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聲漸漸在扶蘇耳邊炸響,震得他大腦發疼,將血液抽幹也無非如此痛苦了。


    一秒神仙福地,一秒死囚地獄,盯著嬴政的側臉,扶蘇當即咳出一大口血來。


    他咳血的那麽大的動靜,當即便引得嬴政和蒙恬齊齊扭頭看他。


    “父皇,您……”


    而嬴政見扶蘇不停的嘔血還想說話,嬴政的麵色立即沉了下來。


    顧不上扶蘇哀傷沉痛的目光,嬴政此刻隻想叫停扶蘇的愚蠢行徑。


    “你先別說話!”


    嗬斥完,嬴政從空間內取出一瓶水來,擰開瓶蓋遞給扶蘇。


    “漱口。”


    嬴政對於扶蘇已經開始感到無奈了,資質不佳便也罷了,身體竟也如此不濟,如此一來,如何能執掌好這偌大江山?


    轉而向女首領發問:“飛鳶,扶蘇應用何等藥物治療?”


    早在扶蘇咳血之時,女首領飛鳶便已掃描了扶蘇的身體狀況,如今嬴政問題,她自然是立即迴答。


    “迴稟我王,九轉大還丹即可。”


    秉持著不能讓嬴政尷尬的想法,飛鳶邊出聲迴答,邊化作雌鷹,輕飄飄飛落於嬴政肩頭。


    她剩下的對分子的控製力雖不足以塑造人形,但化隻鷹還是綽綽有餘的。


    嬴政得了答案,當即從空間取出一個玉瓶,碾開上麵的蠟,剝開瓶塞交給扶蘇。


    乖乖漱完口,又接過嬴政遞來的玉瓶,扶蘇直接往嘴中倒。


    入口的是一顆如玉那般溫潤冰涼的東西,觸及他的舌頭後當即便化開來。


    其實扶蘇想問嬴政方才所說是不是玩笑話,可他看著嬴政陰沉的麵色和嚴肅的目光,他知道,絕無這種可能。


    先不說他的父皇不是喜歡拿這等事開玩笑的人,此刻他五髒六腑內的燒灼之感也正在褪去。


    這說明什麽?


    便是這等靈藥,也沒能救得了他父皇,因此他這個來自其他時空的父皇才不惜繞彎子,來找他和與蒙恬解決這個問題。


    見扶蘇服了藥,嬴政並未放下心來,而是扭頭看向肩旁的飛鳶。


    飛鳶正全程掃描著扶蘇身體的變化,嬴政看她,自然是想要得知扶蘇的身體狀況的。


    飛鳶一眼便領會嬴政之意,當即答道:“扶蘇公子已無礙了,今天之內別再受致命傷即可。”


    言外之意,就算今天之內受個不致命的傷,九轉大還丹也能給一塊治了。


    說到底,九轉大還丹是個仙丹,盡管被當前世界的規則大砍了一刀,但無論如何,瘦死的駱駝也是比馬大的。


    得到飛鳶確切的診斷,嬴政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解決了問題,嬴政的眼中這才有了情緒的位置。


    嬴政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扶蘇,嬴子楚去世那一日,他也是真心實意哭過一場的。


    他知道,任何人的任何勸解都是無用的,那種程度的悲痛,隻能自己在心中獨自消解。


    看扶蘇如此淒然淚下的模樣,嬴政的目光還是不忍地緩和下來,安慰地拍了拍扶蘇的肩膀。


    隻是他也不知道如何開解,因此便幹脆不說開解的話。


    “若非要緬懷他的離去,便拿行動來緬懷,這是他留給你的。


    同樣,這也是寡人所希望的。”


    說著嬴政又從空間內拿出了一份傳位遺詔,直接交到扶蘇手上。


    實際上,這份詔書還是出自他之手,可看扶蘇那麽難過,嬴政覺得騙騙扶蘇也不是什麽壞事。


    適才他給蒙恬的那份詔書,也是基於這份遺詔之上的,出自他之手的,名義上由扶蘇所下達的第一道詔書。


    扶蘇接過遺詔,雙手顫抖地將之展開。


    這是一份早就擬好的傳位詔書,上麵明明白白地寫著,“凡朕有不測,朕之長子扶蘇即為秦二世”。


    看到這句話的那一刻,扶蘇的眼淚霎時洶湧而出。


    他怎麽能懷疑他的父皇不愛他啊!


    眼見扶蘇如此悲傷,嬴政也知道扶蘇還需要一點時間,倒也沒想著催促他立即恢複狀態,而是轉頭看向蒙恬。


    蒙恬麵上亦有哀傷,比之扶蘇卻是不知好了多少。


    嬴政定定看著蒙恬,目光信任:“扶蘇新喪,還須一些時間,將軍便先行去平叛吧。


    走前再叫些人來,將屋內的幾個刺客押下去 。”


    蒙恬眼眶紅得徹底,最後深深望了一眼嬴政,目光堅毅地抱拳領命而去。


    蒙恬離去,嬴政再次看向扶蘇。


    “扶蘇。”


    輕喚一聲引扶蘇看向他,嬴政朝著扶蘇張開臂膀。


    扶蘇想也不想,委屈巴巴地朝紮進了嬴政的懷抱。


    好多好多年了,父皇都沒有如此抱過他,過往的記憶遙遠得像是一場夢。


    直至此刻,他才終於能在他父皇的懷抱中重溫到那份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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