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盛滿了痛苦、仇恨、恐懼和絕望交織的眼。


    見此,陶紫不由鬆一口氣,她現在真是怕,隨隨便便一睜眼,又是個不得了的。


    見這孩子眼中痛苦驚懼,陶紫反倒放下心來,再如何,也沒有超出一個凡人的範疇。


    男孩看著陶紫:“謝謝。”


    聲音也符合這個年紀,可似乎是因為悲傷,帶上了一點點沙啞,讓人絲毫不覺的他是個孩子。


    陶紫詫異極了,莫非這是個生帶宿慧的?


    可自己能幫的已經這些了,再多的牽扯,陶紫也要不起,於是她對著男孩點點頭,留下早都準備好的一袋子幹糧,便站起來,向著濃霧之處走去。


    月光下,陶紫一身玄色衣裳比周圍的夜色還要深沉幾分。


    剛醒來的男孩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大跑幾步,在距離陶紫不足二十步的位置噗通一聲跪下。


    “恩人,可是要去迷霧那頭?”


    出了臨州城,陶紫又恢複了本來樣貌。


    此時,月光下,她倏然轉身,男孩看他如同月下仙子一般,明明隻有二十步的距離,卻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他心中又是膽顫,又是心喜。


    這個美麗倒過分的女人,會不會就是父親說的那一類人?和先祖是一樣的人?


    陶紫一臉冷淡:“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少年仰起頭,幹裂的嘴唇因為之前的大聲唿喊,滲了幾絲血珠。


    他竭力壓抑住自己即將衝出胸口的心跳:“如果是,能不能帶上我;如果不是,也請恩人留下姓名,給我一個報恩的機會。”


    陶紫看上去一臉冷硬,心中卻道,果然是這樣,救人就是麻煩。


    還是殺人痛快。


    “我憑什麽要幫你?”她沒想到這個孩子這麽快就從痛苦中醒了過來,甚至對自己提出要求。


    “我……我是……”男孩十分猶豫,他從小被當做下一任城主培養,自然知道人心險惡的道理。


    這個女人,看上去姿容絕世,可是娘說了,越是好看的女人,心越是惡毒;自己如果道明身份,可能死的更快……


    可她方才明明又救了自己,若是心腸歹毒,完全可以不管自己。而且,這片迷霧森林,自己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走不過的。


    最後,除了求助於她,自己還有別的辦法麽?


    爹說過,行大事者,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遇上了,或許就是自己的機會。


    男孩仰著頭,目光轉了幾轉,終究挺直了胸膛:“我家有祖輩在迷霧的那頭。”


    陶紫挑眉,轉身就走。


    你家祖輩在那頭,你怎麽不叫你祖輩帶你過去?


    快走快走,這個孩子心思縝密、幹脆果斷,想來就算留在世俗界也不是個尋常人,自己可不能再多管一點了……


    “您,聽說過合虛宗麽?”


    陶紫一下子頓住,迴過頭來,主動向前幾步:“合虛宗?你的祖輩是誰?”


    男孩心中一凜,這女人是聽到合虛宗才折返迴來的。


    所以,是因為與合虛宗有仇,有恩,還是合虛宗真的像是父親描述的那麽出名,想要撈到點好處?


    “嘖,小小年紀,生就一副七竅玲瓏心肝,方才還一副破釜沉舟的樣子,現在如何又猶豫?”


    男孩依然跪著,他攥緊了陶紫剛才給到的小布包,他賭,這個女人不是個壞人。


    “不是,事情太久遠,我不知道該如何說。”


    “哦,那我還是告辭了。”


    “我說!”


    男孩急忙叫道:“我叫彭繼,我爹是上一任的臨州城城主,我家世代皆為臨州城城主,隻是……前不久,城主府忽然間被被人裏應外合的滅了滿門。


    我的姑姑們都被送去了暖香閣,功夫最好的三十多名死士,受了爹娘的囑咐,護送我和長姐到迷霧之中,可還每到走到看到迷霧,姐姐她……”


    陶紫眼睛一眯:“你爹娘,什麽囑咐?”


    “我爹早和我說過,我家裏是出過仙人的,現在正在合虛宗中,不久前,家中事變,父親便將……哎?玉佩呢!”


    說著說著,少年臉上露出驚慌之色,竟比是方才醒來的痛苦和悲傷,更加強烈。


    陶紫淡淡道:“先說。”


    男孩一臉急色,但聞陶紫如此說,還是穩了穩情緒:“是。”


    “我爹說隻要我穿過這片迷霧,就可以到仙人們修煉的地方,憑借那塊兒玉佩,我就可以找到先祖,得到他的庇佑。”


    “你的先祖,姓誰名甚,你可知曉?”


    男孩又是頓了一頓,才恭敬道:“先祖名衝,幫我家中奪得臨州城城主的時候,已經能禦劍飛天。”


    彭衝!這不是正是簡陽真君的俗家名字?


    陶紫心中驚駭,一雙眼睛卻波濤不驚,這個孩子,竟然是簡陽那東西的後輩?


    之前,她見這個孩子,條理分明,十分聰慧,已經生出了一點惜才的心思,要不然也不會聽他說到現在。


    可他,竟然與簡陽有著如此深厚的關係。


    陶紫揉揉額角,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她恨簡陽,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若不是師尊和師伯攔著,她很想衝上去問問,為什麽他畜生到,連自己的嫡親弟子也要殺?


    欺師滅祖,天道不容,弑殺弟子至親,天道就能容得下麽?


    簡陽他般行徑,幾乎是自斷了前程。


    可他冒著斷了進階可能的風險,堅持殺了越臨,到底是為什麽?


    這個疑問憋了太久,憋得都恨意更加濃重,可恨他,就要殺了他的後輩麽?


    “他既然庇護了你們千百年,為何你們還會被滅門?”


    “這……我也不知,父親說,那位先祖離去時,留給了家中一掛爆竹,若遇到危難,千裏之外,他也會趕來,可那一夜,賊人闖入城主府,府中血流成河,我父按照祖輩傳下來的遺訓,點燃了那爆竹,卻不見有任何人來。”


    這也是陶紫疑惑的地方,簡陽能護這裏一時,便也能護一世,如何管前不管後?


    何況,u看書 .uukanshu 他已經出關不少時候了。


    莫非是因為世俗界戰亂,各宗都撤迴了輪守,才讓彭家失去了庇佑?


    可也不對,每個宗門每幾年就要換一次輪守的金丹真人,簡陽真君是可以叫合虛宗弟子多關照的,但其他宗門的呢?


    總不至於,簡陽真君真的好友遍天下,每換一個輪守修士,他就打一次招唿吧?


    更沒想到,簡陽竟然是臨州城中人,越臨也是……


    東方泛起魚肚白,陶紫見彭繼搖搖晃晃,歎一口氣:“你走吧,我不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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