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丫頭瘋了,誰家還敢養她,如今還打殺了人,我看就算真打死了也不為過!”


    餘瀟瀟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昏黑,使勁眨了眨眼,才發現抵在鼻子前頭的竟是一張浸透了汙血的草席。


    “咳,咳咳!”


    她剛想動彈,突然,臀部靠近腿根的地方傳來一陣劇痛。


    “喲,這掃把星竟然醒了,看來二十下板子也沒多重嘛。”


    與此同時,一旁傳來一句尖酸的嘲諷。


    餘瀟瀟勉強撐起身體,發現四周裝飾古樸,兩隊人馬拄著棍棒分立著,正中間一塊匾額高掛——“明鏡高懸”。


    方才說話的女人擰著鼻子走到她跟前,滿臉都是鄙夷和嫌惡。


    ?


    這是在幹嘛,拍少年包青天嗎?


    餘瀟瀟睜大了眼。


    而且她剛不是還走在去實驗室的路上,怎麽一睜眼就到這來了?


    沒等想明白,後腦突然傳來一陣刺痛,雪花似的斑駁記憶一股腦地塞進了她的腦袋。


    三分鍾後,餘瀟瀟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她穿越了!


    “青天大老爺,你可要為民婦做主,這瘋丫頭不僅害死了民婦的丫鬟翠玉,還打傷了民婦的女兒——”


    餘瀟瀟默然垂下眼,原主在世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臨到死了竟然還被人這樣攀誣。


    而攀誣她的人,竟是她的繼母,楊曉丹。


    兩步之外,楊曉丹見她出神,冷笑一聲,又搖著帕子湊到了縣官李正龍跟前。


    她出身風塵,雖然在餘宏明的幫助下脫了賤籍,卻本性難改。


    說完,一個比餘瀟瀟小上兩三歲的姑娘被推到人前,哭哭啼啼地撥開碎發,露出了額頭上淺得幾乎看不清的一道劃痕。


    此人正是原主同父異母的妹妹餘明珠,人如其名,是她父親餘宏明的掌上“明珠”,自小嬌生慣養,沒過一天苦日子。


    餘明珠一心想嫁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因此臉上的一點傷疤幾乎要了她的命。


    “……姐姐她定然是故意的,她一定是蓄謀已久,故意要劃花我的臉!!”


    聲音悲戚,任誰聽了都於心不忍。


    “是啊!”楊曉丹立刻幫腔,拔高了嗓門,“要我看,這瘋丫頭如此心腸,就該也劃爛她的臉!”


    這話她可憋在心裏很久了,明明是一個爹生的女兒,餘明珠日日精養偏偏姿色隻是中上,可這餘瀟瀟每天風餐露宿的,一張臉怎麽就生得那樣精致明豔?


    這叫她心裏怎麽平衡?


    餘瀟瀟豈會不知她這繼母的花花腸子,沒記錯的話,從小楊曉丹就對原主有著莫名的敵意,也是她刻意散播原主掃把星的閑言,致使原主遭到村人唾棄。


    “嗬。”


    餘瀟瀟覺得好笑,便笑了。


    “你笑什麽?”


    楊曉丹立馬兇狠地看了過來。


    縣官李正龍重重拍了驚堂木:“疑犯餘瀟瀟,你在笑什麽?”


    他雖是個糊塗官,卻也不敢輕易亂判錯判,見餘瀟瀟行為有異,立馬提了提精神。


    餘瀟瀟應聲抬起頭,慘白的小臉上再不見一開始的慌張神色:“大人,死者何在?可驗過屍?”


    沒有足夠的證據就想屈打成招,原主的這條性命可沒這麽輕賤!


    聞言,李正龍捋了捋胡須,招了招手。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走上前來,看衣著打扮,應該就是縣衙的仵作。


    老仵作瞥了餘瀟瀟一眼,拱手向縣官迴複道:“迴大人,下官已經細細查驗過,死者致命傷在後腦,明顯是跌倒後不慎觸及硬物所致。”


    言下之意,兇手非餘瀟瀟莫屬。


    聽到老仵作三言兩語下了結論,餘瀟瀟突然想起上輩子實驗室裏那遝有她人高的實習卷宗,不是吧,這裏的“法醫”輔助斷案隻需要這麽三言兩語就可以了?


    眼看李正龍驚堂木一抬,就要將此事蓋棺定論。


    餘瀟瀟立刻拖著疼痛的身體跪到他跟前:“大人,民女不信!證據定然有誤!”


    記憶中,今日原主去祭拜母親,誰知楊曉丹前來挑釁,甚至羞辱原主母親。


    原主忍無可忍,便同樣曉丹動起了手。


    推搡之間,楊曉丹的婢女翠玉被撞倒再地。


    當時翠玉隻是磕到額頭,怎可能突然去世,這擺明是誣陷。


    翠玉的死,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李正龍聞言動作一停,老仵作更是皺眉瞪眼地看了過來:“你的意思是老夫作假?……那行,若是不信,你自己來驗!”


    後一句原本是氣話,可誰知餘瀟瀟等的就是這一句。


    她唐唐南大醫學院研究生,雖沒有驗屍過,但屍體這玩意,她不陌生。


    當初做實驗,她可是解剖過不少屍體。


    如今也算是專業對口了。


    於是短促地道過一聲謝後,她強撐著身子,挪到了公堂之後那具被罩著白布的屍首跟前。


    “你,你!她——”


    楊曉丹驚得說不出話來,看看老仵作,又看看李正龍,她想阻止餘瀟瀟,但又怕靠近那具冷冰冰的屍體。


    李正龍本想製止,但見餘瀟瀟形狀可憐,索性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她去了。


    來到堂後,餘瀟瀟不客氣地問老仵作借了工具,她跟著導師辦了許多件案子,基本的步驟早已爛熟於心。


    一旁的老仵作原本嗤之以鼻,但看見餘瀟瀟動作從容嫻熟,不禁漸漸地正色起來。


    “後腦鈍器傷,色沉,血紺紫。”


    餘瀟瀟小心查探死者翠玉的五官,查過鼻腔和口腔後,她搖了搖頭,肯定道:“她的真正死因並非後腦出血。”


    “你說什麽?”


    老仵作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他從業數十年,判斷從沒出過錯!


    餘瀟瀟將從死者鼻腔和咽部提取出的粘液取到帕子上,將帕子呈了上去。


    “死者傷在後腦,但周圍的血痂狀貌都顯示她應該很快就自行止住了血,且若真是後腦重擊而死,死者的鼻腔內應該會有少量出血,可民女細細查探,隻發現了大量粘液。”


    周圍的人立刻圍了上去。


    “這是痰液啊!”老仵作仔細看了一會兒,肯定道。


    “不錯。”餘瀟瀟點點頭,“正是痰液,如果沒有判斷錯誤,死者生前應當害了風寒,痰多不化,凝滯在口鼻咽喉,後驟然跌倒,痰液阻塞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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