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有本事,你就得給人讓路。”姑姑說。


    家家都是這麽迴事。


    你看誰家混得最好的那個人,絕對就是最被寵的那個。


    寧海沒好氣翻老太太一眼,自顧自往姑姑床上一癱。


    “你歇著啊,我弄好了喊你,麗紅晚上過不過來吃?”姑姑扯嗓子問。


    寧海翻個身,懶得迴話。


    麗紅麗紅……麗紅是香餑餑唄?


    切!


    正不願意呢,聽見電話響。


    接起來。


    萬鬆打過來的。


    “……陳群媳婦給我打電話,說他們打架了。”


    寧海:“……”


    真是絕了!


    夫妻打架,還通知他們呢?


    跟親兄弟似的,接到消息也不能裝不知道,趕緊走人去勸和吧。


    出門的時候老太太一個勁叨叨,又要給拿這個又要給拿那個,寧海一樣沒拎。


    他家裏除了晚上輕易不開火,拿那麽多東西迴去喂誰?


    還一個,老頭老太太喜歡吃的東西,他都不愛吃。


    吃不到一起去。


    上了車,姑姑還在碎碎念:“開車可慢慢開,別著急知不知道?”


    臭小子,連頓飯都不擱家裏吃。


    臭小子,聽外頭人說,大海這是發了!


    臭小子啊!


    真出息!


    那寧海上頭頂著他爸呢,走哪兒也是被議論的對象。


    過去人一張嘴就說寧軍山、謝娥家的小四,現在說就說寧海本人。


    怎麽個發了姑姑也不懂,反正就是成大老板了唄,據說怎麽拿到了國外的投資,說是寧海那公司現在值好幾千萬呢。


    “知道知道,趕緊迴去吧。”寧海沒踩油門,探出頭伸出手摸摸他姑手臂。


    小老太太真是老了,肉都鬆了。


    老年人的手臂和年輕人可真不一樣。


    有點感慨。


    “有時間就顧著身體,別總掛念著我,我有事就聯係你們了。迴去替我跟麗紅還有寧菲帶好,叫她們別總買東西過來,家裏什麽都有。”


    姑姑說起寧菲這個侄女,臉上兜不住的笑。


    她這侄女啊,真是認親。


    你想就連她鄰居都認識寧菲,寧菲得來多少趟啊。


    還有那衛國和麗紅,都是好人。


    “知道知道啦。趕緊迴去,我看著你迴去。”


    “你開車走吧,我看著你走。”姑姑偏要目送寧海離開。


    ……


    寧海晃晃悠悠進了陳群家的大門,萬鬆剛勸完從裏頭出來。


    “群子!”


    陳群聽見聲音人就出來了,看見兄弟,臉色氣得鐵青。


    兩口子因為啥幹起來了?


    起因是因為一個外人!


    陳群他們讀書的時候還有個關係特別好的同學,當時也是住一個院。


    打架打著打著就變成哥們了。


    男孩子就是野嘛也不太服管教,那時候成天惹是生非,到了放假的時候大家約了約,跑郊外河溝裏去野泳。


    當時那人就死那河溝裏頭了,沒救上來。


    這麽些年過去了,大家提起這人也是有點傷感,同學的母親早就沒了,就剩個老父親,可能多少有點老年癡呆症,人就有點呆呆傻傻的。


    平時大家都是過年過節約好一起過去看老頭兒一眼,權當替同學盡孝了。


    老頭兒這兩天可能有點犯病,就找陳群家裏來了,陳群肯定是要招待。


    你說一個腦子不好使的人,他跟正常人肯定表現不一樣,吃著飯就突然發瘋,指著陳群罵,罵的話特別難聽。陳群媳婦當時就發飆了,跟老頭對罵,罵著罵著就衝陳群來火了。


    迴了公公那,結果公公什麽都沒給準備,冷鍋冷灶讓她餓著肚子又迴了家。進了家門又遇上這麽一個神經病,吳豔紅就火了。


    整個老陳家,就沒拿她當迴事!


    “找個地方吃口飯唄。”寧海建議。


    萬鬆也往外扯陳群。


    陳群老婆穿著拖鞋從屋裏追出來,看見萬鬆跟寧海,又來了脾氣。


    反複就講這事兒。


    “……你們遇上這事能不氣嗎?我就說兩句,他抬手就打我……”


    寧海說陳群:“這事幹得不妥啊,不能動手。”


    萬鬆跟著和稀泥:“是啊,還怪人家跟你來氣!”


    兩個人一左一右拽著陳群要走,陳群媳婦不讓,還是要討個道理。


    陳群突然發飆,一腳踹飛了椅子:“你沒完了是吧?家裏這點磕磣事非得讓人知道是不是?你從進門就黑著一張臉,去我爸那說冷鍋冷灶對你不熱情,他要怎麽熱情啊?老太太死了,他自己都是強活,平時吃飯都得我姐過去搭把手給做,你是他祖宗,他還得伺候你?”


    還有。


    他媳婦找萬鬆跟寧海,他壓根不知道!


    有病吧!


    打架歸打架,你找他們幹什麽?


    “行行行,你這暴脾氣……”寧海兩下三下把陳群給扯了出去。


    “你別扯我!”陳群喊。


    寧海鬆開手,舉起來:“我沒扯沒扯,天氣熱消消氣。”


    萬鬆對著寧海擠擠眼睛。


    陳群這也是火大了!


    這口氣還沒發泄出去呢!


    陳群坐在家門口,對著兩兄弟抱怨:“……我都說了他腦子不好,你跟他一樣的幹什麽?非對著罵,誰都對不起她……挑她上下班沒人接她,她單位離家就這麽兩步路,自己走不迴來啊?我爸那什麽情況不曉得?”


    陳群抹臉。


    他當時看著那個情況,他難受啊。


    大家一起長大,當時說去郊外野泳還是他提出來的。


    人家也沒怪過他,就是偶爾想起來,他覺得當時沒出過這個主意就好了。


    再說人罵的是他,他都不生氣,她一個女人跟著連喊帶罵的幹什麽?都說叫她別管別管,非要罵,對著一個老人開罵!


    罵完這個罵他爸罵他全家。


    萬鬆勸:“嫂子也是沒經曆過,理解點吧啊……”


    他以為人人結婚都跟大海似的,隻剩下蜜裏調油了。


    結果並不是啊。


    陳群這……三天兩頭就幹架。


    也沒有個具體緣由,雞毛蒜皮對上就幹。


    萬鬆對寧海說:“寧大老板,顯示你財力的時候到了,請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去我那吧。”


    萬鬆挑眉:“方便嗎?”


    “她今天晚上值班,走吧。”


    兩個人架起陳群,把人拽上車。


    西山。


    寧海抬了箱啤酒上樓,萬鬆負責把啤酒送入冷凍室,冰一冰。


    “你這屋重新裝過啊。”萬鬆一臉好奇,到處瞧瞧。


    行啊,這房子愣是煮出來一點新家的味道。


    寧海站在門邊,說陳群:“跟個女人還過不去。”


    “我跟她真是過夠夠的!成天到晚找我麻煩,她就沒有個滿足的時候,關鍵時刻,一點麵子都不給!”


    萬鬆多嘴說著:“這事兒吧,她肯定做得不地道,你說跟個腦子不好使的人計較何必呢,畢竟年紀擺在這裏,怎麽能對著罵呢……”


    擱陳群那,他就沒好意思說。


    打成什麽樣,都不該給他來電話。


    他跟陳群關係再好,打了這通電話,是不是讓陳群丟人啊?


    萬鬆迴到客廳,挨著陳群坐了下來:“你瞅瞅給撓的,她也沒少出手,當著我麵就說陳群動手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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