閱讀,一邊烤紙,也是很有趣的。


    大概吧?


    ……


    依璿的學業進展很順利,到了九月,慕清學院大學部開學,依璿光榮的成為一個大一新生。托依語陪讀兩年的福,依璿從一個到處短板,紈絝無良的學渣順利進化成了一個優秀學子。從她提前一年高中畢業,優考入學可見一斑。至於過程麽?你隻問問那些斷掉的皮帶、板子還有二小姐可憐的屁股就知道了。


    沒什麽是打一頓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再打一頓。


    大小姐都懂!


    “阿姐畢業了呢。”依璿說出這話的時候不無遺憾。本以為他們能一起讀書來著。雖然她並不是很想一起讀書。這麽說著,她下意識地去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柳漣顏:嗬嗬!慣的你!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聽說大小姐陪讀,整個人嚇得癱在地上起不來?被打怕了還要去撩撥他,二姐你可做個人吧!你要是真遺憾,真不願意,你別一邊抱著他哭唧唧,一邊又去乖乖讀書啊!再說,狗死的時候,沒有一對秀恩愛的人是無辜的!我嚴重懷疑你們騙狗進來殺好嘛?!


    “六妹覺得,明年的優考,我去不去?”依璿問。


    “雖說姑母正位宗家之主,可二姐是嫡幼子,加上大小姐已經入職,分支本就警惕宗家崛起,二姐一但木秀於林,恐怕禍起蕭牆。”漣顏十分誠懇地勸道。效忠於宗家的分支少主當然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當然,這份忠心是否純然無二,恐怕隻有柳漣顏自己才知道了。


    這個答案並不曾出乎意料,或者說,依璿就是要漣顏說出這麽一個答案來。如果柳漣顏忠誠坦蕩,依璿不介意為這個妹妹謀劃一個好前程。如果柳漣顏心懷不軌,那麽今天的話就是她挑撥宗家骨肉相殘的罪證,依璿同樣不介意送她去地府和父母兄長們一家團聚。


    二小姐從來不是個心軟的人。當年劉榮的事,與其說是愧疚,不如說是害怕大小姐看不起她。宗家少主可以陰狠毒辣,可以正氣凜然,可以膽小怕事,可以一往無前。但不論是哪一種,都不可以出爾反爾。雖說劉榮癱瘓在床是底下人為了討好弄出的意外,卻也反映了依璿掌控力的缺失。從小到大,依璿聽過太多“你弟弟比你強多了”的貶低,也聽過太多“大小姐比二小姐能幹多了”的對比。依璿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依語因為對她失望也產生這種想法的樣子。所以她失了分寸,顯得不堪。


    但不可否認,依璿二小姐聰慧又敏銳,自然是個十分優秀的繼承人。


    “那就大三的時候再說吧。六妹有什麽打算?”依璿問。


    二姐,求你真的做個人吧!漣顏真想知道當年君上生這個嫡子的時候到底經曆了什麽啊!除了作死就是在作死地邊緣瘋狂試探!要不是她上頭有大小姐頂住了族人的壓力和父母的期許,她怕不是要和族人們兩敗俱傷?甚至直接動手斬草除根?世家從來不缺因為被族人惹惱而清洗族人的君上和少主。當初的秦昭君就是如此,如今的依璿二小姐未必不行!


    心裏再翻江倒海,漣顏也不敢說半個字。她隻聽字麵上的意思,也隻能聽字麵上的意思:“我和晴色想明年去參加優考,壓小少爺一頭。”


    依璿聞言微微一笑:“可。”


    資源是有限的。依璿不畏懼依風的成長,也不吝嗇對依風的打壓。如果有必要,她甚至可以去扶持小少爺。


    依璿需要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或者說需要一個明麵上旗鼓相當的對手。不管是為了慕容氏還是為了自己。


    …


    “母君,兒臣還是想搬迴去。”依璿難得正兒八經地和慕容雨晨麵對麵的坐著。


    慕容雨晨詫異地看著女兒:“語兒的意思?”


    “是我的想法,終究不太合適。”這關係到嫡長子是否有資格成為繼承人,世家是否能夠完成和平過渡。何況,依語現在以什麽身份住在祖宅呢?少主的未婚夫?還是慕容氏的大小姐?想到這一節,依璿的眸子裏閃過冷光,“本是兒臣委屈他下嫁,難道還要讓外人再去折辱他?他是少君夫人,也是未來的家主夫人。最重要的是,這是我的愛人!”


    如果本君當年也這麽會哄,是不是不會被小人鑽了空子,早就能光明正大的和媳婦兒在一起?慕容雨晨有些羨慕依璿,更嫉妒依語!為她的全心全意,為他能得到這份全心全意。


    “我怎麽覺著,你就是想出去玩?”老爺子死了,不僅代表著秦昭君時代的徹底過去,也意味著攝政一脈的權勢崩塌,同時也讓慕容雨昊失去了最強有力的靠山。有些人,活著和死了的震懾力是不一樣的,哪怕是名義上的死去。慕容雨晨終於掙脫了最後一道來自父君的束縛,她的時代才剛剛到來。可是,她似乎耽誤太久了。她的女兒已經長大了。少君成人,新的一輪權利交接已經近在眼前。她從沒有像老爺子那樣霸著權利的意思。她更不想母女相殘,可是這個孩子真的能承擔這樣的重任嗎?


    依璿大方的點頭:“是啊。”


    好!我就喜歡你這麽耿直!慕容雨晨提醒自己千萬別生氣!這熊孩子也不是第一次這麽不要臉了。


    “你的加冠禮怎麽辦?當初你說夫妻一體,用語兒還在守孝把事情壓下了。如今語兒可是出孝了。”家主大人很懷疑再拖下去,這倒黴閨女能拖過二十歲!


    “給我訂婚嗎?”不給就不要。依璿反問道。


    “…”你才是我的祖宗!慕容雨晨深吸了一口氣,“哪有給未成年的嫡子訂婚的?我又不是慕容雨昊那寵庶滅嫡的蠢貨!還訂婚?你加冠之後再想吧!”


    “媽,你別生氣啊!不就是冠禮麽?稍微準備一下差不多行了。反正依語的冠禮過去不久,他們有經驗。”依璿話裏話外充滿了對訂婚的渴望。


    這是經驗不經驗的問題嗎?!慕容依璿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家主大人有一瞬間想殘害親子!


    “那您能把暗部借我玩玩嗎?”如果光明正大不行,就一擊斃命!沒有什麽是讓對麵全部變成死人不能解決的!如果有…就是把礙事的都弄死!依璿在這一點上深得大小姐真傳。


    慕容雨晨真是不明白,自己那個長子雖說冷血傲慢又懶憊淡漠,可這嫡子被他教養的這麽兇殘是不是太誇張了?!就是那個引起世家浩劫的自家父君也沒這麽兇殘吧?這到底是青出於藍啊,還是本性難移啊?


    “按規矩,七殿是你們的。”七奪七殿十四部,構成七大世家的暗力量,各世家又在別人的分部滲透勢力,使得七奪七殿的人員錯綜複雜,七大世家一損俱損。七奪屬於家主,代表著穩定;七殿屬於少君,象征著變革。依璿想要的恐怕不止本就屬於她的七殿。


    “那您把暗主借我用用。”七奪七殿的少主人和明麵上的世家少主不同。暗主一人統領七殿暗部,聽命於在位家主。比如歐陽鄴瀾過繼之前就是暗主,可以直接越過依語和依璿,讓七殿為她所用。一個不小心,暗主取代家主繼承人,明暗交匯,繼承一體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雨晨白眼以對:“造\/反啊。”


    “沒興趣。我想查查秦王室和北辰一脈。”依璿迴答。


    “行吧。別再煩我了。”慕容雨晨說著親筆寫了一行授權令,加蓋了家主的印鑒扔給依璿,嫌棄地直擺手,“滾滾滾。”


    依璿抱著懷裏的東西一點兒也不在意母親的不耐煩,臨走還叮囑道:“記得準備我的加冠禮啊。我急著訂婚。”


    “滾!”這一聲怒吼中氣十足,可不是先前半死不活,就等著熬日子退位的樣子了。


    “您這樣被族人看到,又是風波。”依璿遠遠地喊了一聲,跑得更快了。


    “你個活祖宗!”慕容雨晨這下真的被氣得不輕。


    ……


    楊家少主和三個兒女麵麵相覷,自家姑姑\/太姑姑的怨念就算是隻看文字也能感覺到怨氣衝天!這到底是多大的仇啊?!


    “太姑姑……”作為一個已經舉行過加冠禮的長子嫡長孫,亦潤也知道被人催稿是多麽艱難的一件事。哦,亦潤選擇養活自己的行當也是寫稿人呢。姑祖母後繼有人(並不是)哦。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對楊錦問道,“您很著急麽?”


    “我……”不急……楊錦迎著李立生和高淩靖的目光,非常從心地點了點頭。


    “可是太姑姑,您之前給我們念畫冊的時候一點兒也不著急啊。”依璿一臉天真無辜。


    因為那時候有存稿!楊錦很想這麽告訴侄孫女,但她不敢!一不小心算錯進度翻了車什麽的,她作為姑祖母不要麵子的嗎?!還是要楊錦承認自己上了年紀算錯了數?那不是更沒麵子?要不就是自己腦子不好用從來沒算對?那不是麵子裏子都沒了嗎?楊錦才不要呢!


    “現在很著急。人嘛,一個階段就要有一個階段該著急的事情。”楊錦一本正經的對依璿胡說八道。


    誰家長輩沒忽悠過孩子了?


    楊錦想得很美。


    可惜依璿不是普通的孩子。


    作為世家嫡子,哪怕不是出身嫡係,哪怕不是長子,對一些事情也有著絕對的敏銳和感知,因為這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所以當楊錦剛一說完,依璿這個“孝順”的侄孫女就迴了一句:“太姑姑,您不會是算錯了數吧?”


    “是從來就沒算對過。”一邊的李立生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的在小輩麵前拆台。


    楊錦:……


    楊錦現在想把硯台砸李立生臉上!


    “反正,就是我的!是我的!”楊錦無賴地表示,既然已經沒臉了,那就都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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