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期,秦王政二十二年。


    實際上早在天幕出現之前,嬴政便已經知曉昌平君在郢陳幹什麽了。


    而在天幕出現之後,嬴政對於如何用昌平君,也有了更好的設想。


    正如彼時獲知至親要在蘄年宮發動政變的消息那般,他沒有率先發難,他已經習慣了謀定而後動。


    他暗中派了間者到昌平君身邊,那幾人已經在昌平君手底混了個不小的“官職”。


    他在暗,昌平君在明。


    理所應當的,一年下來,他已經得到了他需要的所有名單。


    名單很長,自宮內乃至於整個內史範圍,都有不少昌平君的眼線。


    可若說是眼線也不盡然,不如說是牆頭草更為貼切。


    這些人往往要給昌平君遞去一些雞肋的消息,給昌平君賣個好。


    而對待他的命令,那些人也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認真對待。


    說白了,他們在觀望,等待最終的勝者。


    宮中乃至朝堂中的蠹蟲,嬴政不打算放過,這是必須拔除的毒刺。


    此外,整個內史範圍內的牆頭草,嬴政打算鏟一批以儆效尤,留一批引蛇出洞。


    這個些人的用途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剛好夠大秦統一後能走得穩妥順利。


    但他展開清掃,以及將那些人變作魚餌的前提必須是:昌平君真的反了。


    天幕現世後,凡是真正的秦人都能看見天幕,亦皆知昌平君要反。


    但那一切仍隻是紙上文字,隻有當世的昌平君真的坐實了這一切,這次的清掃才不會留下沉屙。


    而這一日,嬴政等了很久。


    看著接連傳來的大捷戰報,看著沙盤上已迫近楚國壽春的秦軍。


    嬴政知道,昌平君要起事了。


    同時空,坐標郢陳。


    昌平君看著陰沉沉的天空,不知為何,他的心總是惴惴難安。


    到了現在,昌平君仍舊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他生於秦長於秦,若說是楚人也未必見得是。


    可他的父親是楚國公子,本質上,楚國就是他的故鄉。


    他身上流著一半的楚國血脈,這要他如何能割舍?


    這是他起事的根由。


    從決定反秦到開始招兵買馬,他幾乎沒有碰見過什麽像樣的阻礙。


    多方高才賢士紛紛來投,他們總是比他自己要更加擁護他的決定。


    一切的一切都告訴他,他的選擇無比正確。


    可遠眺內史鹹陽,他總是莫名心悸。


    他母親的墓葬猶在那處。


    壽春危在旦夕,而在這將要起事的緊要關頭,他仍不禁想要問自己一句——他真的做對了嗎?


    無人應答。


    盡管心有波瀾,但他也知道不能將之外顯,隻要他還有想成事的信念,就必須忍住。


    如今他在郢陳的府邸儼然有了朝堂的雛形,折過一兩條迴廊,距離大堂愈近,他的心便跳得愈發厲害。


    腳仍在向前邁進,可他卻有想落荒而逃的衝動。


    可惜他早已沒了退路。


    步入廳堂,謀臣、將領為了他這個主君,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昌平君的心反倒安定下來了。


    入夜,昌平君熊啟舉旗反秦。


    及至天亮,郢陳已被昌平君熊啟的部下攻占。


    按照秦王以和熊啟本人的心意,熊啟成功以最小的代價和最快的速度,將一座城收入了囊中。


    有了智腦之後,大秦上層的消息傳播速度已與二十一世紀無異。


    因此在郢陳陷落的第一時刻,嬴政就得到了來自前線的消息。


    女首領的殺傷力很強大,但女首領們無法離秦太遠,或者說,女首領們無法離他以及大秦黔首們太遠。


    這也是他一直沒有起用女首領們的原因。


    但這一次對郢陳的謀劃中,他將一百多位女首領派上了前線。


    而想來,此時她們也已經出動了。


    還有他那兩隻吵著鬧著讓他發布戰爭任務的寵物……


    就是不知這兩隻光之子在戰爭中,能不能將他們的優勢盡數發揮出來了。


    思索著,嬴政扭頭看向藏在角落帷幔中的腓腓,然而卻見其軀體明顯地一僵。


    知曉腓腓在為戰爭而恐懼,同時也知道它被兩隻好戰的光之子嚇得不輕,嬴政歎息著收迴了視線。


    算了,這小廢物點心承受不住,好好待在他身邊即可。


    想罷,嬴政放棄了將其丟到前線當吉祥物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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