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看著徐嶠和裴絀,語氣有些凝重,“不管誰拜相,這都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我也不可能一個人霸占著相位,關鍵李適之和裴寬,與我的關係都很不和諧,這才是我的憂慮。”


    徐嶠輕微點頭,李林甫有這個自知之明還算好事,別人成為宰相後,不可能跟牛仙客一樣,凡事都會依從。


    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李相有這樣的認識,我也就安心了,陛下勵精圖治,確實需要優秀的宰相作為輔臣,這個時候要是攻擊唿聲很高的宰相人選,對李相並沒有任何的好處,反而會落入下風,還請李相深思。”


    “唉,這也許就是事實。”


    李林甫神色落寞,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還是伺候李隆基手到擒來,一通馬屁拍過去,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關鍵現在的陛下,完全不吃這一套。


    裴絀及時的插嘴,“不管是誰為相,與李相一起統領群臣,往後與其打好關係就是了,實在不行各司其職也好,完全用不著防備那麽深。”


    徐嶠建議道:“人都有缺點,就看我們能不能找到,等有了新的宰相,我們就從缺點入手,抓住對方的把柄,也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裴絀有些無語,徐嶠的話他完全讚同,關鍵是李林甫自己的屁股要幹淨,否則遭到政敵的攻擊,也就洗不清自己了。


    從李林甫身上找把柄的話,那是一抓一大把。


    不要說李林甫結黨營私一事,就拿這次的科舉來說,那都是莫大的災難,若是被捅破遭殃的人會有很多。


    隻不過知道此事的人極其有限,也都是李林甫一黨的人,其他人完全不知情。


    李林甫玩味一笑,“這個辦法可以,不妨一試!”


    “但都要在暗中施行,抓住了對方的軟肋之後,也要在暗中交涉,鬧得人盡皆知並不好。”


    裴絀說道:“以此作為挾持,達到李相的目的就成了。”


    徐嶠思忖了半晌,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李相,為何新宰相的人選,突然之間就傳遞了開來,還鬧得眾人皆知,可是有什麽貓膩?”


    裴絀眉頭一皺,“是啊,這個消息傳遞的太快了,有些非同尋常。”


    李林甫心頭一沉,謹慎的說道:“裴耀卿拿著張九齡臨死之前寫的奏折,去了陛下的麵前,奏請李適之或者是裴寬為相的意思,傳達的十分清楚,至於這些消息,為何突然之間就散播了開來,我也是一無所知。”


    “奇怪啊!”徐嶠納悶不已,突然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心頭,“莫非是陛下,故意將這個消息散播了開來?”


    裴絀絞盡腦汁思忖了片刻,突然提高了聲音,“有這個可能,似乎還非常的大。”


    如果真的是這樣,事情就顯得不簡單了。


    一定是陛下,想要看看李林甫的反應,或者是對李林甫不滿意,這才想要敲打敲打。


    李林甫眉頭緊鎖,心頭有些著急,“我的宰輔之位,應該不可撼動吧?肯定是這樣了,我的權勢不會受到影響,最大的壞處,就是我的權勢有所減弱。”


    一番自我安慰,並沒有讓他減輕擔憂。


    裴絀壓下了擔心,很是認真的勸道:“李相莫要憂心,你對陛下立有大功,陛下不該那麽的無情,再說了,貴妃娘娘和李岫公子,一雙兒女都被陛下器重,應該不會出現不好的情況。”


    “不要有挾恩的想法,這非常的愚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徐嶠強調道:“李相與陛下接觸的時間長,應該對陛下甚是了解吧?”


    “了解嗎?”


    李林甫捫心自問,他還真的不了解,他也試圖觀察過陛下的行為,想要總結出有利於自己的伺候法門,奈何跟陛下接觸以來,陛下透露出來的神秘讓他震驚不已。


    但他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的人身安全問題。


    他對陛下有恩,女兒和兒子,又被陛下那般的器重。


    讓他耿耿於懷的是,隻要不失去宰相的權勢,這就是普天同慶的大好事。


    徐嶠考慮了很久,把自己最為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李相,科舉舞弊一事非常嚴重,所有的知情人都要守口如瓶,否則對於大家來說,那可是毀滅性的打擊。”


    “就我們幾個知情人,放心吧。”


    李林甫渾不在意,張奭入選為第一名,往後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他沒將這事太過在意。


    與此同時,李林甫府上的屬官,宋渾和楊國忠兩人,也是興致高漲的談論著事情。


    “李相的門楣果真是顯貴啊,那麽多朝中的大臣,一股腦全部來到了李相的府上議事,想一想都覺得威風。”


    楊國忠羨慕不已,通過宋渾的介紹,他可是了解了很多人的身份信息,心底的震驚可想而知。


    宋渾神色一肅,“這是自然,畢竟李相那可是大權在握的宰輔,位高權重。”


    楊國忠一個勁的附和,“宋大人說的是。”


    繼而不解詢問,“現在這麽多大臣,來到了李相的府上議事,莫非是出了什麽事?”


    若是平時,宋渾會警告一番,莫要讓楊國忠瞎打聽,現在毫無顧慮的說道:“牛相自請罷相,又有新的宰相要出現了。”


    楊國忠神色一斂,“這樣說來,對李相極其的不利了?牛仙客啞巴宰相的雅號,我也有所耳聞,以前是李相一個人統領群臣,若是有了其他的宰相,豈不是會危及到李相的權勢?”


    宋渾睨了一眼,頗感意外的誇讚道:“你倒是機靈,一看就看出了利害關係。”


    楊國忠諂笑連連,“跟著宋大人學了很多東西,也就有了點小聰明,讓宋大人見笑了。”


    宋渾很是受用這樣的吹捧之詞,告誡道:“嘴巴嚴一點,關於李相府上的事情,不要隨意的議論,也不要告訴外界的任何人,出了李相的府門,就要把看到的事情全部都忘了。”


    “小人知道了!”


    楊國忠戰戰兢兢的點頭,他可是恐懼李林甫懲治手下人的手段。


    主簿羅希奭以及士曹吉溫,可都是李林甫麾下的酷吏。


    若是犯了錯,那可沒有好下場。


    他可是聽說過,這兩人變態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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