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華界。


    終年被積雪覆蓋的天域雪原,又迎來了一個嚴酷的冬日。


    再往北,群山林立如刀鋒,酷寒難抵人不渡。號稱“人不渡”的界永崖崖底的一個洞穴中,一柄巨劍和一尊似霜雪雕鑄而成的男人對峙而立。


    男人運轉靈力,身上的霜雪潺潺融化,露出半張蒼白的臉。因為常年不修邊幅,另半張臉早已被黑色的胡須遮住。


    他吸了一口凜冽的寒氣,如飲冰啜雪,對那劍道:“我預結丹,乞休戰。”


    巨劍原地鏘鏘嗡嗡,終究止住了動作。


    ……


    雲定界,詭異的“星空”下。


    陶紫警惕的看著流轉的星幕,暗惱自己用了這許多力氣,竟然還不能要了袁鬆藍的命!現在這突然冒出來的老頭竟一口咬定,已經看上了袁鬆藍的資質。


    陶紫看著自己的手,白嫩柔韌,纖細無骨,不見絲毫傷痕,可自己卻知道這雙手經過鍛體後蘊含的巨大力量,便是自己沒有了靈力,但這力道下去袁鬆藍哪裏還能有命在?


    難道袁鬆藍身上還有旁的什麽護身法寶不成?還是說,這說話的老頭早已將其護住?


    她斂眉踟躕,餘光掃到正忐忑的望著星空的浮丘頌。這人莫不是腦子有病?他難道感受不出來,自這老頭開口後,這裏的血煞之氣幾乎濃重了一倍,這種人怎麽可能是善茬?


    自古至今,真心留下傳承的或是家族血脈之間,像是俞晞曾祖對自己和薑瀾;或是宗門高低階修士之間,像是濉辛秘境的那位器靈;或是有仁心者,確實不忍心自己的所學失傳或者流落。


    但這老頭明顯不屬於上述任何一種。


    浮丘頌這樣急功近利,無異於與虎謀皮。


    她現在有些擔憂,之前自己得到的那個盒子會不會對自己不利。還有得到最多盒子的梁慕予,會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


    “哈哈哈,看來老朽魅力不減當年啊,好好好,既然你小子有這份心,便也留下來吧。”


    浮丘頌的臉上不由閃過喜色,這可是傳承啊,便是在洪肅大陸上,也不見得有這般厲害的傳承!待自己完全得到這老頭的傳承之後,他能做的便不隻是小小的棱安城的城主,他要做雲定界的主宰!


    他滿眼的野心勃勃與蓄勢待發,然後猛的衝到袁鬆藍麵前,將發間的玉石發簪取下,對著袁鬆藍的咽喉直直插了下去。


    既然是傳承,由自己一個人繼承便足夠了,其他人還是去死的好。


    他臉上一片瘋狂與薄涼,但他舉著發簪的手還沒落下就被削去,鮮血濺了已經昏睡過去的袁鬆藍一臉,而他的整隻手臂則飛了出去,又直直的墜到地上。


    浮丘頌不覺得痛,瘋狂的轉頭質問星幕:“為何?”


    “嗬,我說留下你,可沒說不要他。既然你這麽著急,便先送你上路吧。”


    話音剛落,一顆星子搖搖欲墜,最後落到浮丘頌的眉心,浮丘頌如溺水般,直到倒下,缺了一隻手臂的四肢還在做著掙紮遊動的姿勢。


    可是這裏沒有水,浮丘頌睜著眼睛咽了氣。


    死不瞑目。


    陶紫看的清楚,那“星子”更像是一張符籙。


    梁慕予忍不住鑽到梁南熙的懷裏,薄蒼野不敢再要盒子。


    眾人噤若寒蟬。


    梁南熙目光幽沉如水,今日自己怕是要喪命於此。可小小的魚兒卻不應同自己一同赴死。


    陶紫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逼近,這詭異的老頭定然不會讓這些人活著迴去。自始至終她都沒相信過這老頭的說辭,可袁鬆藍身上,有什麽是他在意的呢?能讓他維護至此?


    她驚愕的發現,袁鬆藍身上的傷口,斷裂的肋骨正在一點點被修複,雖然她看不到,卻猜得到,袁鬆藍內裏破碎的內髒肯定也在漸漸修複……


    袁鬆藍確實有些運道。


    “你這小丫頭也不錯,雖然神識廣度不如躺著的那個,但一身銅皮鐵骨也頗有趣味,若不是我早早將那丫頭護住,怕是早都被你打死了。”


    陶紫攥緊雙拳,一言不發。


    “喲,還很倔!有些意思,你的神識廣度也算難得了,但是要承納老夫還差了些!”


    陶紫目光如刀,抬頭凝視星幕,這老頭什麽意思?


    他莫不是想奪舍?那他現在將話說出口,是打定了將自己眾人滅口的打算了吧!


    薄蒼野小心的後退,帶著他的仆從站到了梁南熙身邊,現在又到了抱團的時候了。


    見此,那老頭嗤笑一聲:“沒膽的小子,我這奪舍大陣,還需要五個活物,要不然……嘖嘖,你小子可別被嚇破了膽。”


    真的是要奪舍!


    陶紫驚唿,但自己什麽都來不及做,uu看書.uukshu 周圍又換了一番模樣。


    星幕還是那星幕,但自己、梁南熙、梁慕予、薄野蒼以及他的仆從,一共五人都被分別縛在五根柱子之上,而全身已經被修複如初隻是仍舊昏睡的袁鬆藍則在另外一根柱子上。


    他們六人占據了六芒星的六個角。


    陶紫記得,袁鬆藍所占的位置,正對應了之前在石室中那個早被塗滿的一角。


    “嘿,還有個隱靈根的冰極玄體,若不是人太小還沒拓展出識海,老夫又時日無多,說不定會著力培養你!”


    豆大的淚珠掛在梁慕予的臉上,梁南熙心痛難忍,便是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侄兒爭出一條活路來。


    陶紫正在用力掙脫身上是繩子,她嗤笑道:“當你是個前輩,沒想到竟然是個鼠輩!之前遇到的那火鼠才是你的本來樣貌吧!”


    薄蒼野咽了咽口水,也跟著叫道:“我看也是!藏頭露尾,連個影子都不敢露出來,不是鼠輩是什麽?”


    “豎子,爾敢!”那老頭大怒,星幕中的群星漸漸變換成一張人臉,進而道:“我乃星羅道君,爾等竟敢無禮!”


    薄蒼野大驚,雲定界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以星羅為道號的修士,更何況還是道君?他目露震驚,幾不能語。


    陶紫卻道:“星羅道君,我看是做夢道君還差不多,以為會擺弄點符籙,便可自稱道君?你若真是道君,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番模樣?”


    “好好好!小丫頭倒是會用激將法,也罷,老夫沉睡數萬載,正無人傾訴,今日可算等到了合適的身體,便叫你們都死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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