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東醫院。


    主任親自出來接的金麗紅。


    “咱們這也算是老交情了。”


    “您客氣。”


    “劉老大概三天後就到,病人現在也安排入院,有多大的把握?你這次要是把握好了,就是鋼市的名人了!”主任打趣兒。


    那是鐵定要出名的!


    院長為了把金麗紅弄到這邊來,纏著上頭的領導纏了很久,奈何礦區的老孟就是不肯放手。


    “實話實說,把握不大。”


    主任:“……”


    把……把握不大?


    會議室裏,泌尿外科、麻醉手術科與金麗紅正在反複研討病情,這個手術也是種種困難。需要製定詳細周密的手術方案,以應對手術中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病房。


    麗紅見過患者,患者家屬的臉色有些發青。


    沒有成功率百分百的手術,醫院也同他們做了說明,手術成功命留下,手術不成功……


    這種情況下,她怎麽可能樂得出來?


    一副天塌的模樣。


    其實之前她甚至還覺得……是不是醫院誤診了?


    不行這個手術不做行不行?


    奈何家裏人知道她的想法後,把她罵了一頓。


    病人看見金麗紅,他覺得有點熟悉,主任介紹著:“這位是金大夫,我們請過來幫你做手術的大夫。”


    病人沒好氣說著:“我之前在礦院見過你吧?你把我推到了鐵東醫院,你們醫院之間拿著我當皮球來迴踢……”


    他懂,不過就是醫院要開先例,拿他當試驗品唄!


    嗬嗬。


    他才不感激!


    “心率、血壓都怎麽樣?”麗紅問護士。


    護士趕緊把數據遞過來。


    金麗紅翻著上午的記錄本瞧了瞧。


    “為了手術,必須臥床休息。”


    病人:“我可不感激你們,你們不就是拿著我當小白鼠用,我知道我現在就是那個……試驗品。”


    病人妻子連忙伸手去捂丈夫的嘴。


    這個時候得罪醫生,就不怕醫生給穿小鞋?


    麗紅也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也沒去安撫。


    對這種抵觸情緒特別大的病人,她的對策就是……不理。


    她是醫生,她需要做好的就是自己的本職工作,她將這台手術研究明白,考慮到手術中所有可能會出現的危險,做好預案。至於病人感激不感激,習慣了。


    病人的感謝,她習慣了。


    病人的憎恨與謾罵,她也習慣了。


    ……


    四天後,鐵東醫院手術室。


    一大早劉西山就去餐廳吃了早餐,這是專家的待遇。


    鐵東醫院拐角處有個長年拉著窗簾的地方,那裏頭的傳說還挺多,但其實……就是個小餐廳。


    用來招待貴客用的。


    外頭拉著朱紅色的絲絨窗簾,有專人給劉西山端了早餐送過來。


    吃的嘛……就是那些唄,早餐可選擇項目不多,但絕對可以吃飽。對比著病房裏那些患者吃的,劉西山眼前的這份早餐還有點豐富。


    有粥有雞蛋,有饅頭也有餅甚至還給上了包子。


    金麗紅埋頭正在幹飯。


    不吃飽她怕餓。


    劉西山用筷子夾起包子放到學生的餐盤裏。


    “肉餡的。”


    麗紅:“肉餡多好吃啊,還給我?”


    “我上年紀了,對肉沒有那麽多的需求。你說說看那個預案你做了多久?”劉西山將話題轉迴到今天的手術上。


    需要的東西已經通過醫院的關係協調到位,現在就是等今天手術過後的結果。


    是好是壞……


    沒人能夠保證。


    具體也得進去開了以後,才能得知更具體的情況。


    “做得是不是還挺完美?”麗紅來了興致,從頭到腳把自己誇了一通:“……我把所有能想到的危險都做了預案,我覺得今天或許運氣會不錯。”她揚了揚臉。


    這是金麗紅的小動作。


    讀書的時候,其實跟現在的狀態不一樣。


    別人不喜歡幹的,她通通喜歡。


    劉西山就發現這孩子……膽子挺大,是個天生做外科醫生的料。


    “要謙虛。”劉西山出聲提醒。


    “這不當著您的麵嘛。”金麗紅嘚瑟。


    劉西山笑:“我是你老師,你麵對我的時候是不是也應該‘尊重’一點?”


    麗紅撇嘴:“我還不夠尊重?您不愛吃的肉包,我不幫您吃了!”


    這叫什麽,這叫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正因為知道老師喜歡她,她就敢當著老師的麵表達自己。


    劉西山無奈搖頭:“你在你媽麵前也這樣嗎?”


    這孩子,活潑的就跟個猴子似的!


    “那肯定不這樣。”


    主任那頭進了餐廳,他肯定不是過來用餐的,沒有這種待遇。


    過來看看劉老有沒有吃完,然後要把人帶走。


    看見那師徒倆笑著說什麽呢,主任一愣。


    劉老師他見過那麽多專家當中,最為和藹的一位。


    無論是誰,劉老都願意教!


    不藏不掖。


    這樣的大夫……就應該長命百歲。


    小金大夫,也跟自己平時見到的樣子不同。


    也是等劉老吃完飯,也是閑聊,主任拿著話點了點麗紅:“……我們醫院跟礦區那頭提了幾次,想要把你調過來,可惜老孟一直攔著……”


    對礦區而言,留這麽一位醫生,肯定是有留的價值,但對醫生本人而言,挺吃虧。


    沒等麗紅迴話,劉西山笑眯眯說著:“哪裏都是動手術,一樣的。”


    主任張張嘴;“……劉老,你可能不清楚我們這邊的……不太一樣。”


    正因為劉西山太好了,主任也樂得拽金麗紅一把。大家都是學醫的,都是同事。其次他年齡上也算是金大夫的長輩,看著這麽優秀的晚輩,他希望對方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隻有下頭的這些有本事的晚輩們得到了更好再好的待遇,這個城市才會變得更好,才能留住更多的人才。


    “對她來說,都是一樣。”


    麗紅點頭。


    主任:“……”


    鐵東醫院。


    因為劉西山所做的這台手術是鋼市的第一台人工血管置換,很多醫院的醫生都有騰出時間,過來觀摩。


    難得的機會。


    病房,病人換了床,他交代著妻子:“……也不用抱太大的希望,醫生沒有想象的那麽好。”


    他對這些大夫們……印象不好。


    過去的大夫們,真的是有什麽病治什麽病,傾盡所有。現在的大夫們……哪還有什麽醫德,什麽德行都看不到了,人也變得越來越冷漠。


    都是些該下地獄的貨色!


    一個比一個年輕,也一個比一個更會推卸責任。


    他這病不就是個死嘛。


    病人妻子一直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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