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欲複蘇藥劑終於研製成功,有關專家為它命名為“康樂液”,這種針劑在自願報名參加試驗的幾千名男子身上進行注射觀察,效果很好,無任何副作用,可惜療效很短,僅僅能維持一個月的時間,而且這種針劑從幾種名貴中草藥中提煉而成,純天然製劑,成本極高,數量有限。


    不過總算使得複蘇計劃邁出了前進的一步,配方和製作方法由冷鐵心的辦事機構傳給各個國家,各國政府撥付專款投入生產,原料雖然緊缺,但是總比沒有好。有些科學家試圖尋找人工合成的辦法,以便降低成本,規模生產,拯救人類;何時能夠人工合成,看來遙遙無期。


    有了康樂注射液,人們並未因此而樂觀,因為配給不公平,由此衍生出很多複雜而尖銳的社會問題。


    各國有各國的國情,各自頒布了配套的製度和管理法規。


    冷鐵心是兩會的代表,在他的案頭上放置了幾十份提案討論稿,對每一個提案他都仔細研究,最後綜合起來,大致分為兩類。


    第一類提案基本精神如下:


    1.政權機構和軍警是維護社會秩序的中堅力量,應列為優先配給對象。


    2.利用機遇,大幅度減少人口增長率,減輕人口負擔,掃除經濟發展的障礙,變壞事為好事。


    3.注射液是貫徹執行國家優生優育辦法的有效工具,生育必須嚴格按照優生法規辦理。


    第二類提案基本精神如下:


    1.複蘇劑是藥品,具有一般商品的屬性,在市場經濟中,商品必須以經濟手段進行調控,體現社會公平。


    2. 調整計劃生育政策,鼓勵多生優生,預防人口斷層發生。


    3.鼓勵收養子女,鼓勵人工授精。


    4.為防止血緣關係混亂,應該建立統一管理的精子庫,製定有償獻精政策。


    兩類提案各有千秋,從古至今,前所未聞。麵對如此嚴峻的現實,人們隻提出一些原則性的意見,推出實施方案,談何容易!生育是人類繁衍大事,然而更為引人關注的是陰陽失衡,一個個家庭麵臨解體危機,政府對此無能為力。


    冷鐵心丟開這堆議案討論稿,他踱步到窗前深深地唿吸新鮮空氣,腦子裏麵亂糟糟的,想到自己家庭生活的不幸,想到民族生存出現的危機,想到動蕩不安的治安環境和國際科技情報的激烈爭奪。一連串煩惱使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身兼數職,安全部的日常事務已轉交付部長管理,而有些重大問題依然必須過問;世界生育複蘇委員會的事使他傷透腦筋,表麵上各國為了共同的目的,出錢出力以示真誠合作。背地裏卻各自打小算盤。從總的情況上來看,生化科研經費投入在各國的財政預算中比重大幅度增加,經費的大額投入,資金來源需要從國際貿易中謀取,於是生存競爭、市場競爭,情報爭奪導致政治鬥爭愈演愈烈,冷鐵心的工作負擔也越來越重。


    一個健壯的中年男人,他工作勞累勉強挺得住。而心靈的孤寂則使他心情抑鬱,再婚對於他來說並非易事;首先他內心深處還依戀著妻子,任宗琴是他最心愛的女子,他愛她、疼她,覺得她已為家庭奉獻了一切,而自己卻無法對她的犧牲給予補償。他深感歉疚。當她勇敢地提出離婚要求時,他先是吃驚,繼而疑惑,但他知道妻子之所以出此下策也一定是忍無可忍,他心想:善良的宗琴嗬,你何苦這樣?


    “我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想過普通女人的生活,可是嫁了你,卻失去這樣的生活。我對丈夫隻有敬仰,敬仰不是愛情;麵對丈夫的威嚴,我感到壓鬱,壓鬱使人窒息!原諒我吧,鐵心,世上不少女人羨慕你這樣富貴的丈夫,可是於我而言,我不希罕!”


    妻子的心聲他能夠理解。同意離婚。祝願她找到幸福,找到屬於她想要的生活;雖然他心裏不舍得她,但是為了愛,他選擇了放手,並努力克製看望她和女兒的渴望。


    她現在生活得好嗎?女兒一定又長高了吧?


    冷鐵心從窗口望著遠處都市的繁華景象,汽車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人們為自己的追求奮鬥著,忙碌著,掙紮著。人啊,人!圓滿則意味終結、意味死亡。老師的話多麽客觀精辟,可是我已經退不迴去了,隻有朝前繼續前進!


    冷鐵心每當空閑的時候都要去看一看妹妹冷鐵敏,一方麵兄妹情深,一方麵她畢竟是父母心中最寵愛的獨生女兒,爹媽視她為掌上明珠,家境雖窮,依然對她嬌生慣養,做大哥的他也挺喜歡小妹妹,凡事都遷就她,寬讓她;小妹也敬重大哥,常常暗地把媽媽留給她的獨食分一份給大哥,兄妹之間相濡以沫。另一方麵任宗琴和妹妹關係比較好,可以間接探聽到她母女二人的近況。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冷鐵心叫了一輛出租車,去看望妹妹。


    冷鐵敏正在收拾行裝,她準備明早乘快車到南方去,大哥的到來令她喜出望外。


    “大哥,你來得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麽事,說來聽聽。”


    “我有個同學前兩天來北京開會,她特意來看我,分別十幾年了,聊天聊到了半夜,閑談中她提供了一條線索。他們那裏的農科院畜牧研究所有一個專家,對培育畜禽良種很有研究,我正準備籌辦一家畜禽開發公司,他是最好的人選,我想親自去聘請他。”


    “你了解他的詳細信息嗎?人家不曉得願不願意來?”


    “聽說他是個單身漢,從逆境中奮鬥出來,基本情況同學已告訴了我。聘他比較有把握。”


    “你這樣自信?”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嘛!”


    “何以見得?”


    “我憑自己的經驗判斷,凡是有事業心的男子漢,是不會放過大展宏圖的機會的,大哥,你說是不是?”


    “好像有點道理。需要我幫忙嗎?”


    “那當然嘍。”妹妹笑嘻嘻地望著大哥。


    “具體怎麽辦?”


    “到時候再說,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如果需要,我會找你。”


    妹妹給哥哥斟了杯茶,坐到他身邊。


    “宗琴姐和維維到我這裏來玩了。聽說我要去貴州,讓我替她買兩瓶茅台酒和兩斤雲霧茶給你,叫我保密。”說完調皮地看了哥哥一眼。


    冷鐵心若有所思,停了幾秒鍾他掏出兩千元交給鐵敏說:


    “請你幫我買兩斤上好天麻給宗琴,然後買點玫瑰糖和貴州鎮寧縣生產的‘波波’糖,和其他有名的特產給母女倆送去,但是別說是我買的哪!”


    “為什麽不說是你買的?”


    “不為什麽,我不願打擾她們平靜的生活。”


    屋子裏沉默了幾分鍾,突然門開了,何為背著一捆釣魚竿闖進屋來,滿臉歡笑,右手提著一個紅色的塑料桶,把它高高提起,大聲喊:


    “今天運氣正好,釣了七八條大魚,桶都裝不下了,你快來幫幫忙。”


    冷鐵敏忙起身接過魚桶,把魚倒進浴缸裏。


    “在外麵吃飯了嗎?”冷鐵心詢問何為。


    “吃了、吃了”何為取下背上的魚竿,小心翼翼地放在客廳一角專用立櫃裏。他轉身問候冷鐵心。


    “大哥您忙吧?,好久不見,心裏特掛念你。”他掏出一支紅塔山香煙遞過去。


    “不用。”冷鐵心亮亮手中正在燃燒的香煙。


    “大哥來了多久?”


    “來了一會兒,你又去釣魚了?”


    “我每天都去,在家待不住,悶得慌。”


    “有空多幫幫鐵敏,她一個人怪忙的。”


    “幫不上,她脾氣倔,弄不好,幫倒忙。惹她不高興。”


    這時冷鐵敏幫何為斟了一杯熱咖啡,順手把糖罐放到他前麵說:“糖,你自己放。”


    “快去擦把汗吧,看你滿臉汗水淋淋。”大哥勸何為去洗漱一番。


    “不忙,不忙,我先歇一會兒。”


    冷鐵心看了看手表,他還有要事,就先乘車走了。何為也不出去送客,自己洗了澡早早躺在床上,迴想釣魚的經過,心裏樂滋滋的。冷鐵敏收拾了一會兒旅行用品,正想給他交代幾句,見他已唿唿入睡,隻得歎聲氣,也早早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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