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飯是吃不下去一口。


    過去窮她都沒感覺到絕望,現在感覺到了。


    沒有把女兒培養好,沒有給女兒後路留好。


    悔啊。


    可實力就擺在這裏,做不得任何改變!


    她都這個歲數,還能做點什麽?


    有心無力!


    “要不……你去金城那……”許亞芬給女兒出主意。


    鍾麗榮看著自己媽,覺得她媽可真是被逼到絕境了,這種餿主意都想得出來。


    金城就算是願意撒錢,會不會撒到許亞芬女兒的身上?


    不說是血海深仇,也差不多了!


    “你別覺得我是異想天開,現在也就剩這條路了!”隻要能攀上,女兒就還有以後。


    “別說了……”


    母女倆對著垂頭喪氣。


    鍾文濤這一居家,老鍾家的人就開始不登門了。


    過去三天兩頭到家裏坐一坐的鍾文慧也沒了影子,更別提給買點什麽,人家精得很。


    許亞芬一大早起床,晃了下。


    總是失眠,這晚上的覺睡不好,白天就沒精神。


    趕緊去測了血壓,果然血壓高了起來,吃了點藥。


    鍾文濤這幾天身體有些不舒服,能舒服就怪了。


    過去是礦院院長,大大小小也管著很多人,現在撈不到管人,人人都躲著。


    ……


    鐵東醫院。


    醫生對鍾文濤說著最後的檢查結果。


    結腸癌。


    許亞芬一聽,隻覺得眼前一黑。


    兩個人從醫院迴來,鍾文濤就把自己關進了臥室裏,不肯出來。


    按照醫生的說法,這手術得做。


    許亞芬也想讓鍾文濤做。


    人活著,撐幾年就退休了,鍾文濤就算現在居家,等到退休還是可以拿到不少退休金。


    但是。


    這個手術的費用,她挺為難。


    鍾文濤的意思,也是想去外麵的醫院再看看,他不太相信鐵東醫院,他想去北京瞧。


    給鍾文濤做好飯,許亞芬換好衣服去買了點蘋果,拎著蘋果去了礦院。


    在病房找到了金麗紅。


    許亞芬把蘋果遞了過去。


    麗紅:“你有話就說,東西我不收。”


    許亞芬結結巴巴解釋:“……你鍾叔叔不想讓我來,可我覺得得通知金城一聲,他爸得了結腸癌……”


    許亞芬掩麵哭泣。


    哭是真的哭。


    這陣子家裏不順,處處不順,不順得讓人窒息。


    以為當了院長,屬於鍾文濤的時代至少能維持七八年,然後一退休,是不是挺好?


    都讓檢察院給害了!


    “上迴檢察院把他帶走,在醫院裏引起那麽不好的影響,他又是個在乎麵子的人,提出來要迴家,迴了家以後上火就得了這病……”許亞芬抽噎做著解釋。


    “你是想我幫你通知金城?”金麗紅問。


    中間那些個心路曆程,她懶得去聽。


    許亞芬點點頭。


    麗紅說:“這我不能通知。”


    許亞芬詫異抬頭看過來。


    “你要是讓他出錢,我估計他會跟你打官司,金城現在對法律摸得還挺透,你想快速拿到治療費,估計也得投進去不少錢。”麗紅真心建議。


    金城早就不是當初的金城了。


    都不用特意找什麽律師,打個電話,一群人等著排隊去他家門上幫他出主意。


    “不是不是,不是讓金城拿錢,就是他爸怕有個萬一,想金城在場……”


    麗紅點頭:“那我轉告他,沒事了吧?沒事我就去查房了。”


    許亞芬咬了咬牙。


    她現在想見金城一麵,別提多難了。


    鍾文濤沒等到金城,帶著許亞芬去了北京瞧病。


    最後的結果,鐵東醫院並沒有誤診。


    在北京治療的話……實在是覺得不方便,又迴了鋼城。


    確診以後,鍾文濤這個性就變了,成天沒事找事。


    做飯做早了訓斥你,做晚了訓斥你,就連你穿衣服顏色穿不對了,他還是要訓你。


    反正就是人變得多疑了起來,脾氣陰晴不定。


    早上睡不著懶覺,晚上的動不動就發火砸東西,砸的許亞芬心驚膽戰。


    又沒有辦法反擊。


    好不容易鍾文濤去礦院辦個什麽手續,許亞芬得空能喘口氣。


    跟著女兒各種吐苦水:“……我這些天的血壓,沒有一天不高,繼續折騰下去,我都得死他前頭。“


    甚至她懷疑,鍾文濤這樣折騰,就是想帶著她一起去死!


    許亞芬打了退堂鼓。


    本來她是想等到鍾文濤退休,現在覺得……還是別等了,趕緊撤吧。


    鍾麗榮慢慢就聽出來點味道,她一臉詫異看向母親。


    在她心裏,她真的覺得她媽是喜歡她爸的!


    奶奶跟姑姑那樣難為人,哪一次不是她媽下跪求和?


    奶奶打了左臉,她媽還得把右臉伸過去給人打!


    現在她媽說的意思……是她聽錯了嗎?


    “你那房子趕緊要迴來,孩子我幫你帶。”


    鍾麗榮張張嘴:“媽,我爸這個情況,你過來給我帶孩子?”


    “我跟他一起是為了過好日子,他現在這個情況不拖累我就不錯了。一個病人成天低氣壓,誰都得看他臉色,長時間拖下去,把我都拖生病了,離了叫他妹妹伺候他吧,反正他也沒少給他兄弟姐妹錢跟房。不行,我走了好給金城他媽騰位置,叫他們原配重新走到一起,省得對外總說我搶了她的,這迴我還她。”


    “你們都過這麽多年了……”鍾麗榮不理解。


    父母之間的感情……就這麽淡的嗎?


    “我對得起他。”許亞芬揮手:“金城是有錢,但是對著他爸完全不理,今後想借光估計也是不能了,可惜了。陳英也是挺心狠,畢竟是親生的父子,搞得金城這樣仇恨他爸,也是可憐孩子一輩子得不到父愛。”


    許亞芬還在念叨可惜。


    要知道能攀上宋小萍這個大人物,多少人做夢都求不來的,可惜的是,攀上夠不著!


    金城要是認鍾文濤,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大家太太平平走動,多好。


    自己要是年輕個幾十歲,她也會做出來金城同樣的選擇。


    “跟他過這麽久,他剩多少錢我都知道,也就表麵光了。”


    剩得多,她也就不走了。


    盤算一番,覺得現在還是走比較好。


    省得以後真的再有什麽事,還得吃她喝她。


    不離婚是為了還能有迴來的餘地,正好外孫也需要人帶。


    鍾麗榮:“……”


    “你婆婆那頭肯定要說三道四,你就當沒聽見,愛說讓他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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