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謝娥拿著湯匙給麗紅把薑片挑出去,豆子裝一裝。


    “謝謝媽。”麗紅對著婆婆燦然一笑。


    老人家也不喜歡別的,就喜歡她笑,那就笑唄。


    “不放薑味道還不好吃。”謝娥笑眯眯看著兒媳。


    “媽,我是不是長得還挺好看的?”麗紅突然這樣問了一嘴。


    謝娥一愣,不過也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給予肯定:“好看又年輕。”


    真的很年輕。


    她離年輕……已經太遠太遠了。


    遇上年輕的孩子們,她就多看看。


    看小芹的時候,也喜歡!


    年輕的小孩們,就像是陽光,隻是看了就覺得身上暖暖的。


    “媽也好看。”


    謝娥笑:“媽老了。”


    “老了也有老的漂亮優雅。”麗紅伸手去抱婆婆的胳膊。


    謝娥非但不討厭金麗紅的舉動,還覺得貼心。


    她是有三個女兒,但三個女兒跟她……都沒什麽親密舉動。


    寧菲這個年紀的人也不會撒嬌,都是有事說事。其實麗紅的年紀更像是她孫女,又漂亮又貼心懂事的小孫女,能疼她就願意多疼幾分。


    反正也沒疼到外人的身上。


    “快吃吧。”謝娥說。


    客廳裏寧海視線落在了飯廳裏兩個女人的身上,一老一小。


    看著金麗紅依偎在他媽肩膀撒嬌,寧海久久不願意收迴視線,滿眼裏都是那個人。


    寧菲打趣弟弟:“看什麽呢,不都娶到家了。”


    用得著嗎?


    要說像是大海這樣的男人她見過不少,結了婚之後還是這樣盯盯看的,不多。


    人都說,得到就不再珍惜。


    寧海的臉上仿佛刮起了一陣溫柔的風,他幽幽說著:“大姐,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她,看不夠的那種喜歡。”


    寧菲一聽,麻了。


    這也太……


    寧海又說:“爸沒了,就剩媽一個人,我是這麽想那麽想對她更好點,可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媽生我養我卻沒生她養她,她能做到這個地步,我是頭磕地的感激!”


    做個孝順的兒子是跟媳婦沒什麽關係,但麗紅願意配合他,讓母親看到她想看到的,寧海萬分感激。


    麗紅跟他家裏能有什麽感情?


    還不是因為跟他有感情。


    “你說你弟弟我命多好,能娶到這麽好的女人,我沒錢的時候她給我錢花,我需要盡孝的時候,她陪著我盡孝。不是當著你麵誇她,她爸媽的店就在附近,你說人家為什麽天天非要來我家吃飯啊?我得懂得領情,不能裝不知道。”


    是他的話,他也願意迴自己爸媽家吃飯。


    寧菲聽弟弟的話,不知道為什麽就有點感傷。


    “麗紅是大好人,你也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你做得就夠好了。”寧菲看著弟弟的側臉,隻覺得心一陣一陣抽抽的疼。


    她爸過世,大海受了挺大的打擊,要是她媽……


    不去想,可身邊同齡人的父母,已經少了一茬又一茬,那一天……誰都躲不過。


    “還差得遠呢。”寧海喃喃說著。


    他爸的命,他沒留住。


    他媽的命,他一定一定要留住!


    ……


    麗紅的筷子不知道怎麽掉到了地上,她彎腰去撿筷子。


    “我來。”


    謝娥哈頭準備幫她的忙。


    廚房裏,小芹迴答著寧菲的問題:“……奶奶最近身體都挺好的,能吃能睡。早上起來去遛遛彎,晚上也會去十中附近轉轉,就是看著看著電視就能睡著,還不讓關。”


    寧菲點頭:“她自己不關電視你就不要管她。”


    她媽這是……也會寂寞。


    小芹連連點頭。


    吃過飯,寧海送麗紅迴醫院,把人送進去,他又拐去了市內一趟。


    把麗紅市內房子的鑰匙給了金城。


    “我們倆暫時也搬不過去住,房子空著也是空著,風水上說新房空著不好。”


    金城又把鑰匙送迴來:“我自己也有家,住你們那算怎麽迴事。要我說你們租房子住幹什麽,不如帶著大娘一起搬市內去,那房子也挺大也能住開。”


    寧海笑:“我媽想離我姐近點,我姐又得照顧她婆婆,她不好動就幹脆我們動,租房子住也挺好,這頭去哪裏都很方便,她白天晚上的去市內也是折騰不起。”


    金麗紅礦小的房子還迴去了,又在附近租的,這裏房租又不高。


    金城點頭:“那是沒辦法。”


    一切都是可著老人來嘛。


    寧海把鑰匙按金城手裏;“你來迴跑也不方便,順便替我們倆暖暖房,先住著吧。”


    “我農村住也方便……”金城不明白,為什麽非得讓他住市內啊。


    家人都在農村,有什麽事情他住一起也能搭把手,這離得遠了,反倒是麻煩。


    “你妹妹成天擔心你,她就是嘴緊不說。聽說你還給她零花錢呢?”


    有客人來問衣服價格,寧海張嘴迴了個價格。


    金城笑:“行啊,大老板都能替我賣貨。”


    “擱外頭叫大老板,擱家裏還不是追著丈母娘溜溜跑獻殷勤的小寧!哦,在媽心裏我可能得算老寧……”


    金城沒忍住,樂了出來。


    “你丈母娘現在眼裏隻有你,別人都裝不進去。你看你說什麽她都能聽,我說什麽她聽嗎?”


    *


    礦院對麵,陳英小店。


    寧海把爐子跟人搬下車。


    陳英氣得跳腳:“怎麽花這個錢啊?家裏有爐子……”


    那泥爐子還不花錢呢,隨做隨有,怎麽還能花錢買呢?


    寧海費半天力氣,給了工人搬運費。


    “那爐子用不住,再說來迴搬也不方便,這個燒起來也沒煙也好燒。”


    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半天,有些東西不能對付。


    爐子呢買了也不會沒用,夏天放外麵,冬天搬屋子裏去還能取暖呢,一舉兩得。


    “你就瞎花錢!”陳英說女婿。


    有錢也不能這樣糟踐呀。


    這裏圖方便花一點,那裏又圖方便還要花,能攢下錢嗎?


    “也沒花別人身上,給媽花多少我都心甘情願。”


    陳英跺腳:“我講不過你,寧海啊,你這錢可不是大風刮來的,不能這樣啊。”


    不好過的時候,她是親眼瞧著走過來的,咋能有錢就亂扔呢。


    得攢錢,留著以後用。


    寧海嘴上答應:“媽,以後保證不瞎花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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