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白磕磕碰碰,搖搖晃晃想要離開病房,用力的拽開了門把手,情急之下還頭磕到了門欄上。


    血從薑白的額頭上流下,薑白沒有感覺。


    腦袋裏隻有父親的一句句話在迴蕩,一切都那麽虛幻。


    隻有心裏的疼痛是真實的。


    薑白還能聽到父親再說:你不是我的兒子,你不配做我的兒子。


    薑白慌不擇路,他隻想離得遠遠的,這樣或許就聽不到那句話了。


    薑白跑了起來,跑進了安全通道。


    裏麵沒有人,薑白力氣用光了,癱坐在樓梯的台階上。


    蘇荷後悔了,他後悔和薑白說那麽狠心的話,著急的跑下病床查看,跑到門口張望。


    空無一人。


    蘇荷找不到薑白在哪裏。


    “好像一切都是為了我?”


    蘇荷醒悟了過來,可是已經晚了,他找不到薑白了。


    現在他才想起來,好像薑白受到的苦難,遠遠比這個躺在病房裏的自己要多。


    薑白真的能輕易的交出去自己的清白嗎?


    蘇荷這一刻心裏有了答案,不能。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薑白,卻在薑白最需要安慰,最需要懷抱時候,說了最狠的話。


    蘇荷呆坐在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柳輕舞本來在門口等待,等來的是衝出病房的薑白,柳輕舞急忙跟上薑白。


    薑白的情況太不對了。


    跟到了安全通道裏,柳輕舞遠遠的就聽到了樓道裏哭泣的迴音。


    柳輕舞順著聲音的來源,找到了薑白。


    薑白白色幹淨的襯衣已經被地麵上的汙垢染成了黑色,沾染了不屬於它的顏色。


    貌似薑白也是一樣。


    薑白抱著自己的腿,將頭埋在裏麵,小聲的哭泣,在樓道裏顯得那麽的無助。


    “小白,你還好嗎?”


    柳輕舞丟掉了手裏的早餐,小心的靠近薑白,輕輕的拍打著薑白的後背。


    薑白沒有迴應。


    此刻薑白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無盡的痛苦和無助像潮水一樣朝他襲來。


    襯衣上還沒來得及幹又更加潮濕的淚水,證明了薑白的痛苦。


    柳輕舞也坐在了地上,陪伴著薑白。


    她從來沒有看到如此模樣的薑白,比上次差點被侵犯有過之而無不及。


    柳輕舞一臉心疼的看著薑白。


    “怎麽了,你和我說說好不好?”


    柳輕舞不知道怎麽安慰薑白,更不知道病房裏發生了什麽。


    柳輕舞小心的觸碰薑白,見對方沒有反應,小心翼翼的抱上了薑白。


    柳輕舞試圖用自己的懷抱讓薑白不那麽的悲傷。


    薑白聽不到外麵的動靜,察覺不到任何動靜,隻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感受裏。


    柳輕舞感覺薑白在自己的懷裏哭聲好像小了很多,順著薑白的背給薑白順順氣。


    柳輕舞是知道薑白的堅強個性的,不知道為什麽薑白一下子哭成這個樣子。


    說不心疼是假的,柳輕舞對薑白的情緒一直都是很複雜的。


    “我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


    柳輕舞看著樓道實在有些陰冷,看著薑白沒有那麽嚴重的哭泣,沒有那麽悲傷,柳輕舞才有了這個想法。


    醫院的樓道總是顯得陰森森的,還格外的寒冷,柳輕舞擔心薑白本就不健康的身體又一次倒下了。


    “嗯。”


    薑白終於有了一點反應,哭了一場,薑白有了意識。


    柳輕舞得到了薑白的肯定,把薑白抱了起來,薑白很輕,柳輕舞絲毫不費力。


    盡管今天穿的是高跟鞋。


    柳輕舞很快把薑白抱上了自己的車。


    薑白還在掩麵哭泣,柳輕舞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也沒有哄過男孩子。


    柳輕舞現在很想拿出手機搜一搜。


    突然柳輕舞像是想到了什麽。


    “坐穩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了。”


    柳輕舞發動了車子,給薑白係上了安全帶。


    “我每次難過都會去的。”


    柳輕舞自言自語,薑白的難過讓她也感覺心痛,柳輕舞不知道來源。


    車子發動,沒有太久,柳輕舞就帶薑白來到了目的地。


    這裏是一個公園。


    薑白已經停止了哭泣,已經哭到哭不出來了。


    柳輕舞給薑白擦幹眼淚,看著薑白通紅的眼眶,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柳輕舞見薑白沒有反應,又把薑白抱出了車座,一直到達公園的長椅下坐上。


    正是炎熱的時節,柳輕舞挑選了有餘蔭的樹底下,現在正是中午,太陽格外的熱。


    公園裏剛好也隻有她們兩個人。


    薑白坐好了,慢慢的睜開眼睛,情緒也慢慢的在緩和。


    一股涼風吹來,柳輕舞覺得剛剛好。


    薑白卻感覺很冷。


    不單單是生理上的冷,還有心理上的冷。


    “有點冷。”


    薑白的聲音已經很怪異了,像是喉嚨裏有血一樣,講話像是撕裂的一樣。


    有點像唐老鴨。


    柳輕舞想脫掉外套給薑白穿上的,發現自己並沒有外套,隻能抱住了薑白。


    “現在好一些了嗎?”


    柳輕舞沒有邪念,隻是單純的想要薑白熱起來。


    “嗯。”


    薑白也什麽都沒有想,還沒有從剛剛的情緒裏緩和過來。


    柳輕舞打開了一瓶水,薑白很需要這個。


    “喝點水,你的喉嚨要啞了。”


    柳輕舞喂給了薑白,薑白小口小口喝著,還是喝了小半瓶。


    “這裏風景很好的,應該看一看。”


    柳輕舞看著懷裏的薑白,眼睛已經哭紅腫了,嘴唇也格外的紅,這不是紅潤,而是過分的悲傷顫抖,顯得有點腫。


    不過絲毫沒有影響到薑白,還是那麽的好看。


    反而有種天然的破碎感。


    柳輕舞看了一會,還好薑白並沒有察覺。


    懷裏的薑白還在顫抖,大哭一場的尾勁還沒有釋放過來。


    “吃點東西吧。”


    “嗯。”


    “等我一下。”


    “嗯。”


    柳輕舞才想起來薑白還什麽都沒有吃,她吸取了教訓,現在都在車上放了一些小零食。


    柳輕舞拿了一袋薯片給薑白吃,慢慢的給薑白投喂。


    薑白注意力不在上麵,隻是張嘴,咀嚼,吞咽。


    一不小心薑白就咬到了柳輕舞的手指,薑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柳輕舞也是。


    隻有薯片被咬碎,一聲脆脆的聲音在兩人之間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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