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陳懷樘見過楊家姑姑。”陳少主再次來訪。
“陳少主何來？”楊錦不在意地說。
“受人之托。”陳少主拿出兩封信。
“你在要挾我？”楊錦眼中閃爍著寒芒。
陳少主笑道:“忠人之事罷了。”
“如此，且去。”楊錦接過信，“李家……誰托付你的？”
“李家舅舅。”誠實如陳少主，自然不會騙人。
“你隻管說。”楊錦的語氣變得咬牙切齒——早年的一句玩笑話，拿來占我便宜是吧？！
“李立生。”陳少主識時務者為俊傑。
“嗬嗬！”楊錦冷笑，毫不客氣地對陳少主道，“你轉告李立生，‘幹卿底事’！原話告訴她！”
無辜如陳少主隻能告退。
侄孫們大約也知道今天的姑祖母心情不好，安安靜靜地坐成一排。
“怎麽了？不怕，繼續給你們念故事。”楊錦笑著繼續念畫冊。
……
陽光灑在臉上的時候，依璿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甚至是身心完全放空了。那陽光，讓依璿覺得冰冷冰冷的。她隻覺得手裏握著的溫度才是唯一的溫暖。
“別怕，沒事了。”依語安撫似的拍了拍依璿的肩膀，也沒有讓她鬆手的打算。
依璿跟著大小姐，大小姐帶著妹妹。
她們一起上了那輛在宅院門口恭候多時的接應車輛。
慕容依璿，小字飛霜，今年六歲，大概吧。現居齊國國都臨淄的郊區。去年，因為新年慶典的關係，齊王又借著議會的名義免除了一批徭役，給民間留下了大量的富餘資金，從而導致了國都郊區的再次開發。而在這次的新開發裏，大小姐壕無人性地直接買了一幢大院子——價值八百金——算上稅收和相關後續手續費用以後的總價格！
真有錢！
算了，不關我的事。依璿認命地想道。
二小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因為她也想這麽壕無人性！可惜她前期黑曆史太豐富，已經被剝奪了在成年之前隨意支配名下財產的權利！
“依璿。”慕容大小姐突然對妹妹開口道，“你要去讀書？”語氣裏是滿滿的懷疑和不可置信。
“你怎麽知道？不是，你該不會也…”依璿沉痛地看著大小姐點頭，點頭，點頭！
也許是看依璿的表情太過淒慘，大小姐拍了拍依璿的肩膀，故作輕鬆地說：“別怕。都是學過的。不難。”
就是因為學過、不難我才生無可戀啊！這麽無聊的課讓人怎麽熬啊！依璿內心瘋狂吐槽。
“入學考試在八月底，還好。”
哪裏好了！聽到這句話的依璿是崩潰的！
“阿姐…”
“沒關係。畢業不難。”
所以，你到底都知道了些什麽啊？！依璿簡直不能更悲憤！
“先警告你，不要做什麽過分的事。否則的話…”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二小姐整個人都僵硬了，“我認真地會告訴你，‘長姐’這兩個字到底意味著什麽。”聽著那被刻意強調的重音，依璿二小姐隻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
現在是新元1134年8月29日，這裏是齊國國家學院——慕清學院的入學考試的第二考場。
大小姐在四（2）班上課，昨天已經開學了。
依璿一臉苦大恨深的樣子看著手底下的考卷，整個人都是懵的！
“假設南寧大陸每小時有一個湖泊泛濫，七國每小時可治理湖泊數量為三個，請問七國一共有多少位皇室宗親出生？”
這兩個有關係嗎？！
我讀書少，你也不能這麽騙我啊！
“如果秦國王室的秦帝陛下治喪，導致秦國糧食減產一半，請問齊國可以多賺多少錢？”
好吧，這還算是靠譜點的。
問題是，這題二小姐她不會！
再加上其他很多很多亂七八糟的問題，真是想起來就隻有淚流滿麵！
…
“怎麽了？”依璿考完試的時候，也正是學校放學的時候，大小姐看見依璿這副苦大恨深的表情不由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沒考好？”
“會長不高的！”借著這句話壓下眼底的酸澀，依璿一臉傲嬌地抬頭看他，“怎麽可能考不好？也不看看我是誰！”
大小姐的臉色微微一動，後來依璿才懂得那個表情的意思是忍俊不禁！他說：“我知道你一直很棒。其實不是很難對不對？”
對你個頭啊對！不能因為你智商高就這麽埋汰我啊！還是親姐姐了不是？！
“對！”盡管很想原地爆\/炸，但是依璿昧著良心一口咬定——不蒸饅頭爭口氣呢！不就是學院嗎？不就是問題很不靠譜嗎？不就是我現在一題不會嗎？我早晚會成績優異，順利畢業的！
“還不快點走？”就在依璿神遊的時候，大小姐已經走了很遠了。隔著十來米的距離，他遙遙地朝妹妹招手。帶著淡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卻能明顯感覺到的微笑。
“等等我！”慌忙地邁著步子去追他，依璿的心也有些亂，似乎有什麽在遠離，又似乎有什麽在發芽。很久很久之前，她似乎也有過這種感覺。是什麽時候呢？又為了什麽呢？
“呦嗬？是新朋友？看起來還小啊。我說飛霖，你什麽時候勾搭上的？”男孩兒眯著眼睛打量了依璿一會兒，轉頭對著大小姐調侃道。
他的人和他的目光都算得上是溫和。可是就那被打量的刹那，依璿覺得的心髒像是被惡魔的利爪握住了一樣狂跳不止。下意識地，她做了一個讓她後來一直很後悔的行為——在那男孩兒說話的同時，依璿一把攥住了大小姐的左手，貓著腰試圖把整個自己都藏到她的身後。
“還挺害羞呢？小家夥…”男孩微微彎腰與依璿的視線平齊，看樣子是試圖扯住依璿的衣領子把人拽出來。
“你還上癮了？”大小姐抓著男孩的手腕子喝道，“消停些吧！誰還不是誰的祖宗！”大小姐正說著，突然一皺眉頭。他用力一甩手，那人因為慣性踉蹌了幾步，好險沒摔個屁股蹲！
大庭廣眾大，他要是忽地一屁股坐地下去，那可是真丟臉丟大發了！依璿幸災樂禍地想著。
正當依璿再次神遊的檔口，一片陰影落在了他們的頭上。依璿抬頭看過去，那是一個青年或者是中年的男人。他先看了看依璿，目光滿是嫌惡，然後轉頭盯著大小姐，道：“你真送她來讀書？慕容依語，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直在和你說笑？”
這聲音讓依璿從心底感到戰栗不已！一股股陰沉沉的風從她周圍刮過…
大小姐挪了挪身子，依璿整個視線所及是她的後背。
依璿再次努力地彎腰，把自己縮成一團。
【那個男人是誰？我不想見到他！】依璿的臉上明確地表達了這個意思。
“您嚇壞她了。她想讀書是她的自由，也是大憲章賦予每個人應有的權利之一。您沒資格質疑，也沒理由阻止。”大小姐淡淡地迴答。然後用被依璿抓著的右手撓了撓她的掌心，十分輕鬆的樣子。
【讓他走！讓他走！我不要看見他！他是魔鬼！他是魔鬼！】依璿死死地攥著依語的手，彼時，那男人早就帶著身邊那個與依璿年紀相仿的小男孩離開了。
“依璿，你在害怕？”依語轉身，凝眉看著妹妹狼狽不堪的模樣，似乎是不滿，還有些叫人看不透的情緒，“迴家？”
依璿卻沒有聽到她的話，滿腦子在想的都是那個男人和他身旁的男孩兒的臉，心道：我，到底在哪裏看過他們？
“依璿？怎麽了？”他問道，而後輕輕地拉著依璿的手，把呆滯的妹妹帶迴家。
迴家？
家裏嗎？
哪個家裏？
是誰的家裏？
在什麽時候呢？
…
“大小姐，那個人…”依璿覺得找到了答案，雖然隻是個揣測，“他是…是…”
此時依璿坐在沙發上，正麵對著一個矮茶幾，大小姐一手一杯牛奶，左手伸到了依璿麵前。另一邊的廚房，老管家帶著仆人們忙碌著晚餐。
“我父親。”他說，重音放在了那個“我”字上。不知道他在強調什麽，又在說明什麽。
“阿姐！”
依璿哭的很傷心。
這是後來老管家告訴依璿的。
事實上，依璿猛地撲向大小姐的後果是兩杯熱牛奶灑了他一身，那兩隻玻璃杯也毫無意外地殉職了。
依璿一直很好奇，大小姐既然來得及把牛奶潑到自己身上，把杯子扔到身後，為什麽不直接一起扔了算了？
“恐怕是因為，大小姐…”猶豫了一會兒，六小姐咬牙道，“怕熱奶濺出來傷人吧。”多年後，漣顏對依璿說了這麽一句聽起來很不靠譜的話。
傷人？
當時能被波及的人，除了大小姐，就隻有…
依璿！
……
“姑姑，這些新奇的東西，我們也會有嗎？”亦楓天真地道。
楊錦淡淡地道:“會有那麽一天的。”
亦潤問:“時光倒轉，讓人害怕。”
依璿:“我羨慕呀。”
楊錦意味深長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大侄子:“可是，時光逆旅，會有報應哦。”
“陳少主何來？”楊錦不在意地說。
“受人之托。”陳少主拿出兩封信。
“你在要挾我？”楊錦眼中閃爍著寒芒。
陳少主笑道:“忠人之事罷了。”
“如此，且去。”楊錦接過信，“李家……誰托付你的？”
“李家舅舅。”誠實如陳少主，自然不會騙人。
“你隻管說。”楊錦的語氣變得咬牙切齒——早年的一句玩笑話，拿來占我便宜是吧？！
“李立生。”陳少主識時務者為俊傑。
“嗬嗬！”楊錦冷笑，毫不客氣地對陳少主道，“你轉告李立生，‘幹卿底事’！原話告訴她！”
無辜如陳少主隻能告退。
侄孫們大約也知道今天的姑祖母心情不好，安安靜靜地坐成一排。
“怎麽了？不怕，繼續給你們念故事。”楊錦笑著繼續念畫冊。
……
陽光灑在臉上的時候，依璿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甚至是身心完全放空了。那陽光，讓依璿覺得冰冷冰冷的。她隻覺得手裏握著的溫度才是唯一的溫暖。
“別怕，沒事了。”依語安撫似的拍了拍依璿的肩膀，也沒有讓她鬆手的打算。
依璿跟著大小姐，大小姐帶著妹妹。
她們一起上了那輛在宅院門口恭候多時的接應車輛。
慕容依璿，小字飛霜，今年六歲，大概吧。現居齊國國都臨淄的郊區。去年，因為新年慶典的關係，齊王又借著議會的名義免除了一批徭役，給民間留下了大量的富餘資金，從而導致了國都郊區的再次開發。而在這次的新開發裏，大小姐壕無人性地直接買了一幢大院子——價值八百金——算上稅收和相關後續手續費用以後的總價格！
真有錢！
算了，不關我的事。依璿認命地想道。
二小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因為她也想這麽壕無人性！可惜她前期黑曆史太豐富，已經被剝奪了在成年之前隨意支配名下財產的權利！
“依璿。”慕容大小姐突然對妹妹開口道，“你要去讀書？”語氣裏是滿滿的懷疑和不可置信。
“你怎麽知道？不是，你該不會也…”依璿沉痛地看著大小姐點頭，點頭，點頭！
也許是看依璿的表情太過淒慘，大小姐拍了拍依璿的肩膀，故作輕鬆地說：“別怕。都是學過的。不難。”
就是因為學過、不難我才生無可戀啊！這麽無聊的課讓人怎麽熬啊！依璿內心瘋狂吐槽。
“入學考試在八月底，還好。”
哪裏好了！聽到這句話的依璿是崩潰的！
“阿姐…”
“沒關係。畢業不難。”
所以，你到底都知道了些什麽啊？！依璿簡直不能更悲憤！
“先警告你，不要做什麽過分的事。否則的話…”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二小姐整個人都僵硬了，“我認真地會告訴你，‘長姐’這兩個字到底意味著什麽。”聽著那被刻意強調的重音，依璿二小姐隻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
現在是新元1134年8月29日，這裏是齊國國家學院——慕清學院的入學考試的第二考場。
大小姐在四（2）班上課，昨天已經開學了。
依璿一臉苦大恨深的樣子看著手底下的考卷，整個人都是懵的！
“假設南寧大陸每小時有一個湖泊泛濫，七國每小時可治理湖泊數量為三個，請問七國一共有多少位皇室宗親出生？”
這兩個有關係嗎？！
我讀書少，你也不能這麽騙我啊！
“如果秦國王室的秦帝陛下治喪，導致秦國糧食減產一半，請問齊國可以多賺多少錢？”
好吧，這還算是靠譜點的。
問題是，這題二小姐她不會！
再加上其他很多很多亂七八糟的問題，真是想起來就隻有淚流滿麵！
…
“怎麽了？”依璿考完試的時候，也正是學校放學的時候，大小姐看見依璿這副苦大恨深的表情不由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沒考好？”
“會長不高的！”借著這句話壓下眼底的酸澀，依璿一臉傲嬌地抬頭看他，“怎麽可能考不好？也不看看我是誰！”
大小姐的臉色微微一動，後來依璿才懂得那個表情的意思是忍俊不禁！他說：“我知道你一直很棒。其實不是很難對不對？”
對你個頭啊對！不能因為你智商高就這麽埋汰我啊！還是親姐姐了不是？！
“對！”盡管很想原地爆\/炸，但是依璿昧著良心一口咬定——不蒸饅頭爭口氣呢！不就是學院嗎？不就是問題很不靠譜嗎？不就是我現在一題不會嗎？我早晚會成績優異，順利畢業的！
“還不快點走？”就在依璿神遊的時候，大小姐已經走了很遠了。隔著十來米的距離，他遙遙地朝妹妹招手。帶著淡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卻能明顯感覺到的微笑。
“等等我！”慌忙地邁著步子去追他，依璿的心也有些亂，似乎有什麽在遠離，又似乎有什麽在發芽。很久很久之前，她似乎也有過這種感覺。是什麽時候呢？又為了什麽呢？
“呦嗬？是新朋友？看起來還小啊。我說飛霖，你什麽時候勾搭上的？”男孩兒眯著眼睛打量了依璿一會兒，轉頭對著大小姐調侃道。
他的人和他的目光都算得上是溫和。可是就那被打量的刹那，依璿覺得的心髒像是被惡魔的利爪握住了一樣狂跳不止。下意識地，她做了一個讓她後來一直很後悔的行為——在那男孩兒說話的同時，依璿一把攥住了大小姐的左手，貓著腰試圖把整個自己都藏到她的身後。
“還挺害羞呢？小家夥…”男孩微微彎腰與依璿的視線平齊，看樣子是試圖扯住依璿的衣領子把人拽出來。
“你還上癮了？”大小姐抓著男孩的手腕子喝道，“消停些吧！誰還不是誰的祖宗！”大小姐正說著，突然一皺眉頭。他用力一甩手，那人因為慣性踉蹌了幾步，好險沒摔個屁股蹲！
大庭廣眾大，他要是忽地一屁股坐地下去，那可是真丟臉丟大發了！依璿幸災樂禍地想著。
正當依璿再次神遊的檔口，一片陰影落在了他們的頭上。依璿抬頭看過去，那是一個青年或者是中年的男人。他先看了看依璿，目光滿是嫌惡，然後轉頭盯著大小姐，道：“你真送她來讀書？慕容依語，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直在和你說笑？”
這聲音讓依璿從心底感到戰栗不已！一股股陰沉沉的風從她周圍刮過…
大小姐挪了挪身子，依璿整個視線所及是她的後背。
依璿再次努力地彎腰，把自己縮成一團。
【那個男人是誰？我不想見到他！】依璿的臉上明確地表達了這個意思。
“您嚇壞她了。她想讀書是她的自由，也是大憲章賦予每個人應有的權利之一。您沒資格質疑，也沒理由阻止。”大小姐淡淡地迴答。然後用被依璿抓著的右手撓了撓她的掌心，十分輕鬆的樣子。
【讓他走！讓他走！我不要看見他！他是魔鬼！他是魔鬼！】依璿死死地攥著依語的手，彼時，那男人早就帶著身邊那個與依璿年紀相仿的小男孩離開了。
“依璿，你在害怕？”依語轉身，凝眉看著妹妹狼狽不堪的模樣，似乎是不滿，還有些叫人看不透的情緒，“迴家？”
依璿卻沒有聽到她的話，滿腦子在想的都是那個男人和他身旁的男孩兒的臉，心道：我，到底在哪裏看過他們？
“依璿？怎麽了？”他問道，而後輕輕地拉著依璿的手，把呆滯的妹妹帶迴家。
迴家？
家裏嗎？
哪個家裏？
是誰的家裏？
在什麽時候呢？
…
“大小姐，那個人…”依璿覺得找到了答案，雖然隻是個揣測，“他是…是…”
此時依璿坐在沙發上，正麵對著一個矮茶幾，大小姐一手一杯牛奶，左手伸到了依璿麵前。另一邊的廚房，老管家帶著仆人們忙碌著晚餐。
“我父親。”他說，重音放在了那個“我”字上。不知道他在強調什麽，又在說明什麽。
“阿姐！”
依璿哭的很傷心。
這是後來老管家告訴依璿的。
事實上，依璿猛地撲向大小姐的後果是兩杯熱牛奶灑了他一身，那兩隻玻璃杯也毫無意外地殉職了。
依璿一直很好奇，大小姐既然來得及把牛奶潑到自己身上，把杯子扔到身後，為什麽不直接一起扔了算了？
“恐怕是因為，大小姐…”猶豫了一會兒，六小姐咬牙道，“怕熱奶濺出來傷人吧。”多年後，漣顏對依璿說了這麽一句聽起來很不靠譜的話。
傷人？
當時能被波及的人，除了大小姐，就隻有…
依璿！
……
“姑姑，這些新奇的東西，我們也會有嗎？”亦楓天真地道。
楊錦淡淡地道:“會有那麽一天的。”
亦潤問:“時光倒轉，讓人害怕。”
依璿:“我羨慕呀。”
楊錦意味深長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大侄子:“可是，時光逆旅，會有報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