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就在強超遭遇車禍“焦頭爛額”並由老同學強衛兵幫著收拾殘局的時候,另一邊在外混跡多日卻有點窮途末路的顏如梅隻能遠走他鄉、七彎八曲地投奔到已經來深圳“闖蕩”多年的老漢老母和弟弟顏耀祖。


    顏如梅原本投奔親人是來為自己“療傷”的,來了以後卻感覺並沒什麽好果子吃。


    因為一到深圳,雖說隻是呆在關外,老漢憑借著收購破爛的“雞鳴狗盜”些微末技和生吃黃老板的不為人齒的背後小動作,讓一家人很快從因為沒有任何技能深感“水土不服”甚至直接麵臨著生存的危機中解脫出來。


    但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顏如梅不想整天把自己關在一家四口人緊緊巴巴的十多平米的狹小空間,她想自己出去找份工作。哎,好歹自己也是個正規大學生吧,還有會計證還能寫點東西,應該說隨便找份事做養活自己應該不難,可能難的是能不能找到適合自己做的事而已。


    然則事實上並沒有那麽容易,所以顏如梅找來找去的總覺得高不成低不就的,最終還隻得在一家小廠當個月薪千多元的文員了事。


    說起來作為一家之主的老漢顏忠旺呢,來深圳這麽久能混成這樣,也著實不易啊!


    泥腿子一個的顏忠旺,每每迴首往事,都有點佩服起自己當初下定決心攜妻帶子的“負氣出走”於一無所知的沿海大都市深圳的勇氣來。


    當初是什麽的場景?那真叫一個難啊!雖說在四川老家,自己一家三四口人也是有田有地的,一家人也算勤快的,當然每年薄薄的收入還是多少有點。隻是因為村民們都不太“搭理”自己一家人,所以才不得不背井離鄉來深圳闖蕩啊。


    深圳是什麽地方?雖說是打工者的天堂,那可能也隻限於有文憑、有技能的年輕人吧?幸好自己的腦子不笨,手腳靈活,竟無意中找了個垃圾的買賣。


    可深圳的競爭畢竟太激烈了,很快就連垃圾的買賣都有許多人來跟自己搶了。幸好自己濱江一行,意外地遇到了王老板這個傻貨。也該因他沒那個命,臨了一場中風,幾乎把所有的x型特鋼螺栓生意全給了自己。這相當於一個大餅砸在自己頭上啊!


    一切來的太順必有蹊蹺!果然自己一路看來的年輕人強超,雖然一路“過關斬將”為自己辦成許多自己辦不了的大事,但最終還是自己看走了眼!這小子突然一頭栽進賭場,不但毀了自己,也把x型特鋼螺栓毀了。真是“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啊!要不是這小子的婆娘及時出來“救場”,還真不知道後麵憑借x型特鋼螺栓發財的路子還有沒有啊!


    哎,看來這年頭什麽事情都有靠不住的時候啊。


    就說自己的垃圾生意,分分鍾可能成了別人的東西;就連跟自己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婆娘,跟自己來深圳的頭一天就跟別人勾搭上了。要不是看來她每月能拿迴來不菲的收入,自己他媽的早就那個表麵上跟稱兄道弟私下裏卻一直給自己戴著綠帽的顏沙龍這條“人麵獸心”的老狗“翻臉”!


    哎,既然什麽都靠不住,就得靠自己!那自己靠什麽呢?咱繞來繞去,還得靠老本行啊!撿垃圾收破爛這行當,雖然看起來有點丟人,但它的成本低利潤高來頭大,雖然也有起落,但再不景氣也能解決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問題啊!隻是搶地盤的事,咱不能再幹了,這樣危險性太大,縱然今天你贏了別人,明天呢?“冤冤相報何時了”,現在的贏家總有幹不動的時候,也就是說始終總有一天死在別人的手上!


    所以,經曆過大起大落的顏忠旺開始學乖了,正當他不知如何走下一步時,門口突然出現一位戴著墨鏡的算命先生“古道熱腸”地給他“指點迷津”:要想日子過得好,就得找廠包(專業承包垃圾,一個月固定給多少錢廠裏)。


    深圳的工廠是不少,但是誰認識不名一錢的顏忠旺呢?誰又會把這種肥差交給摳門的要死、榨不出一點油水的醜形八大怪的四川佬呢?


    對,咱不是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如梅這個“掌中寶”嗎?顏忠旺想到這裏,會心地笑了。


    顏忠旺的笑有點壞壞的,他才不管這麽多呢!他就是想利用女兒的美色把附近的幾個廠子的頭兒廠長搞定,然後毫無條件地把垃圾承包給自己。。。。。。


    顏忠旺這種人壞的什麽事做不出來。


    不過,他還是腦瓜靈,馬上就知道“直接了當”找到女兒,肯定會吃“閉門羹”的。所以,他一改往日對女兒“飛揚跋扈”的態度,眼睛笑咪咪地,說話語氣也溫和了不少。


    “娃兒,老漢送你讀這麽多年的書,錢都用的差不多了。現在一家人窮的快揭不開鍋了,就看看你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幫你老漢一把呢?這也等於是幫全家人啊,就靠你一個月千把塊錢的收入,你的負擔也太重了,這樣你也頂不住,老漢我也心疼啊!”


    “我也不需要你幫老漢多做什麽,隻是去跟附近幾個大一點廠的頭兒們接觸一下,看能不能把他們廠裏的垃圾承包權讓給咱?成與不成,就看你怎麽去溝通了。”


    。。。。。。


    顏忠旺雖是嬉皮笑臉,但言語也算是“軟硬兼施”,幾乎就是“舍不孩子套不狼”了。


    顏如梅心頭一緊,隱約知道老漢說話意味著什麽,但還是盡量往好的方麵想。說實在話,她從小一直就對眼前這個異於常人的老漢沒有什麽好感,這次自己本是在感情上大受挫折跑迴來緩口氣的,看老漢說的這麽低聲下氣的,所以自己也沒怎麽堅持,算是對老漢二十多年養育之恩的一種迴報吧,也算是對盡管並不知情的強超的一種“渲泄”吧。


    顏忠旺大喜過望。


    為了達成自己想要的結果,他不惜人力采取地毯式搜索踩點,為女兒的出擊鋪平道路。


    功夫不負有心人!


    經過顏忠旺半個月死皮賴臉地死纏爛打,終於發現附近最大的塑料廠黃廠長是最適合“下手”的對象。因為據說該廠垃圾承包合同剛好快到期了。


    要不說顏忠旺腦子好使呢,到了這個時候他深知不能冒然行事,否則就會“打草驚蛇”從而前功盡棄。於是,他琢磨了幾天終於“精心”設計了一場讓顏如梅單身一人“無意”中被經常騎自行車上班的黃廠長給撞倒的“小型”車禍現場來。


    顏如梅聞訊雖然對老漢將自己作誘餌的計策極為反感,這老家夥為了一口飯吃真是有點不擇手段啊!但看著一家人等錢買米下鍋的現狀,頓時心就軟了,再加上這計策完全是讓自己“演戲”,又不是真的想訛錢害人,無非從此找個合適的理由接觸接觸黃廠長從而找到“突破口”而已。於是就湊合著“粉黑登場”了。


    一場“即將發生”的車禍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如春晚彩排般精準演繹著:兩輛自行車從兩個不同的方向相向而行,本該擦肩而過的,卻不小心擦出了“火花”,叮呤咣啷地掀翻了顏如梅和她的車。


    略受輕傷的顏如梅誇張地裝作十分痛苦的樣子,撲倒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的車禍似乎讓黃廠長有點驚惶失措、頭腦發麻。他顧不得把自行車停放好,隨手向路邊一扔,就急急地來扶被自己撞倒的人。不,居然是個美女!


    眉清目秀的顏如梅一看就是一個單純得沒有心機的女孩!隻見她很配合地給黃廠長“搭”把手,跟著就想站起來。為了做得更逼真點,她再次軟弱無力地從黃廠長的一雙粗糙的大手上滑了下來。


    這可嚇壞了黃廠長。


    隻見他神情嚴峻地俯身下來,邊伸手將顏如梅整個人抱起來,邊大氣不喘地輕聲詢問:


    “美女,傷到哪兒了?會不會好嚴重啊?”


    顏如梅被黃廠長貼胸抱在雙手上,感覺到了黃廠長結實的胸膛和雙手的力量。


    奇怪,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呢?!


    自己這可是被除了從前的男朋友強超抱過外的第二個男人有肌膚之親的啊!但是這種被抱的感覺怎麽會如此地熟悉啊?!


    顏如梅閉著眼睛,好像感覺到強超又迴到了自己的身邊。這是自己多少個日日夜夜翹首以待的一份驚喜啊!


    黃廠長看到自己手上的美女半天沒吭聲,以為真給自己撞壞了,出大事了,馬上邊大聲地喊著美女美女邊用力地搖動著顏如梅。


    按“劇情”的發展,這個時候,該是輪到顏忠旺這個幕後的主角出場了。


    好個顏忠旺,“從天而降”,卻裝作一心散步的樣子來。


    直到距離黃廠長兩三米遠的地方,才大驚失色地吼道:


    “啊?!怎麽迴事?你是誰?你怎麽會抱著我女兒?你把我女兒怎麽了?!”


    說時遲那時快,顏忠旺話聲未落,身子已經一個箭步地飛了過去,怒不可遏地一把拽住黃廠長的胳膊,掄拳就要開打。


    黃廠長盡管力氣不輸顏忠旺,無奈雙手正抱著顏如梅,並且還覺得自己正理虧著呢,對顏忠旺的“情緒失控”報以憨憨地一笑:


    “大哥,別別別。您誤會我了,我不知道她是你姑娘,是我是我,剛才呀騎車沒長眼睛不小心無意中撞傷了令千金啊。我估計她傷的不輕,咱們現在還是救人要緊!大哥,我的手騰不出來,您看可不可以幫我在路邊攔個的士,我們得馬上去醫院檢查檢查。我不是想賴賬的人,我就在這附近上班。哎,就算多少的醫藥費,也都是算我的,你看行不?”


    “不,老子要報警,還是經公的好!”顏忠旺在剛才拽黃廠長的胳膊的時候,已經感覺到了有一種自己可能無法取勝的力量,這會兒看對方服軟,知道已經上套了。為了把戲演得更逼真點,並沒有馬上答應黃廠長的請求,而是擺出一副不依不饒的姿態來。


    “大哥,還報什麽警啊?趕緊在路邊幫著攔個的士吧,算我求你了,我也不知道撞到令千金哪了?萬一耽誤了治療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啊!好好好,咱們先把這正經事辦好要緊,有什麽比令千金身體更重要的呢?你說是吧?”黃廠長徹底“妥協”了,但言語間卻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權威性,畢竟當了大廠的廠長還是見了大場麵“臨危不亂”的。


    按顏忠旺小學未畢業的水平設計的“劇情”,原本這會兒應該是黃廠長忙不迭地賠禮道歉,顏忠旺買個人情並“順水推舟”地扯到垃圾承包的事上,就“戲”就算收場了。


    哪知道,女兒卻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按劇本演,不知是真的受傷嚴重,還是另有隱情,居然一聲不吭的;而當慣了領導的黃廠長卻以此為由順理成章地要送女兒上醫院!這一上醫院還得了?不僅增加的自己劇本的成本,自己的小把戲還有可能被拆穿呢?


    是誰在“搶戲”,又是誰在加自己“加戲”?!


    這麽一弄,弄的幕後導演兼主角的顏忠旺都不會演了,一時間竟愣在那; 而人高馬大的黃廠長居然在接下來不可思議地用一隻腳攔住了剛好急駛而來的一輛綠色的士車。


    好險啊!


    的士司機吱的一聲,人也跟著跳下來,剛想罵人,卻看到一個身材比自己魁梧得多的中年男子正抱著一個女孩,那樣子八成是要“劫”的了!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士司機小臉兒唰地由紅變白,還親自彎腰給黃廠長打開車門。


    等倆人上車後,的士司機居然沒征求顏忠旺的意見,就把僵在原地的顏忠旺一把推進了車裏然後嗖地飛了出去。


    問題出在哪?怎麽把一個主角給扔了?


    等的士車快到醫院了,一臉茫然的顏忠旺才迴過神來“驚醒”於自己精心設計的劇情其實是“漏洞百出”啊!如果繼續這麽“演”下去,劇情自己根本就沒辦法控製,自己娃兒如梅露餡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萬一到時候說不清楚的時候公安局介入。。。。。。


    而情況完全相反的是黃廠長抱著顏如梅一屁股坐在後排座位上後就一臉凝重,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嘴裏不斷地催促著的士司機快點快點。。。。。。


    車子一到醫院,神通廣大的黃廠長馬上通過熟人安排了醫院的相關檢查。但檢查的結果卻出乎了他的意料:沒有什麽問題。


    黃廠長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對著報告單好一通審視。真到醫生再三說明沒什麽的時候,他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他哪裏知道,這一切原本就是做給他入局的一出戲,顏如梅沒事是正常的劇情,有事才會整出妖哦子來!當然再老練的黃廠長,也不會猜出這些的,此時的他略帶歉意地看著顏忠旺父女倆,想從中想找出什麽答案來。


    幸好臨走前醫生的一句話,替顏忠旺父女倆解了圍:


    “目前是沒有查到什麽問題,但不代表就沒有什麽問題啊。最好還是要留院觀察幾天,說不定有些毛病還沒有顯示出來呢。”


    這眼看要“跑偏”的戲路,好像刹那間又重迴了原有的軌道。


    接下來這出戲情怎麽發展就自然而然地掌控在“編劇”兼“導演”顏忠旺的手上了。


    沒錯,顏忠旺“初戰告捷”。並最終“如願以償”地在幾乎“不費一槍一彈”的情況下順利地拿下了令同行們羨慕不已的塑料廠垃圾長年承包業務。


    隻是讓顏忠旺始料不及的是,女兒顏如梅卻“假戲真做”,臨了臨了還真的一頭栽進了黃廠長的懷裏。


    顏忠旺雖然覺得有點可惜,這“本”下的有點大了,但轉念一想:也罷,既然娃兒自己都已經能夠想的開了,以後再讓她為自己“攻城掠寨”也會少費點口舌。


    (四十一)


    搞定了第一個工廠的垃圾承包業務後,看到每天進進出出的堆成山的垃圾轉個手就變成了一疊疊人民幣,顏忠旺不僅真切地嚐到了甜頭,而且也獲得了同行們的“交口稱讚”。


    對於顏忠旺而言,有時候麵子比賺錢還要重要。


    顏忠旺並未就此滿足,他“乘勝追擊”,“如法炮製”多個不同的策劃方案,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對周邊一帶的大小工廠進行了拉網式“掃蕩”。由於“合理”利用了長相清純而靚麗顏如梅的角色,一時間竟“勢如爆竹”!


    顏忠旺承包工廠垃圾不斷“捷報頻傳”,一時間讓同行們在“羨慕、妒忌、恨”中感覺到了“絕望”!


    但同行們哪裏知道,顏忠旺屢屢“得手”、“臨門一腳”靠的卻是犧牲自己年輕漂亮的娃兒色相來完成的啊。而顏忠旺原本隻會算自己的賬,他在這件事上似乎完全忘記了要付出的代價。隻是當娃兒通過弟弟顏耀祖表達自己的種種不滿時,才“如夢初醒”有所收斂。顏忠旺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把娃兒結結實實地用新衣服從頭置到了腳,算是彌補虧欠吧。


    但是,人的欲望從來就是無止境的。


    這不,沒幾天,周邊大廠已經被自己拿下所剩無幾的顏忠旺又開始盤算著他的下一步。


    當然,這好“戲”的開頭還得哄樂了“主角”女娃如梅。因為一切也隻有她點頭了,自己的計策才有得逞的可能;而娃兒的“心甘情願”是需要一些合適的理由的。


    顏忠旺來深圳的幾年時間,從最初的衣食無著,到現在雖然手頭沒幾個現錢,但憑借娃兒顏如梅這個“攻無不克”的利器,已是屢試不爽,幾乎到了“攻無不克”“手到擒來”的地步。這也讓顏忠旺很是“膨脹”。


    不成想,幾天後的一場與河南佬的“遭遇戰”,讓他著實“老實”了一迴。


    事情是這樣的。


    一天上午,顏忠旺與一個河南佬為一個自己承包的工廠廠外的幾捆紙皮發生了口角。


    其實,這點紙皮他根本就沒看上眼。因為就算全部拿迴來,也值不了幾個錢的。但顏忠旺那天還就叫了真!可能是看到對方的弱小可欺才有意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吧。


    河南佬似是很知趣地扔下紙皮落荒而逃。


    就在顏忠旺得意於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取得一場小小的勝利的三五分鍾裏,不知從哪裏居然冒出來一幫河南佬來!


    這些河南佬一個個五大三粗的,也不管顏忠旺是誰,一哄而上,就不由分說把個顏忠旺一頓拳腳照顧打得滿口鮮血、滿地找牙。


    太丟人了!這是一場“閃電戰”,路過的人並不多,要不然在自己的地盤上自己挨打事小,“江湖地位”不保是大啊!


    痛定思痛。


    顏忠旺的過人之處就是善於變通。通過這次深刻的教訓,顏忠旺看到了“單打獨鬥”在深圳這個盡是外來人口甚至有點“弱肉強食”的地方是難以為繼的。


    怎麽辦,拉幫結派呀,找靠山啊。何況自己手中不是還有娃兒如梅這張王牌嗎?!


    窮則思變。


    顏忠旺的優點不多,但遇到困難不退縮、肯動腦筋去想辦法麵對,絕對是他能夠立足深圳的關鍵所在。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顏忠旺打算“按兵不動”地“靜觀其變”,然後再作打算。


    不看不知道啊,顏忠旺通過這麽仔細一觀察,居然發現自己所在的小區周圍一帶方圓幾公裏的彈丸之地竟有勢力的幫派七、八個之多!


    看來,這跟之前自己初來乍到深圳、身陷撿破爛搶地盤之困是一樣一樣的。


    看來,深圳的激烈競爭無處不在啊,各方的勢力雖“井水不犯河”但都不容小覷!


    經過再三考量,顏忠旺決定選擇了其中兩個差不多是數一數二的大幫派進行“接觸”並“親近”它們,同時也開始培植起自己的勢力:從老家把村裏無所事事的阿貓阿狗都喊過來,許以村裏人豔羨的城裏“人上人”條件。


    人都是很現實的。盡管之前村民們對顏忠旺的看法大多是負麵的,這會兒正當生活艱難之時顏忠旺伸出橄欖枝,盡管有些人不為所動,但總一些擋不住誘惑的沒出過遠門的老實巴交的村民們。他們來到深圳這個眼花繚亂的大都市,親眼目睹了顏忠旺與外麵黑白兩道打交道的一幕幕,開始從原來的不了解顏忠旺的為人和實力到現場的佩服五地投地!所以一個個打算鐵了心地要跟著顏忠旺幹一番事業的,平日裏隻要顏忠旺開口,一個個沒有不跑折了腿還滿臉堆著笑的。


    對老漢的所作所為越來越看不慣的顏如梅,在現實的矛盾中、在真假的感情裏,逐漸逼迫自己勉強接受了他的不可告人的一次次“安排”。這種滲雜著感情的大戲一出出地如期上演,一來二去的連“主角”的顏如梅都有點麻木了。


    不過,這一切,唯一的能給自己帶來的好處就是物質上的極大滿足感。而自己的每一次“成功”無一例外都是老男人們見了自己這棵嫩草迫不及待地瘋狂啃食的貪婪樣的迴饋。


    這是什麽事啊?!這還是在新社會嗎?!自己跟從前的娼妓有什麽兩樣?!


    顏如梅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禁不住對自己進行靈魂深處的“拷打”。


    是啊,盡管每天有120個不願意的,但誰都知道“父命難違”啊!哎,自己這哪裏是在“演戲”啊,分明就是讓狠心的老漢為了自己的蠅頭小利一次又一次地將自己親生的娃兒推進火坑,毫不留情地推入從二奶到小三再到n多包養的對象生活怪圈裏去了的啊。


    “隻要犧牲點廠裏的垃圾承包利益,就能一勞永逸地獲取免費的美女上床機會。”的“小道消息”不脛而走,周圍尚未垃圾轉包的大小工廠的廠長們聞訊紛紛“蠢蠢欲動”。


    而顏如梅這個鮮活的大美女一時之間成了眾老男人們“趨之若鶩”、“甘之如怡”的對象,以致於很多次還沒等她展開“攻勢”,那些老家夥們便爭先恐後地“自投羅網”來。


    這可把顏忠旺樂壞了,眼看著自己的地盤一天比一天擴張著,他也開始著手建立屬於自己的垃圾承包“王國”來了。


    與顏忠旺的“風風火火”、“足智多謀”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他那不爭氣的兒子顏耀祖。這個從小就是褲襠片包的慫角,整天悶聲不響、焉不搭西的。但被顏忠旺“委以重任”負責一個電子廠的垃圾迴收後,頭一次看到那烏泱泱的美女,竟然一路地流起口水來。


    這樣式是不是太沒出息啊?這樣式自己會不會搞出事來啊?


    年輕的顏耀祖可管不了這麽多,他早忘記了自己來電子廠的目的。不僅如此,他還開始動起“花花腸子”起來:沒事一個人老琢磨著如何搭訕廠裏一位哪怕是其中最醜的一個,以至於不曉得多少天的“垃圾”也未能及時清理迴收。


    誰都知道,電子廠裏的“垃圾”就是寶!隨便一倒出手,不說對倍賺,漲個三五成的好脫手的死!然則,電子廠的“垃圾”未得到及時清理,廠長自然“有話要說”。但礙於顏如梅的這層關係,廠長也隻是“點到為止”、“下不為例”地警告顏耀祖了事。


    事關錢的事,聞訊而來的顏忠旺卻不幹了!他當著廠長的麵對一向唯命是從的寶貝兒子顏耀祖破口大罵:“你娃兒硬是個棒槌!瓜娃子!老漢我辛苦地在河裏摸,你娃兒倒翻槳居然在蘿裏摸!造孽的瓜娃子,你哪是在蘿裏摸啊,分明就是給老子往河裏扔啊!”


    顏忠旺的火大,引得不遠處的“勞苦功高”的顏如梅及時趕過來“救場”。她並不是心疼自己的弟弟,而是不想“家醜外揚”啊!


    哎,老漢罵弟弟至少還拿他當個人,自己呢?自己這麽在一堆老男人間穿梭算什麽事啊?說得不好聽,就是赤裸裸地的“地下性工作者”!自己就是老漢手上的一個工具,一個滿足他的欲望和一幫老家夥們的欲望的工具!


    而自己沒白天沒黑夜地整天“糾纏”在幾個廠的老男人之間,其實心裏卻苦得很啊!因為看起來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同床共枕,卻是同床異夢,沒有共同語言,甚至連一個說真心話的都沒有。


    男人們經常直奔主題,完事倒頭就睡,再就是急急地迴去跟家裏黃臉婆討好。


    黃臉婆中也有些不好惹的。


    有一次顏如梅與一禿頭廠長正“親熱”時,被人使勁敲了門。


    當然,男人們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們往往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沒有誰再顧及剛才還左一個寶貝右一個寶貝的此時的顏如梅的。


    所以,顏如梅那次不僅被抓個“現形”,還被扣上“勾引廠長的破鞋”的帽子。


    這個黃臉婆還真厲害,不知道用什麽方式,幾天之內就把顏如梅的好事傳得周圍一帶人人皆知,搞得幾個月每當顏如梅點點時,總感覺隱約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


    這就是在床上卿卿我我、自己想拿來當靠山的“情人”嗎?


    顏如梅開始厭惡起那些老家夥來,其實也是開始在厭惡現在的自己來啊。


    要是強超在這好了,自己肯定不會被人“欺負”的。可是自己這樣式的已經身陷“肉欲”的“泥潭”,這樣的自己,他強超還會要麽?


    精明的顏忠旺,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為了自己的“事業”能夠“長治久安”,顏忠旺一咬牙,竟然“重施故技”硬著頭皮拉著女娃兒如梅又到在附近最大的商場大肆“破費”一番。


    顏如梅表麵上對老漢的打發“照單全收”,畢竟自己付出的代價是要有迴報的,另一方麵也想到了自己這樣的路子肯定不會太長久的,自己還是小心為妙!


    其實,藏在顏如梅背後的那些所謂的廠長夫人們也不是傻子,一個個還不是省油的燈。就在顏如梅這個小丫頭片子“小心翼翼”地再次與幾個老家夥廠長“打得火熱”的時候,他們的黃臉婆們早已心知肚明,不過大多看在每月如數上繳的錢的份上,也不想在“大後方”鬧的動靜太多。因為她們知道:鬧得越兇,越把自己的男人往這個小丫頭片子懷裏推。到時候男人們真狠了心,說不定哪天就一腳把自己給蹬了呢!與其這樣“委屈”自己,還不如學乖點:你個老東西會偷小蹄子,我少婦一枚,騷起來還怕沒男人要啊?!


    “同病相憐”黃臉婆們,最容易走到一起,她們相互安慰著還相互“傳經送寶”。於是,廠長們的大後方“安靜”了,廠長夫人們一個個開始刻意地打扮起來。


    廠長們還以為這隻是老板們為拴住自己的心而作的“垂死掙紮”而已。


    其實啊,早已經看開的黃臉婆們,甚至都覺得之前一味在家死守硬撐的不值得,還不如自己慢慢地來品嚐那充滿刺激的出軌的滋味呢。


    也不知道從哪一天起,這些娘們就“心照不宣”地結成了“統一戰線”了。


    她們開始相互提供並分享這方麵的“信息”,並相互通風報信、圓場,從而形成了一條跟自己的男人一樣的隨時結成的“攻守同盟”。


    黃臉婆們所做的一切,有時並不高明。但是老男人們卻壓根也沒往這方麵想,甚至一迴來就因為自己的“出軌”而拚命地討好著她們呢。


    隻有站在中間立場的還要像顏如梅那樣平時空閑的人,才能輕而易舉地讀懂她們的那一顰一笑、一個手勢、一個抬腿分別是什麽意思。


    其中的幾個片段頗具代表性,顏如梅隻要眼一閉,就能在腦子裏放電影一樣過起來。


    片段一:張廠長的老婆李女士拿起最時尚的小靈通接聽著電話。


    “李姐嗎,我是肉店的劉二,你要的肥腸我給你留出來了,啥時來取啊?”


    “好的,謝謝啊。洗幹淨了吧?我一會兒就過來取。”


    這是李女士和相好的電話暗號,意思是告訴對方自己來了、有空了,臭男人,洗幹淨身體沒有?洗幹淨了就快來交歡吧。


    這種電話就是李女士當著她男人麵打,也是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的啊。


    所以李女士放下電話,強壓著內心的喜悅,一邊穿起性感的衣服,一邊迴頭淡定地對著自己的男人張廠長淡定地說:


    “我要去菜市買點菜,順便到王嫂家打打麻將。中午你喜歡吃什麽就自己弄點吧。”


    還沒等張廠長有什麽反應,李女士的電動車嗖的一聲就去了。


    片段二:王廠長的女人段女士接到了熟悉的電話。


    不過,她今天的套路已經花樣翻新了,故作驚訝狀:


    “你誰啊?打錯了吧。”


    然後啪地一聲就掛了。


    段女士稍坐片刻,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對著禿頂的老伴王廠長笑道:


    “喲,老王,我差點忘記了,這個點我得去王嫂家打會兒麻將了,幾個姐妹們都是昨天說好的,再不去啊下次人家也不給我老段的麵子呀。”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細節,就是邊說邊推門而出,還邊打開皮包,拿起小鏡兒和口紅梳妝打扮一番。


    傻傻的王廠長還真的以為自己的老婆最近喜歡上了打麻將呢。


    如果真是這樣,他也是“樂見其成”啊。反正自己接下來就會有大把的時間去會會自己的心肝小情人了。


    當然王廠長要找的所謂小情人,肯定也不隻有顏如梅一個人選。


    當然,他們中的另一個廠長也有可能也約的就是顏如梅。


    顏如梅的長相和身段,做小情人當然是有優勢的。最重要的是她能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這也是她自己生活的環境把自己“訓練”成這個樣子的吧?


    漸漸地顏如梅也開了竅:在深圳,時間就是金錢。


    男人一想要得到自己時,就恨不得馬上弄到手。而這個時候肯定是他們的黃臉婆們出門了,而且還是一時半刻不能迴來的,否則他們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大白天喊自己過去的。當然隻要是自己不能馬上過去滿足他們,過了那時間了,老家夥的興趣就沒了,自己再去就自然也就“熱臉貼冷屁股”、“分錢不值”了。


    所以說,雖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有時候“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


    就有這麽一次,當顏如梅剛好快趕到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老王的老婆段女士正被一矮個子禿頂老頭親密地摟著上了一輛豪華的奔馳。


    聰明的顏如梅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怎麽迴事了。


    而在街道的另一頭,細心的顏如梅似乎也看到了老張的婆娘李女士急匆匆行走的身影。一壯漢正咧著嘴過來挽著她的手,親密地鑽進一間出租房。


    這壯漢不是別人,就是這附近菜場的混混劉二。


    看來這情人的角色,不再是年輕人的專利啊。


    但今天這是怎麽了?黃臉婆們似是約好一起來向我顏如梅來證明自己雖然“年長色衰”了,但仍然還有男人在“垂青”自己嗎?!


    真好笑,這一切竟有點像是一起來向自己“示威”的味道。


    顏如梅有些自嘲,又莫名其妙地有些“欣慰”。在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出路在哪裏的時候,麵前一堆比自己大上一輪的黃臉婆們,自己似乎並不擔心終有一天“年老色衰”的處境了。哼!大不了再找個年紀大的條件差的嫁了嘛。


    當然,把一切看在眼裏的顏如梅沒有必要為討好老王老張而去如實“稟告”來“犯傻”。


    這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


    試想:這些黃臉婆一旦與他們的男人較真,這些不可靠的男人還不把自己供出來當“替罪羊”共同來“羞辱一番”啊?到時候自己立馬變成了“過街的老鼠”,到那時恐怕大白天的都不敢抬頭出門了吧?!更為嚴重的是壞了老漢的大事,他到時還不殺了我啊!


    顏如梅的聰明不止在這點上,有時憑著她在企管學校裏的財務知識和過人的文筆,也能給這些廠長們幫上點忙,所以她慢慢變得“不可替代”,越來越討這些老男人們的歡心。


    廠長們一歡心,他們所交的圈子裏廠長級的正多,他們就會在酒桌上吹牛似地壞笑著把自己推介給那些“想入非非”的新廠長們以示自己的能耐。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廠長們的壞笑是男人都懂的意思。不過,這也省了顏如梅“攻關”的不少口舌,因為許多廠裏的垃圾承包都會自動找上門的,這些“慕名而來”的廠長們盡管最終簽約的理由都為了公司的利益著想,到底為誰著想、想著誰,老家夥們的那點小心思那是路人皆知啊。


    與此同時,顏忠旺的生意一天天做大,人馬也開始多了起來。


    老漢生意的不斷成功,經常會有意無意地“刺激”著左右都不是的顏如梅的血管。


    有時候,她也傻傻地想:拿點生活費,自己遠走高飛,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城市裏去生活,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不再有老漢的控製和老家夥們的糾纏。


    但是天下之大,哪兒還有自己的棲身之所啊?


    每每這些讓顏如梅在深夜裏反複想到頭疼的問題,往往一到天亮就好像“見光死”了。因為還沒等到自己弄出個象樣的答案或者說自己還沒有痛下決心“義無反顧”離老漢而去的時候,第二天同樣的充滿著欺騙和欲望的生活便“接踵而至”,一拔接一拔的,綿綿不斷、密不透風,以致於可以毫不留情地碾壓著顏如梅作為女孩子、曾經的“天子嬌子”的那麽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尊嚴,那麽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對於美好生活的憧憬!


    所以,顏如梅有時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她這是在宣泄著自己內心的不滿和不甘啊!


    然則,沒有找到“全身而退”的良策,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呢?!


    所以顏如梅鬧心了一陣子,要麽就自我調整,要麽有廠長撞在自己的槍口上,就不得不多費點口舌來哄哄她了。對於這些老男人們而言,把一個眉頭緊鎖的小美女逗開心了,同樣也會產生一種征服的成就感來!


    “再迴首,雲遮斷歸途。再迴首,荊棘密布。今夜不會再有難舍的舊夢,曾經與你有的夢,今後要向誰訴說?再迴首,背影已遠走。再迴首,淚眼朦朧。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溫暖我。不管明天要麵對多少傷痛和迷惑。曾經在幽幽暗暗反反複複中追問,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再迴首恍然如夢,再迴首我心依舊,隻有那無盡的長路伴著我。”


    耳邊偶爾響起的流行歌曲,唱出了顏如梅的心聲!


    是啊,漫漫人生路,難道注定就要顏如梅一個人孤獨前行?


    假如那些最“有情義的人”真的都成了一對對名副其實的情侶、眷屬,誰又能保證他(她)們不會又去重複昨天的故事?昨天的悲劇?


    哎,生活就是這個樣子吧?不是常有人說: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嗎?


    人生苦短啊,還他媽的滲雜著許多的無奈和迷離。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憂之!”


    這是大多的人生注定的無言的結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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