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大同殿。


    高力士神色恭順,將新得到的情況,繪聲繪色的稟報。


    李隆基聽罷,甚是欣慰,“朕的十八郎,品性純良,旁人慫恿不為所動,又孝順可嘉,好,很好,沒有辜負朕的寵愛。”


    繼而轉頭問道:“太子的表現如何?”


    高力士躬身道:“此刻太子很是困惑,原本鹹宜公主和楊洄死咬著不放,那是相當小心,現在沒人盯著了,倒是有些忐忑不安,時常私下議論,就怕遇到更大的危機。”


    “是嗎?嗬嗬!”


    李隆基神色隱晦,表情顯得極其神秘。


    他沒有嫡子,長子慶王李琮打獵時傷了麵部,樣貌醜陋不堪為人君。


    李琮的母妃劉華妃,他也曾極其的寵愛。


    並且劉華妃,給他誕下了三個皇子。


    劉華妃年老色衰之後,他就沒去恩寵,後來鬱鬱而終。


    次子李瑛的母妃趙麗妃,曾是歌舞娼妓,他還是臨淄王時,被人送到了榻上,也被他盛寵一時,年老色衰之後沒再去光顧,後來鬱鬱而終。


    李瑛靠著次子的身份,這才當上了太子。


    如果有選擇,他寧願不立太子。


    奈何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是儲君,是同樣的道理。


    礙於群臣的勸誡,也就扶持李瑛當了太子。


    他深知,太子對他的威脅最大。


    因此防備最深。


    雖然對壽王極其的恩寵,但也沒想過要換太子,或者是立壽王為太子。


    祖宗法度在這裏擺著,長幼有序就是最好的繼承方式。


    他打破了這套繼承製度,所以就想著重新鞏固這套製度,這才是皇朝得以長久的方式。


    他的身體還很硬朗,精力充沛,不想去操心廢立的事情。


    起碼,現在不需要考慮這樣的問題。


    所以,他希望每個皇子,都是孝子。


    從目前的情況綜合來看,壽王最是孝順,也最讓他省心。


    …………


    壽王府。


    樸狗兒恭恭敬敬的迴稟道:“壽王殿下,寧王和寧王妃,派人請您過去。”


    “嗯,知道了,走吧!”


    李琩換了一身衣服,這才起身離開。


    寧王府旁邊。


    有一對賣餅的夫妻,經營著一個小攤位。


    此刻李成器,就坐在簡陋的露天攤位上。


    李琩到了之後,被寧王派的人請了過去,樸狗兒想跟著,卻被寧王府的人擋在了遠處。


    李成器看著走近的李琩,笑道:“十八郎,坐吧!”


    “好的,義父!”


    李琩麵帶笑容坐了下來。


    李成器問道:“知道你五皇叔,是怎麽沒的嗎?”


    李琩迴答道:“知道,去年病逝了。”


    五皇叔薛王李業,原名李隆業,李隆基登基後,為了避帝諱這才成了李業。


    去年,也就是開元二十二年,李業與王妃的弟弟內直郎韋賓,以及殿中監皇甫恂等人聚會,也就是喝喝酒,欣賞一下歌舞,順便高談闊論一番。


    當時李隆基生病了,有人多嘴提了一下。


    這事讓李隆基知道了,直接處死了韋賓,並且將皇甫恂貶為錦州刺史。


    李隆基對待皇親國戚,下手一向狠辣。


    這事,直接讓薛王和薛王妃惶恐不安。


    “陛下有詔,皇室王侯們,不得與朝中大臣結交,私下接觸也是大忌。”


    李成器神色淡漠,“五弟行為孟浪,又與陛下身邊的臣子私下飲宴,這犯了大忌,之後事情發生後,陛下震怒了,五弟雖然沒受到懲罰,但是陛下的狠辣和薄情,直接嚇傻了他,然後就生病了,在不安當中病逝了,可以說是驚嚇成疾,惶恐而終。”


    “哎,相信五皇叔,必是死不瞑目。”


    李琩感歎道:“父皇有兩個兄長,三個弟弟,現在其他人都死了,就剩下父皇與義父了。”


    說起義父,他也是感慨良多,武則天主宰李家天下時,義父當過太子,還當過皇孫,可惜的是,以義父嫡長子的身份,最後也沒能當上皇帝,李隆基靠著政變的威望,其他人不敢爭,也爭不過,義父隻能推辭相讓。


    所以義父死後,被追諡為讓皇帝。


    這三個字,本就充滿了心酸和無奈。


    “李林甫的女兒,納了也就納了,你寵冠諸王,這沒什麽大事,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行為,今後不要跟李林甫再接觸了。”


    李成器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的這個弟弟,高興的時候對你恩寵極盛,若是不高興了,薄情寡義暴露無遺。”


    “義父的教誨,我記下了,必當謹記。”


    李琩心中一暖,義父的意思,他自然一清二楚,此番喚他過來,自然也是為了勸導,莫要恃寵而驕,恣意妄為。


    “這就好,你一向孝順恭敬,這是莫大的優勢,你要保持。”


    李成器意味深長的告誡,“其他的事情,就看天意了,有些事情爭了,也是徒勞無功,不爭,也有可能天降餡餅。”


    “是,義父!”


    李琩表麵答應,心中卻有自己的籌謀,為了自己的親人不受磨難,也為了大唐的錦繡不被摧毀,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做,不然來這一趟,可謂是白來了。


    李成器點了點頭,繼而看向了賣餅的婦人,“十八郎,你看那位婦人,怎麽樣?”


    “好!”


    李琩有點錯愕,這話題的轉移速度也太迅疾了,然後看著那位婦人,認真的說道:“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雖然不施粉黛,但頗有一番風韻,身材又很豐腴,堪為賣餅西施。”


    “賣餅西施?這個稱唿倒是文雅,她勉強有資格可以勝任。”


    李成器招了招手,將賣餅夫妻喚到了身前,大大咧咧的說道:“以後,你就是我的賣餅西施,我看上你了,你就給我當一個小妾吧,至於你,我給你很多錢,足夠你娶一百個老婆了,怎麽樣?”


    賣餅的男人,眼中閃過了恥辱和憤恨,繼而平息了下去,他清楚,眼前的貴人惹不起,忤逆的下場,十分的淒慘。


    他不敢有任何的遲疑,就怕迎來塌天大禍,低著頭哀聲道:“貴人垂青,這是家妻的榮幸,我們這就和離。”


    說罷別過了臉,不敢去看妻子的求助眼神。


    賣餅婦人眼中垂淚,嬌軀輕顫之間,臉上滿是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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