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文濤的癌細胞已經轉移。


    目前依靠著自己想要坐立都難,所以他才會時時刻刻盯著許亞芬,生怕許亞芬把他甩了。


    鍾麗榮自己得上班賺錢,家裏丈夫的花窖……就那麽迴事吧。


    養孩子各種開銷加在一起,壓得她都要喘不過來氣。


    母親身體不好,繼父身體越來越糟糕。


    這個月她休息了十多天,可想而知工資會有多好看!


    病床上的鍾文濤嗓子一直唿嚕唿嚕,好像是不太舒服。


    鍾麗榮看著眼前的小老頭兒……人果然不能生病,一病就是靠著身上的肉熬。


    想鍾文濤過去也有一百四五十斤的體重,這才幾個月,熬得就剩了一把骨頭。


    如果扶他的時候不小心,都有可能把他弄得骨折。


    隻是。


    鍾麗榮也沒有多少心思去可憐繼父。


    準備死的人她攔不住,活著的人還得賺錢吃飯。


    對著繼父說道:“爸,這個月我都歇十多天了,再繼續歇下去人家就得不讓我幹……”


    鍾麗榮臉上閃過一抹糾結。


    她也知道繼父對她很好,但是。


    顧不上了!


    她得先活下去啊!


    顧以林現在就跟個隻會喘氣的擺設一樣,什麽都指望不上,她爸……應該能理解。


    “有事你就按鈴叫護士。”鍾麗榮說完,拿起來包就走了。


    隔壁2床的病人鬧著要吃冰。


    家屬實在被作的沒有辦法,給病人喂了冰,前後也就不到半小時時間,2床病人拉了一床的血,收都收不住。


    人沒了。


    家屬一直哭。


    醫院這頭馬上進來人收拾床鋪。


    3床的病人家屬歎口氣。


    進了這道門,誰都別想再出去!


    不過就是早晚的問題。


    看著鍾文濤躺在床上,因為咳嗽卡得有點上不來氣,3床家屬幫忙叫了護士。


    鍾文濤閉著眼睛,沒人知道他是睡了還是沒睡。


    3床病人丈夫問著:“你出去把他老婆找迴來吧,我看他的情況也不是太好。”


    3床老婆搖頭:“沒在外頭,剛剛找了一圈。”


    其他人聽到就說:“……這孩子也是有點缺心眼,自己爸爸病成這樣就撒手不管。”


    英子早餐店。


    許亞芬頂著一頭稀疏的禿發進了店裏。


    做過化療以後,她的頭發就掉得沒剩多少。


    現在哪裏還有當初許大姐的勁兒,隻剩下了普通老太太一樣的蒼老麵容。


    日子過得不太順心,麵由心生。


    反倒是過去陳英的醜,看著看著倒是叫人看順眼了些。年輕的時候什麽模樣,現在還是那副模樣。


    隻是長得嚴肅,隻是長得五大三粗,但是,身體健康。


    許亞芬哀求著陳英:“……文濤估計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是不是也應該叫金城露個麵?”


    陳英繼續擦桌子。


    換過去早就摔抹布了,現在沒有。


    許亞芬見裝可憐打動不了陳英,隻能來硬的。


    “我們要是去法院起訴,金城也逃脫不掉責任。”她使出殺手鐧。


    已經找過懂法律方麵的朋友打聽過。


    就算鍾文濤曾經沒有盡過責任,現在鍾文濤要死了,金城也得負責。


    陳英聽到這句,終於有了反應。


    陳英是聽見這些話,很想打人!


    試問鍾文濤這個做父親的,對她兒子盡過當爸的責任嗎?


    現在老了不行了要死了,想起她兒子了?


    “法院怎麽判,我怎麽受著。”陳英看著眼前的女人,突然沒有了恨意。


    過去的幾十年裏,隻要想起許亞芬,她就恨的跟什麽似的!


    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這個人,她心中的憤怒熄火了。


    恨不起來了!


    或許是因為這個人過得比她慘?


    不知道,說不清楚。


    “陳英,我知道你恨我……”許亞芬搶白說。


    陳英截斷眼前人的話:“我恨你什麽?恨你過得比我慘?恨你老了一無所有?恨你子女不夠出息?”


    許亞芬張著嘴,大口大口喘息著。


    她一臉詫異看向陳英。


    陳英則是一臉坦然:“我確實挺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坑了我一把,或許我家也沒今天!我兒子不會這樣懂事聽話,女兒不會得到這麽多的好機會。”


    許亞芬氣得麵部有些扭曲。


    從陳英店裏迴到家,喝了一整杯的涼水。


    摔了水杯。


    看她笑話是吧?


    行,咱們走著瞧!


    許亞芬以養身體為由,拒絕去醫院照顧鍾文濤。


    鍾家的人是跑了一趟又一趟,都是過來譴責許亞芬。


    許亞芬拒不開門,拒不合作。


    心疼你弟弟、哥哥是吧?


    你們親自去醫院照顧!


    鍾文濤現在都要死了,她怕什麽?


    *


    陳英過來看外孫女,順帶著問問女婿。


    “她說金城要負責……”


    寧海幫著嶽母大概分析一下:“住院的費用目前他可以自行支付,這個病好肯定是好不了,上什麽藥都救不迴來,也就是說,他隻能等死。”


    無非就是拖得時間長一點,短一點的分別。


    “等死的話,大概能用上的輔助手段花銷都不會太高,就算金城要負責任,這些錢……不會是天文數字。”


    陳英恨恨道:“一毛錢都不應該給他花。”


    “也可以拖。”


    “人的一生,真是可笑。”陳英的話從牙縫裏擠了出來。


    她不恨許亞芬了,但她永遠恨鍾文濤!


    偷拿了她家的大洋,她記一輩子!


    想想人這一輩子,真是有意思。


    年輕的時候這樣那樣的威風,最後呢?


    準備死了,床前竟然連個挽留的人都沒有!


    “我以為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偉大,也不過如此。”陳英嗤之以鼻。


    那也叫幾十年的夫妻,按說是有感情的,誰能想到會是這樣。


    醫院裏。


    鍾文慧幫著照看了自己哥哥兩天,有點熬不住了。


    “我得去派出所告她!”鍾文慧憤憤不平。


    她哥有錢的時候,一堆人往身上貼。


    現在她哥不行了,一個人都見不到!


    “我得叫全鋼城的人都知道知道金城是個什麽東西!”鍾文慧狠狠罵著。


    恨金城。


    也不理解。


    這是你親爸啊,你親爸都沒幾天好活了,作為兒子,竟然一麵不露,不怕報應的嗎?


    鍾文濤動動眼珠子,他現在說話都已經特別費勁了。


    伸出手。


    “哥?”


    鍾文慧努力想去聽清楚她哥想說什麽。


    可惜。


    鍾文濤的身體越來越弱,嗓子病變的原因,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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