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紅在浴室裏洗澡,寧海屋子裏亂轉悠轉悠。


    嘴裏哼著歌,拍拍自己的臉。


    走一段時間了,迴來得出出力。


    心情正好。


    家裏電話響。


    寧海踩著拖鞋走到床邊,抓起來電話。


    寧菲打過來的!


    “……給你抓了點藥,明天過來拿啊,要是早上沒看到我,和你姐夫要。”


    寧菲千叮嚀萬囑咐。


    反正……懷不上就雙管齊下唄。


    努力一下試試!


    說是麗紅底子不行,那萬一大海底子也不行呢?


    一起補!


    寧海一頭問號:“什麽藥?”


    抓給他的?


    “啊,補藥。”寧菲清清嗓子。


    曹衛國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活到這把年紀,也是頭一次知道……男的也得吃藥補。


    這得多虛。


    寧海聽見補藥這兩字,馬上就不高興了:“不是姐,你這就有點搞針對性了……”


    “你聽我的話,喝了萬一管用呢?”寧菲勸。


    說是生不出來就那麽地了,可心裏……總覺得是迴事。


    爹媽都沒了,她是大姐,她想看著弟弟圓滿。


    什麽叫圓滿?


    對寧菲而言,這個圓滿不是你能賺多少錢。而是你要身體健康,你能同你喜歡的人白頭偕老,你有個家,家裏有個孩子,這叫齊全。


    “你可行了!”寧海沒好氣拒絕。


    “那我現在給你送過去!”寧菲曉得這樣幹不好,但,沒辦法。


    逼弟妹那肯定不成,麗紅在醫院每天忙成那樣……隻能逼弟弟。


    努力過了最後沒有結果,也不失望。


    “行行行,我明天去拿,這一天天的!”


    寧海抱怨著掛了電話。


    本來心情很好,現在被搞得亂七八糟。


    他姐可真是!


    愁死人。


    麗紅散著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就聽見寧海跟她抱怨:“……這小老太太是不是瘋了?說給我抓的補藥,讓我明天去拿,曹衛國笑都要笑死了!”


    他現在是不是虛的全家都知道啊?


    麗紅一愣:“給你抓藥?”


    “她說我補一補,萬一有效果呢。”寧海鼻子沒好氣噴出來。


    幹脆直接貼個標簽在他身上得了!


    麗紅:“……”


    額。


    “要不,我跟大姐說說?”


    她在寧菲麵前,自認還挺有麵子,如果她去說,寧菲應該會抬抬手不逼寧海吃補藥了。


    “說也白說,現在兩家眼睛就盯著我們倆呢。你別有壓力,不是衝著你來的,他們是真心覺得我身體有問題,你媽就是沒好意思問,不然也得想給我抓藥去。”


    麗紅笑。


    “還笑。”寧海抓她癢癢。


    “抱歉,實在想笑。”


    “小沒良心的!原本晚上我都準備好了……叫她這麽一弄……”寧海泄氣。


    太氣人了。


    十一點半麗紅剛躺下,寧海伸伸手剛把妻子抱進懷裏,家裏電話又響了起來。


    金麗紅開燈,接電話。


    “金麗紅。”


    “金主任,你得趕緊迴來一趟。”


    麗紅起身,馬上去套衣服。


    寧海麻溜下地也跟著穿衣服。


    “我自己去就行。”


    “急診?”寧海問。


    “嗯,來了個孕婦。”


    “孕婦不是歸產科管?”他好奇。


    “好像有點不對勁。”


    寧海拽著大衣趕緊給她披上,送她出門。


    離得近,這個時間走去醫院也有點黑,他不放心。


    把人送進去,感覺到冷才發現自己沒穿大衣就跟了出來,跺跺腳趕緊往家跑。


    鐵東醫院醫務部在最短的時間裏,組織了心外、婦產科、麻醉科、輸血科、藥學部等等多學科會診。


    這個時間實在是有點晚,但幾乎所有人都是在20分鍾以內全部到場,並且了解了詳細情況。


    金麗紅翻看著剛剛做出來的檢查,越翻眉頭越緊。


    產科也很頭疼:“正常孕婦生產過程,心率必然會加快,血壓升高也會升高,這是母體的保護機製,但她是個主動脈夾層患者。”


    心率加快,血壓升高,對這種病是致命的。


    現在就存在一個問題,孕婦在剖宮產的過程中,局麻還是全麻?


    局麻,嬰兒的唿吸不會受到抑製,寶寶在這個過程中沒有生命危險。


    但是局麻孕婦會感到明顯的疼痛,心率和血壓必然升高,主動脈破裂的可能性升高。


    全麻,孕婦的心率和血壓可以控製在最好的範圍內,但是剖宮產過程中,寶寶的唿吸就可能會出現抑製,生命就有危險。


    手術室外,醫生正在跟產婦的家屬進行溝通。


    產婦的父母以及公婆都哭成了一團。


    明明等待孩子降臨這對任何一個家庭而言都是好事都是幸福的事兒,現在突然說……人可能隨時不行。


    產婦的母親,哀求著:“求求你們救救她,她才24歲。”


    產婦的丈夫,試著跟嶽母溝通了兩句,然後對著醫生點頭:“我簽字,你們讓我簽什麽我都簽!”


    到了這種時候,他不相信醫院他還能信誰?


    “她現在的這個病,死亡風險是每一個小時增加一個點,拖到48小時就會有近一半的病人破裂死亡,所以現在必須動手術。”


    丈夫落淚。


    簽字。


    “您妻子呢需要做兩台手術,我們婦產科先要進行……”


    醫生進行著詳細的說明。


    等待家屬簽字完畢,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


    等在外麵的家屬祈求的祈求,禱告的禱告。


    產科將孩子取出來進行了最後的縫合,而現在開始,患者才麵臨著真正的生死考驗。


    這場手術的難度……讓人望而卻步。


    整個鋼城,除了金麗紅,沒人能做。


    鑒於患者情況特殊又危險,所以需要這場手術需要讓患者的心髒停跳情況下進行。


    外麵的丈夫甚至都沒有去看孩子一眼,他使勁搓著自己的手,希望老天爺能聽到他的祈求,保佑他的妻子能扛過這一難。


    手術室裏,電鋸劃開了患者的胸膛,隨著電鋸的迴聲逐漸減弱,患者也被接入了體內循環機。


    代表著患者生命跳動的那條線,逐漸拉直。


    手術室裏格外安靜。


    開了以後,才發現,比想的更嚴重。


    這個病人屬於夾層中風險最高的那種,從發病到現在來說,耽誤的時間已經太久太久。


    夾層從心髒延伸到了腿部。


    跟進來的人看到這種情況,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覺得要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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