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在世紀千年量子和地球毀滅的猜想和不安中,2000年的腳步聲不知覺中如期而至。


    這個時候的顏如梅的突然莫名其妙地“人間蒸發”,著實讓周邊廠的幾個老家夥們對顏忠旺頻頻“發難”找到了很好的借口,隻是礙於合同未到期而沒有最終“翻臉”。


    聰明透頂的顏忠旺豈有不知的道理?所以他一方麵暗中找女,另一方麵也不想“坐以待斃”,他迅速以莫尼卡為試點單位來“小試牛刀”,完成了足以恢複他自信的“自我救贖”。


    其實,狠心出走的顏如梅跑的並不遠,隻是去了百多公裏以外的鄰城東莞。


    她這是要幹嘛呢?


    顏如梅冒著不惜跟老漢顏忠旺鬧翻的風險,隻身“投奔”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僅僅是為了“擺脫”老漢顏忠旺的控製和一群如狼似虎的老男們的“糾纏”來圖個清靜嗎?


    情況不完全是這樣的。


    一切得從一直“掙紮”在東莞的顏靜偶爾一次向顏忠旺求教的電話打過來說起。


    也正是那一次顏靜打電話給顏忠旺,剛好他沒在場時顏如梅的隨手一接,頓時讓她的“離家出走”有了“正確方向”。


    看著跟深圳差不多燈紅酒綠的東莞大街小巷,顏如梅覺得自己這麽做是明智的,至少還能依稀地看得見自己的青春尾巴,滿眼裏好像很多的機會正對自己“虎視眈眈”呢。


    然而,當來到東莞找到大概位置看到來接的女孩時,她傻眼了!


    因為站在顏如梅麵前的兩位同齡女孩,居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隻是一時叫不出她們名字來!也難怪,自己畢業已經五年,許多曾經的熟人特別是濱江企業管理學校的校友甚至同學之前那種朝夕相處的熟悉感已經漸漸模糊了,何況眼前倆女孩的穿著打扮有別於學生時代從而能讓一個一直很熟悉的人瞬間變得有一種“似是而非”的陌生感。


    “咦,怎麽是你啊?!你不是9531班的學霸顏如梅嗎?電話裏真聽不出來呢?想不起來嗎?咱們還是校友啊,財會班的顏靜。”眼尖的顏靜,興奮地衝著顏如梅招手呢。


    “啊?原來電話裏說跟我老漢合作的是你們倆啊?大水衝了龍王廟啊,這算是要搞同學聚會嗎?哈哈哈。”顏如梅大吃一驚後,也喜形於色地疾步朝顏氏姐妹奔過來。


    “如梅,我在電話裏就有預感會是你的,不過沒見到真人總不敢相信事情會有這麽巧的。哎!總算‘眼見為實’了。大美女呀,如梅,這麽多年不見了,過得還好吧?你不會還是一個人吧?等會再告訴你,咱倆還有點秘密呢。先不說這個,我妹之前還跟我打睹說不可能是你呢?妹(迴頭向後一望顏歡),怎麽樣?願賭服輸了吧?”顏靜一見到顏如梅就啪啪啪地叫得山響。臨了不忘迴頭把妹妹顏歡也調侃一番。


    顏歡邊過來接顏如梅的行李箱,邊打趣地笑著說道:


    “你們倆鬼精鬼精的,不會是提前串通好的吧?幸好我沒下注啊,隻是口頭說說而已,不能算數的,哈哈哈。如梅,原來一直跟強超合作過的顏伯伯真是你老爸啊?”


    “哎!別說那些了,這就是天意呀!要不也就不會有我們什麽事了。如梅,你這一趟來,想好了沒?真想跟我們顏氏姐妹大幹一場啊?別怪我顏靜沒提醒你呀,趟我們這混水可是有風險的喲,這是強超留的爛攤子,風險不小!現在後悔還來及啊,哈哈哈。”顏靜一把封住了妹妹的口無遮攔的話題,那也是自己的痛啊!然後嚴肅地“警告”著顏如梅。


    “啊?我想到了,顏靜你剛才說的秘密是什麽了!原來你這麽聰明的人也在栽在強超這小子身上了!哎,這都是命啊!這個害人精的人呢?哼,算了,都過去了,我也聽說後來他跟你在一起了。算了,顏靜。真的沒事了,多少年了,我顏如梅早把一切都看開了,這說明什麽,他既不是我的真命天子也不是你顏靜的真命天子唄。他既然不在廠,那咱們姐妹們在一起還沒有那麽尷尬不是?”顏靜的“忠告”沒有引起顏如梅的“警惕”,反倒是顏歡不經意的一句話涉及到強超的話,讓她有些“感慨”。


    “??如梅真的硬是跟在校時一樣一樣的冰雪聰明啊!人家說一點就通,你是不點都自通了啊!別提這個害人精了,害了你如梅又把我姐給害了!現在丟下個爛攤子,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呢?不說這些了,男人就沒有一個好的,都是靠不住的!如梅,怎麽樣?你這一路上沒有被人跟蹤吧?”顏歡心細,她迅速明了顏如梅的“心結”,於是邊推著行李箱,邊用用大道理“安慰”著她一顆失落的“靈魂”。


    顏如梅聽罷頓時感覺心裏一暖,剛想說什麽,顏靜卻是搶了先開了口,並順手一指,隻是語氣一下子變得嚴肅而低沉起來了:


    “到了到了,就是前麵那個掛著牌子的樓下。看到沒?那兒正站著兩男的,一會兒我們經過時千萬別理他們,埋著頭悄悄地過去就算了。這兩個男的喲討厭的要死,整天沒事就賴在我們公司門口,跟神經病一樣,我們還不敢去趕他們走呢。”


    “啊?現在這社會可是什麽人都有的啊。顏歡說的沒錯,我來的時候就看到三五成群的,隻是再怎麽著也不理他們,他們也就隻好放過我了。”顏如梅順著顏靜的手勢一看,牌子底下可不正晃悠著兩個壯實的小夥子嗎?


    “如梅,也別‘草木皆兵’自己嚇自己啊。一會兒我們都別吭聲,悄悄地走過去就好,隻要沒大動靜,這些人是不會被招惹到的。”顏歡邊警覺地說著話,邊“一馬當先”地快步走到牌子底下,飛快地從提著大小行李的雙手騰出一隻來,朝一個突起的位置用力按下去。


    原來這是大門的機關啊。


    隨著當的一下,一扇大鐵門應聲而開。


    而兩位結實的夥子可能正在開著小差吧,突然聽到大門開啟的聲響,要阻止已然來不及了,隻好眼巴巴地目送著三個美女“魚貫而入”。


    顏如梅目不斜視地跟在顏歡後麵,小心肝怦怦地跳得快要出來了,疾走兩步閃進了屋。


    進屋後,顏如梅就驚奇地發現,進來的大門本身就不算小,可進了門裏麵才知道什麽叫“別有洞天”啊!好家夥,停車場、辦公樓、宿舍、生產車間還一應俱全呢!


    “其實我們現在也沒有什麽忌諱的啊?如梅,你不要擔心也不要生氣啊,更不要嫌我這個家門太囉嗦。我一直納悶著:你當初在學校不是跟強超談得好好的麽?怎麽後來就沒在一起了呢?”顏靜把行李箱拖進一間早已收拾妥當的宿舍,招唿著顏如梅坐在床上,直心直腸的她又“好了傷疤忘了痛”地“舊事重提”了。


    顏靜的問話,不僅讓初來乍到的顏如梅再次尷尬,就連整天跟自己形影不離的妹子顏歡也感覺是“大跌眼鏡”啊!姐姐今兒個這是怎麽了?不會是自己硬要找個不痛快吧?倆個圍著同一男人的女人不會一到一堆就要“掐架”了吧?


    也難怪。強超留給她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個負債累累的螺栓廠,但對於她而言,最沒有答案的恐怕要算這個問題了。強超在的時候,顏靜也不是沒直接問過,但他每次都含含糊糊的實在難讓顏靜“信服”。今天可是“答案”自動送上門來了,豈能這麽輕易地放過?


    “哎呀,沒什麽,我都我說我已經放開了,現在說出來也沒關係,不就是因為他老漢麽?我跟他在不同的地方實習,結果我運氣不好,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他老漢與村婦女主任的好事!你說我能怎麽樣呢?哎,就是這個命啊!我沒得選隻能逃,到現在我都碰到這個殺千刀的,也不想再解釋什麽!倒是你,顏靜,你才是跟他跟他有緣之人啊!隻是臨了臨了我們倆女人都沒落他個好喲。”顏如梅並不想把從前的事揭傷疤一樣全揭出來,那麽就相當於往自己的傷口再撒鹽了,所以“輕描淡寫”或者更能引起同病相憐的顏靜的共鳴。


    顏靜一聽顏如梅的淡淡之辭顯然難掩失望,但也總是當事人親口給出算是比較真實的答案了吧,所以也就沒有再去“刨要問底”了。


    一直忙著給顏如梅張羅的行李和床位的顏歡剛好這個時候走了進來,倆人對話雖然隻是讓她撿了一點兒耳朵根,但心裏也很不滋味。


    怎麽說呢?她倒不是想責怪顏如梅,她是對自己的老姐當初“見好就收”“強占”本該屬於的強超一直心存幽怨呢。這會兒想起來,也許老姐的“橫刀奪愛”,也算得上是替自己在情字關頭“挨”了一刀吧。要不然,現在“傷痕累累”的肯定就是自己啊!不過,為了安慰倆個“當事人”,她還是“出手”了:


    “唉,我說你們倆挺大的一個人呀,沒必要都為這個麽破男人再去尋死覓活的吧?我就知道,世上的男人沒有一個靠得住的,都一個個花心大蘿卜一樣的有錢就變壞。我算是看透了,這過日子啊,靠來靠去的最可靠還就隻能靠我們自己了!如梅啊,不知道我姐之前說的你有沒有認真的考慮過啊?”


    “這是什麽跟什麽嘛?沒輪到自己的頭上,就站著說話不叫腰酸的啊。如梅初來乍到的,你老提這事幹嗎?好象急著要讓她跳火坑一樣!做人還是要厚道點,我的好妹妺呀。”顏靜畢竟是對強超付出過真感情的,所以聽著妹妹關於強超的話不免有些刺耳,但做人的本份對新來的顏如梅她還要是盡到的。


    “姐,我覺得你有點太敏感了吧?好象我這個做妹的就是不地道的壞人了?哈哈哈。幸虧咱跟如梅還是校友啊,要不然她可就得對我要好好考驗考驗一番了。不過,說實在話,咱們女人啊,實在沒必要糾纏著男人們的那點事,眼前的廠裏情況也不允許啊。我說的意思,就是能不能我們三人在一起好好幹一番,或者螺栓廠因此就時來運轉了呢?”顏歡走到今天的這一步,與老姐患難與共多日,基本上已經磨練得韌性十足了。


    “妹,你說的沒錯,有些情況我們可能還沒跟如梅她說得很清楚。(麵向顏如梅)這樣的,我們姐妹倆雖然手握強超留下的x型特鋼螺栓的國內市場的專利,也有一定的生產能力,至於這個市場有多大,反正一直是我們廠生產在打打停停的,客戶要貨好象就從來沒有停過。也可以這麽說,現在我們廠麵臨的最大問題是資金問題,但根本的問題還是市場問題。市場的容量是無限大的,但可能是我們廠的知名度起起落落的,給客人和市場造成了名不符實的印象。所以嘛,市場上這東西雖然緊俏,但有些客戶並不一定非要找我們才行。據了解,原來跟我們廠打過交道的客戶中有三分之二都開始走進口渠道了,價格比我們貴了差不多兩成他們也接受。說實在話,我接觸過他們所說的進口貨,質量跟我們的差不多,所以這樣看起來價格還真是我們廠目前最大的優勢。我們姐妹倆也曾經盤算過如何在市場上去突破的,但是內憂外患的,特別是生產上一攤事一會兒就讓人感覺力不從心了。如梅,正好你現在來了,市場這個東西我倆姐妹一直找不到什麽好法子來打開,你在學校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的,腦瓜子一定比我們的好使,你看要不要加入我們試試?”顏靜用最簡短的語言來描述最複雜的市場行情和最窩火的廠裏狀況,幾乎沒有任何的隱瞞,臨了“算盤頂著頭打”地把公司目前最重的擔子扔向了顏如梅。


    。。。。。。


    三人就這麽沒白天沒夜地聊著聊著。


    畢業四、五年了,三人經曆了不同的悲歡離合和人情世故,現在“機緣巧合”,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除了工廠的事,各種親身經曆和有趣話題“海闊天空”地聊著。但螺栓廠日複一日的“舉步維艱”現實,很快就讓顏如梅失去了初來時的“新鮮感”。


    是啊,顏如梅似乎一來就馬上麵臨著一種是繼續留在“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螺栓廠跟顏氏姐妹“抱團取暖”呢,還是從“被窩都沒捂熱”的螺栓廠“全身而退”、“另謀出路”?”艱難的“決擇”,所以對顏氏姐妹多次拋出的“橄欖枝”並沒有馬上接招。


    三個女人各懷心事,現場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沉默。不過,臨了還是顏如梅先發了話:


    “你們姐妹倆的心思我都知道,我很感激你們姐妹倆一來對我這麽推心置腹的,我想我還是留在這兒跟你們倆姐妹搭個夥一起幹吧!至少比迴我老漢那兒的強。不過,說來說去,市場這東西一向是最難把握的,我也不是什麽營銷天才,沒幹出成績來就別埋怨我啊!我隻是想,人多力量大嘛,我來了至少多一個人來專心去攻市場這個難關了,說不定馬上能突破也不一定呢,反正我們三個臭皮匠在一堆不說抵個諸葛亮吧,起碼能夠集思廣益吧。顏靜,你剛才說的外患,不會就是強超走的時候留下來的一堆債務吧?這東西應該是賺錢的買賣啊,怎麽還欠一屁股債呢?”


    終於等到顏如梅表態了,而且還是顏氏姐妹期望的那種答案,自然倆人喜不自禁,再一聽顏如梅“反客為主”的發問,倆人卻不驚反笑了。作為姐姐,顏靜感受良多,特別是對於“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強超似乎有點“身受其害”,所以她笑著“挺身而出”:


    “恭喜恭喜!我們螺栓廠終於有救了!也如虎添翼!如梅,你的態度是我倆姐妹這幾天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從今往後,我們三人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哈哈哈。不過,就憑你來了沒幾天就能提出這個深層次的問題,說明你如梅的眼睛是很蠻毒的嘛,我們廠的營銷看來是有希望了。哎,這兒的好的壞的都還不是拜強超一人所賜?!x型特鋼螺栓據說是他從你老漢的老板手裏弄過來的,弄得有模有樣是他的功勞,但差不多全毀了也是他造的孽啊。本來前兩年廠裏已經盈利五、六百萬了,偏在走上坡路時他迷上了賭博,你說氣人不氣人?!那個時候為這事我不曉得勸他多少次?吵也吵了不少,就是沒辦法拉他迴頭。好了,現在倒轉頭裏外還差別人三百多萬呢。”


    顏靜說到傷心處,情緒有些失控,眼淚竟忍不住奪眶而出了。


    “不說這些了,太傷感了,老姐。我們倆不是通過努力已經還了差不多兩百來萬了嗎?現在如梅姐來了,我們三人還不好說嗎?至少這還錢的速度會加快不少呢。不過,我有幾點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顏歡馬上轉移了話題,目的就是生怕老姐過於悲傷。但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真的都抓過來,她算是故意買了一個官子了。


    “顏歡,我看你的點子就是多啊,比較適合搞營銷的嘛,要不咱倆把工作對換下?(眼睛盯著顏歡,顏歡馬上雙手合十,作出誇張的表情)好,那你就別吊我們的胃口了!快點說出來,也好讓我們大家一起來討論討論啊。”顏如梅一旦抱定決心留下來,“既來之則安之”吧,參與的程度馬上就“水漲船高”了起來。


    顏歡雖然對顏如梅提議搞營銷有事雙手求饒,但等她把話說完,卻沒有馬上答話,而是下意識地抬眼看了一下老姐顏靜。


    顏靜從床頭櫃上隨手抽一張紙往眼角一擦,算是抹掉了剛才的悲傷了,也算自找台階地破涕為笑了。進而也把眼光投向妹妹顏歡。


    作為妹妹,顏歡有些“想法”好像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以前隻當自己跟老姐做個跟班混混日子也就算了,現在有了顏如梅來“撐腰”,無形中情況就有些逆轉了。不過,自己剛才這麽賣關子自有自己的道理:一是為照顧老姐的情緒,一是為自己的話能夠引起大家足夠的“重視”。看到自己的目的基本達成了,就笑著說道:


    “是這樣的,我覺得我們三個人要擰成一股繩做事才得力的。要擰成一股繩嘛就得先立些規矩,叫‘先說斷,後不亂’的。我的提議主要分為兩點,第一點首先明確我們三人的具體分工,其次才是討論一下我們廠的近期目標。我覺得目前我們x型特鋼螺栓還是一個能不能被市場廣泛接受的未知數,這樣走下去風險會越來越大。這就是什麽我們這兩年這麽忙碌卻始終沒把它扶起來的原因了。說實在的,我們倆在它頭上也賺了些小錢,一堆的工人要養著,房租水電一樣不能少,所以我們一直過著緊巴巴的日子。這樣,長話短說,我提議:有錢一起賺,有難一起當,不如我們三人三一三十一三分股份,怎麽樣?這個股份目前可能隻是個負數啊,不過相信很快就會變成正數的。至於我們三人的具體分工嘛,我想我跟我姐還是老一套,一個負責抓生產,一個負責搞質量,如梅姐嘛,就搞你的財務兼營銷,怎麽樣?當然,我們三人之間隻是既分工又協作罷了,平時哪個主管的項哪個負責來抓主意,如果其他人有異議,我們就采取投票的方式,剛好我們三人一人一票的,一旦啟動投票程序那就至少得兩票才能通過的喲。你們兩位姐姐意下如何啊?”


    顏靜邊聽邊笑著點點頭,一副“全盤接受”的樣子,不過吃驚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帶著欣賞的意思,臨了又把目光掃向顏如梅。


    顏如梅卻有一種“從奴隸到將軍”的感覺。想著在老漢那的“待遇”和這兒的一比較,那真是體會到什麽叫“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啊!哎,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一生的父母,都難敵一時的知己喲!看來,自己這一趟冒的風險值了。當然作妹妹的想法已出,自己也得表個態才是,於是就嘿嘿笑了兩聲,緩緩地說道:


    “我覺得顏歡雖然年齡最小,還最適合當我們三人的頭兒啊!我畢業這幾年,啥也沒學到,啥事也沒做成,唯一做對的恐怕就是今天來加入你們倆。我也很感激你們姐妹倆的坦誠,x型特鋼螺栓公司能維持到今天,跟你們姐妹倆的不懈努力是分不開的!個中的辛酸隻有你們自己才知道!至於未來會發展到什麽樣子,誰也說不好,我們三人竭盡所能就好。我初來咋到的,就不占什麽股份了吧?至於市場嘛,雖然目前我一無所知,但是我得馬上熟悉起來,你倆姐妹可要多多幫幫我喲。”


    “啊呀,這下好了,如梅,我妹說的還比較在理,我看你也還是認可的,咱們三個人從此就強於是已經合體了啊,什麽叫有錢一起賺、有難一起當啊?!必須是三一三十一的平均股啊!這是個大前提,今天在這裏就這麽確定了,以後誰也不要隨便改變的,這樣大家在一起才會幹的開心嘛!至於市場上的事嘛,如梅,你放心,隻要我們姐妹倆知道的你隨時找我們問。不怕你笑話啊,目前的客戶群還都是強超手上留下的那點人脈。這些客戶平時收貨本人也不來一次,隻是委托物流的來跟我們對接,所以就算是他們站在我們姐妹倆麵前,我們可能也不認得幾個。我們最擔心的就是這些‘曆史遺留’下來的訂單一旦做完,到哪去找客戶啊?我們這東西也不是隨便誰就能要得了的。如梅,你在學校筆頭子厲害腦瓜子最好使,如果沒有什麽別的意見,那就把今天我們幾個在現場說的寫成書麵的合同形式然後把它一個個簽了。我這不是不相信誰啊,咱們精誠合作不是得有保證麽?你們倆覺得怎麽樣?”顏靜“現買現賣”,一下子就把顏歡的兩點建議給完善了。


    看來所謂“股份”的事已經是“蓋棺定論”了。


    顏如梅不想再矯情了,這東西本身在目前也就是一個符號而已,而且還隻是一個負值的符號,盡管翻身的可能性會很大。她不想對顏氏姐妹再客套了,想把發言權交給顏歡。


    顏歡看自己躲不過去了,就幹脆“欲拒還迎”:


    “我就喜歡今天這樣的氣氛,什麽事一擺出來,每個人的態度就給了出來,以後隻要這樣堅持下去,沒有什麽事幹不好的,是吧?以前我總覺得以尊重姐為主,因為我們倆如其說是管理團隊,不如說親情搭班,我做小的不聽大的話,成麽?(麵朝向顏靜)姐,我不是否定過去的一切啊,說實在話,我從你身上也學了不少的東西,今天如梅姐一來,可能產生了化學反應,我看我們三人都升華不少了!好事好事,螺栓廠‘起死迴生’的日子快了,‘飛黃騰達’的日子也近了,哈哈哈。”


    “顏歡你真會說,我沒想到在你嘴裏我還有那作用,哈哈哈。哎,說是說啊,廠裏有電腦麽?可以上網嗎?(顏歡趕緊麵露難色地擺擺手)我可是聽說深圳那邊已經開始有人在用什麽qq上網來找客戶的喲。啊,既然沒有,我覺得我們廠得買一台,網絡該牽的還是牽的,別看要多花點錢,但這玩意能產生效益不是?另外我也要開東莞開個手機號的,也方便以後跟客戶聯係的,你們倆覺得怎麽樣?”顏如梅感似乎已經在這裏受到了“家”的溫暖,所以心中的想法也是毫無保留地。這裏也正是她完全忘掉自己之前在深圳的那一套與老男人間的周旋方法和采用新的手段證明自己能力的開始。


    (六十)


    三個女孩子一拍即合。


    從此,x型特鋼螺栓公司便揭開了它生產、技術、營銷三大塊各有其主、各司其責的良性循環、協作發展的一頁。


    但現實好像總是沒有“一廂情願”的“一帆風順”,而且總會采用不同的方式來證明來不是這樣的,或者說是考驗著這理想化的一切。


    這不,某一天當顏如梅辦完開通網絡手續準備迴廠的時候,一批雕龍畫鳳的不懷好意的大老爺們就如一群不速不客就廠門口“突如其來”!


    “如梅姐,小心點,快點直接跑過來啊!”剛剛準備出廠的顏靜,突然發現苗頭不對,拚命地朝有點不知所措的顏如梅喊。


    顏如梅一聽就好像突然被激發潛能,發瘋似地跑起來,速度之快,讓幾個大老爺們還沒形成圍攻之勢頓時失去了作用。


    顏如梅一跑到廠門口,就發現自己有點虛脫了,要不是顏靜力氣大點,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廠的,說不定還會敗在這進廠的最後幾步路上呢。


    聞訊而來的顏歡,也過來搭把手扶著顏如梅一把,不過嘴裏卻沒閑著:


    “如梅,你真的有點沉啊,好了沒?我們沒事了,已經安全了,那般家夥想再來騷擾也進不來的。哎,讓你虛驚一場了,這般家夥就會嚇唬人的,這幾年我們姐妹倆沒少受他們的欺負啊!他們不敢明目張膽搞我們,最多逮到了也就強抱一下非禮一下而已。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好女子也不能吃眼前虧哎,所以我們出門啊,總是要帶多一雙眼睛的呀。”


    “每次都這樣躲開的啊?我不是笑話你們倆。隻是覺得大白天的,有點像在演港產片場麵呀。哎,這要是在深圳哪有這事啊?那些人他們不會對廠裏的工人怎麽樣吧?”顏如梅收斂了笑容,故作嚴肅而認真地說道。


    “切,都是些小角色,有能耐的早不在這兒‘當差’了。他們想幹嗎?他們不就是要證明我們這些人怕他們嗎?不就隻是來嚇唬嚇唬我們這些女孩子的嗎?不過算起來,他們已經好長時間沒過來騷擾了,上次來一趟還是半年前的事喲。我也有點奇怪,可能是最近手頭緊了。不過,好象這麽多年,也沒聽說他們會對工人怎麽樣的,我們的產品就算放在那他們麵前他們都不會理的,這對於他們而言不就是一堆廢鐵嗎?他們總有人呆在附近,可能是跟強超以前欠了他們的錢現在還有一個缺口有關。我姐兒倆也認了,這兩年的多少也還了一些,我們進出還是要小心點,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顏靜似乎早已習慣了這一切,隻是心中的苦衷一直是難言之隱。這會兒竟脫口而出,心裏好像也痛快了不少了。


    正在大家說話的時候,一位衣著性感暴露的年輕女子左顧右盼行色匆匆十分搶眼。


    “看到沒?這就是人們所說的‘雞’。東莞的角角落落,到晚上多的不得了,據說東莞的色情業服務水準全國一流呢。不曉得從哪裏就能冒出來這麽多漂亮的女孩子?!她們的父母不曉得知道她們在這裏到底幹什麽不?”顏歡感觸良多,臉色低沉。


    “哎,這些情況遲早會改變的,國家經濟的發展不一定就是伴隨著色情業的發展的呀,包括黑社會的這一攤,政府總有一天會動手的。我們這樣子的一天天地怎麽好做生意呢?要是哪天帶個客戶來廠裏,冷不丁的遇到這事,我們總不能丟下客人自己撒腿就跑了吧?”顏如梅雖是不滿,但提出來的問題也是相當現實的。


    “如梅,之前我們還真沒考慮這事呢。哎,也難怪,我們接手這廠吧好像還沒見過一個客戶呢。幸好現在把問題暴露出來了,給我們提了個醒,也是得麵對現實了,不然照如梅你說的,客戶不上門還好,一旦上門就什麽都完完了。”顏靜若有所思。


    “哎,遇到這事總不能每次都報警吧?再說,就算報警,警察開個車來也要有時間的吧?隻怕等警察叔叔趕來,我們自己已經傷的差不多了,所以我覺得在這一點上還是我們老辦法管用,那就是‘敵進我退’、‘敵疲我打’啊。”顏歡多年來似乎已經習慣並熟練掌握了這種“遊擊戰”生活方式。


    “這麽多年這麽艱難的,就沒想到要搬廠嗎?”顏如梅沉吟半晌,突然靈光一現。


    “怎麽沒想過呢?可是客戶不是一直指定了這兒交貨的麽?強超之前還在濱江的工廠投入了兩百多萬呢。現在那兒沒人管又沒開工的,隻怕裏麵的草都不知道要長多長了呢。”顏靜一聲長歎,算是倒出了又一壓在心頭的苦水。


    三人聊著天,不知不覺地天色漸晚,各大樓層的霓虹燈次第打開,光怪陸離。


    東莞的夜晚,又恢複了一派生猛而又繁榮的景象。


    顏靜、顏歡、顏如梅三人安頓好了廠裏的工人後,便習慣性地來到不遠處的一家酒吧想要暢飲一杯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顏靜的父母和哥哥竟然前前後後打來了三個電話,把剛才還樂嗬嗬的顏氏倆姐妹說得一個個像雨打的梨花。


    一旁的顏如梅不覺身同身受、心酸不已。


    是啊,天下哪個父母不疼愛自己的子女啊?!可是,自己的父母呢?


    顏如梅不想再往下想,她也不敢想。她隻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等哪天有點成果了,就能證明自己的選擇是對的。而老父老母吧,隻能放在心裏遙祝他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了!


    一頓觥籌交錯,三個女孩子都喝得有點多。


    顏靜、顏歡倆姐妹倒在床上就唿唿而睡了。而顏如梅不知道是酒量稍好些還是因為心事重重竟然睡不著,所以等顏氏兩姐妹睡著了就抽身出來走一走。


    萬人空巷。


    這個城市白天的繁榮與深夜的空虛一樣是現實存在的。


    就像自己,表麵上看起來堅強無比,其實內心卻柔弱得很,隻能在自己獨處的時候才能得到徹底的釋放。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又不經意地冒出來:自己的前途在哪呢?找個男朋友?亦或等待著強超奇跡般地再次迴到自己的身邊?


    不,這已經不是四年前的場景了。


    強超再怎麽樣,他已經屬於了顏靜,盡管他現在還是“下落不明”的狀態,盡管因他公司還背負著一屁股的債。但相處多日,顏如梅發現:顏靜實在是對得住他強超的,而顏氏姐妹也實在是太對得住他強超留下的x型特鋼螺栓廠的。


    而自己則好像什麽都是,又什麽都不是。


    自從濱江一別後,便被狠心的老漢老母推入了老家夥們的火坑裏。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冰清玉潔的顏如梅了,已經沒有資格跟顏靜去搶男朋友了。


    哎,人生真是變化無常啊!


    如果幾年前,打死自己也不相信會有今天的結果。可是,這一切又都陰差陽錯地活生生地存在著。這到底是誰的錯呢?!


    而現在自己選擇的這一條路又是對的嗎?自己的營銷突破口又在哪裏呢?


    顏如梅正想著,一隻很大很特別的廣告牌迎麵擋在自己的麵前,差點沒把自己絆倒。


    透過路燈淡淡的光芒,顏如梅定眼一看,原來是“深圳春季家具展銷會”的廣告。


    深圳家具展銷會?廣告牌上的廣告詞“國際家具看米蘭,中國家具看深圳”倒也有值得玩味。既然是一個即將到來的中國人的家具盛會,屆時現場必定人山人海熱鬧無比的!


    說白了,這其實就是全中國家具展示的平台和盛會。因為它肯定不僅是來來自全國各地的家具人參加,而且肯定也會有廣大深圳市民的積極參與,更可能因此吸引了來自國內外的大量的家具經銷商前來洽談經銷合作呢!難怪它的廣告已經滲透到東莞來了啊。


    顏如梅冒出來的這些想法,也不完全是自己拍腦袋的“急中生智”,畢竟自己在深圳的那些年那麽家具廠老家夥們耳邊給自己吹過不少這樣的風。


    要說“急中生智”還就在下一秒,真多虧了顏如梅學霸的頭腦。


    就在廣告牌撲入自己眼簾的電石火光中,她就瞬間聯想了許多,最終還是關聯到自己的處境和目標:對了,自己不正愁著找不到客戶嗎?自己不正愁著把廠裏x型特鋼螺栓急待銷售的信息發出去嗎?雖然這隻是一場家具盛會,但起碼人氣夠旺,說不定其中就有自己的準客戶呢?!說難聽點,哪怕萬人之中隻要有成功的一兩個,也就足夠了!


    對!就這樣著!準備準備,過完年咱參加深圳春季家具展銷會去!


    當然這樣做,可能存在著會被老漢或者深圳的老家夥們“認”出來的“風險”,但考慮到x型特鋼螺栓的前途,考慮再三的顏如梅把這一點納入了自己的新年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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