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山林中,張仙玉拄著一根樹枝,借著夜色慢慢前行著。


    這個無塵公子,竟然把我扔在這荒山野外,就不怕我有危險嗎?張仙玉心中暗自納悶,難道,他是害怕見到皇帝嗎?


    張仙玉小心翼翼地前行著,走到一棵粗壯的大樹下,準備休息一下。


    突然,樹後閃出一個人影,倏地站在張仙玉麵前!張仙玉驚嚇不及,向後滑倒!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那人影閃身上前,扶住張仙玉的腰,一把將張仙玉摟進了懷中!


    張仙玉驚魂未定,抬頭看時,認出眼前之人居然是赫連城!


    她猛地一把推開赫連城,一臉憤慨地說道:“六哥,這黑燈瞎火的,聲兒也不出,你想嚇死人啊!”


    赫連城看了看張仙玉身後,問道:“無塵公子呢?怎麽沒跟你一起?”


    “他將我背…帶到山下,他就走了。”張仙玉一臉不悅地說道:“六哥,你這個朋友,真是和你一樣莫名其妙…呃,我是說,他和你一樣輕功卓絕,他居然能從這絕壁攀上野王寨去!”


    “好了,快隨我去見父皇吧,父皇一定等著急了!”赫連城拉著張仙玉的胳膊準備繼續行走。倏地,他又說道:“等會兒見了父皇,不要提起無塵公子!他一個江湖客,將你帶下山就走了,肯定是不想見到父皇!”


    “那父皇問起,我怎麽說?”張仙玉問道。


    赫連城頓了一下,說道:“就將他說成我便是!”


    張仙玉“哦”了一聲,心中卻暗想,你倒是會搶功勞!


    遠遠看見皇帝一行時,隻見皇帝正焦急地來迴踱步,時不時地抬頭看看崖上。


    “父皇!”張仙玉叫了一聲。


    “玉兒?”皇帝轉過頭,看見張仙玉,立刻走上前來。


    煊煊看見張仙玉,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前來,一把抱住張仙玉,頓時淚如泉湧:“你嚇死我了,嗚……”


    張仙玉拍拍煊煊的肩膀:“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煊煊放開張仙玉,仍是緊緊拉著她的手:“到底怎麽迴事?這個山匪擄走你,他想幹什麽?”


    “此事說來話長!”張仙玉看著煊煊說道:“迴去了我再跟你細說!”


    “玉兒,這山匪沒把你怎麽樣吧?”皇帝關切地問道。


    “謝父皇關心,兒臣沒事兒!”張仙玉說道。


    “沒事就好!”皇帝滿臉威嚴地說道:“姚雷,十二,你們護送玉兒和煊煊下山,迴野河鎮去!”


    “父皇,為什麽隻有他們兩個跟我們下山?您要幹什麽去?”張仙玉疑惑地說道。


    “這個該死的山匪,居然敢擄走你,朕要攻上山去,踏平野王寨!”皇帝滿臉憤怒地說道。


    “不可!”張仙玉正欲阻攔,皇帝又說道:“城兒,你帶著這裏所有的繩索,像先前那般攀上崖去,將繩索固定在崖上,好讓我等借繩索上崖!朕今日定要讓這野王寨雞犬不留!”


    “父皇,不可!”張仙玉大聲說道,赫連城也站著未動。


    張仙玉上前拉住皇帝的胳膊:“父皇,這野王寨的寨主,一點都沒有為難兒臣,兒臣什麽事兒也沒有!咱就別跟他計較了,咱迴去吧!”


    皇帝“哼”了一聲,滿臉怒氣地說道:“這個山匪,膽大妄為!擄走你,隻怕是為了雷公彈吧!此人居心不良,不除後患,朕心難安!”


    隨即,皇帝又衝著赫連城叫道:“城兒,還在等什麽呢?快上去!”


    張仙玉心中焦灼,情急之下,她大聲說道:“父皇,您還記得江南繡女柳如煙嗎?”


    皇帝倏地愣住,片刻,他顫聲說道:“玉兒,你怎麽知道柳如煙?”


    張仙玉看著皇帝的表情,料定他對柳如煙並非無情!她拉著皇帝走到一邊,低聲說道:“父皇,這野王寨的寨主並非旁人,他就是柳如煙的兒子柳林瀟!”


    “什麽?如煙,她有兒子?難道是她和朕的……”皇帝一臉詫異。


    “沒錯!”張仙玉一臉肯定地看著皇帝說道:“這柳林瀟就是父皇的皇子!”


    接著,張仙玉就把柳如煙當年的遭遇,以及柳林瀟擄走她的前因後果,都跟皇帝說了一遍!


    皇帝聽完,不禁潸然淚下!


    過了片刻,皇帝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如煙,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父皇,柳如煙十幾年前就不在人世了,但這柳林瀟確實是父皇的皇子無疑!”張仙玉扶著皇帝坐在石頭上,說道:“他擄走兒臣,縱有不對,但其情可諒!再說了,六哥上寨之後,他知曉了當年絕非父皇追殺他的母親,馬上就讓六哥帶著兒臣從密道下山了!”


    半晌,皇帝抹了抹臉上的淚痕,說道:“玉兒,這柳林瀟,他…是何模樣?”


    “迴父皇,兒臣第一眼見到柳林瀟的時候,便覺得他無論是模樣還是氣質,和大哥六哥他們很是相像呢!”張仙玉笑著說道。


    皇帝站起身,定了定心神,說道:“既然這柳林瀟是朕和如煙的孩子,朕就斷然沒有再讓他流落在外的道理!玉兒,這上山的密道在何處?朕要上山,和柳林瀟父子相認,接他迴宮!”


    煊煊、姚雷和齊王走了過來,他們都從赫連城的口中得知了野王寨寨主柳林瀟的一切!


    “父皇,您真的要接這個柳林瀟迴宮嗎?”煊煊有些憂心地說道。


    皇帝看著煊煊,一臉慈愛地說道:“煊煊,柳林瀟和你們一樣,都是朕的血脈,朕又怎麽忍心,讓他流落在外呢?”


    齊王笑著說道:“既是皇兄血脈,定然得接他迴宮!臣弟恭喜皇兄,又得一皇子,臣弟又多了個皇侄了!”


    皇帝笑了笑,拍了拍齊王的肩膀。


    “隻是這柳林瀟,認為父皇對他母親始亂終棄在前,還不知他願不願意跟父皇迴宮呢?”張仙玉猶豫著說道。


    “朕沒有對如煙始亂終棄!當年的事情是誤會,是陰差陽錯!待朕向他解釋清楚,他定然能理解朕的!”皇帝對張仙玉說道:“玉兒,快帶路,朕現在就要上山!”


    張仙玉帶著皇帝一行踏著夜色在山林中前行,很快進入了密道之中!


    柳林瀟坐在大堂裏,看著密道口的地板發呆!今晚,他的內心世界徹底改觀了,他不再仇恨皇帝!一想到有了赫連城這樣的兄長,他不禁內心有些雀躍!


    這一坐,便是一夜!柳林瀟抬頭看看門外,晨曦已漸漸明朗!


    突然,柳林瀟看見密道入口的地板似乎動了一下!


    他警覺地拿起佩刀,站在密道口!


    地板被掀開了,張仙玉探出頭來,看見柳林瀟提刀站立在上,嚇了一跳!


    “玉公主?你怎麽去而複返了呢?”柳林瀟滿臉好奇地說道。


    “柳寨主,有人想見你,我便帶他從密道上來了!”張仙玉說著,走出密道,轉身朝著密道內喊道:“父皇,上來吧!”


    皇帝走出密道,看著柳林瀟,雙眼噙著淚光!


    “父皇,這便是柳林瀟柳寨主!”張仙玉對皇帝說道。隨即又對柳林瀟說道:“柳寨主,這便是當今皇上,快隨我們一起,稱一聲父皇!”


    柳林瀟怔怔地看著皇帝,一言不發。


    從小到大,看著母親受難,他曾在內心中,無數次地幻想過手刃皇帝的情形!然而此時,這個自己從未謀麵的父親,卻站在眼前,雙眼含淚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


    柳林瀟內心震撼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愣愣地看著皇帝!


    煊煊、姚雷、齊王和赫連鋒兄弟四人陸續走出密道。


    赫連城看著呆立當場的柳林瀟,連忙上去拉著柳林瀟的胳膊說道:“賢弟,快叫父皇啊!”


    柳林瀟仍是一聲不吭。


    皇帝顫聲說道:“孩子,當年,朕對你母親並沒有始亂終棄!當時,朕欲帶你母親迴宮,奈何你母親的祖父病重,你母親不忍離去,朕便和你母親約定,半年後來接她!朕迴宮之後,皇後和儷妃相繼產子,再加上朝中事務繁忙,接你母親迴宮的事便耽擱了!直到一年多之後,朕才來到江南,卻怎麽也找不到你母親了!朕多方打聽,仍然沒有你母親的下落!朕不知道,你們母子的遭遇竟是如此挫折多舛!”


    皇帝說完,已是潸然淚下!


    赫連城看著柳林瀟說道:“賢弟,你聽見了嗎?父皇並沒有對你們母子無情!”


    柳林瀟內心憾動,雙眼驟然流淚!他雙膝跪倒,顫聲叫了一聲:“父皇!”


    皇帝淚流滿麵,雙手將柳林瀟扶起,用力捏了捏柳林瀟的雙肩,倏地,一把將柳林瀟抱入懷中!


    良久,皇帝鬆開柳林瀟,抹了抹臉,說道:“孩子,你不能再待在這野王寨了,跟朕迴宮去吧!”


    柳林瀟有些猶豫!


    齊王走過來說道:“皇侄,我是你皇叔!你現在既已和皇兄相認,就不可再做這一山寨主了,你是堂堂的皇子,理應跟咱們迴宮去!”


    赫連城也說道:“是啊,賢弟,跟咱們走吧!”


    見柳林瀟還是沉吟未決,皇帝又說道:“孩子,你放心,你手下的那些兄弟,朕可以讓他們繼續住在野王寨!以後,野王寨就改名叫野王村,朕會命人修路搭橋,讓他們和外界互通有無!”


    柳林瀟這才看著皇帝,躬身說了聲:“多謝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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