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寧海的公司生產了第一台血氧飽和度監護儀。


    同年,寧軍山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


    寧家所有人都在等著……寧軍山最後的時間。


    周末,寧海去了巴墳溝。


    大包小包不知道買了多少東西,往炕上一放。


    陳英都挺久沒看見女婿了,說想好像算不上。


    說不想吧……


    你說這孩子整天往你眼皮子底下湊,寧海他……真的太好了。


    誰家姑爺子能保證每個星期都登門?


    人沒到聲音先到,追著你媽媽媽媽的叫,操心你這個操心你那個,就親兒子……都沒他跟自己隨便。


    習慣了以後,陳英對寧海就有點上心。


    加上……知道寧海爸爸的身體狀況不好,可憐寧海。


    眼睜睜看著父親病重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陳英太能感同身受了。


    正幹活搞一身的灰,你說大忙人開著車進村了。


    陳英擱山上就看見了女婿的車。


    清潔工的那個工作,她跟金長海不做了。


    金長海的身體……還是不能幹重活,而她執意要幹的話,丈夫勢必還得跟著,所以年後陳英就先歇著了,打算開春以後再看看能幹點什麽。


    手裏的錢多了一點點,她就再也受不了不賺錢的滋味了。


    種地也出錢,但種地出的錢……九牛一毛。


    拍拍衣服,對金長海說著:“寧海來了。”


    金長海連忙抬頭去看。


    院裏。


    寧海端著盆,把洗手盆放到架子上,看見老丈人跟丈母娘進門,一臉笑。


    “爸、媽,水都打好了,洗手。”


    陳英是個不太喜歡表達的人,有些話想關心,但不曉得該怎麽開口,也就沒問。


    金長海走過來洗手:“你爸怎麽樣了?”


    寧海臉上笑容一僵:“還那樣。”


    金長海問女婿:“你這迴來先迴家了吧?”


    “沒,我先到這站一腳。”寧海搖頭。


    還真的沒有撒謊。


    平時他不在的時候,都是人麗紅忙活他家裏事,將心比心唄,寧海不能當啥事都沒發生過。


    迴來先到嶽母這裏站一腳,晚上有的是時間陪父母,再說就算是著急看父親,也不差這半小時一小時。


    陳英皺眉,手伸進盆裏,那盆裏的水就魂畫魂兒了。


    “你趕緊迴醫院去,我跟麗紅爸爸身體都挺好,東西你也都帶醫院去。”陳英忍不住嘮叨寧海:“別總想著往這裏跑,多留在家裏幫忙照顧照顧,你媽也挺不容易都那麽大歲數了……還有你迴來就讓你姐迴家歇著。”


    金長海扯陳英手。


    勸是勸,但不能出聲管女婿家裏事情。


    這樣招人討厭。


    陳英瞪丈夫:“你拉我幹什麽?”


    “就是。”寧海笑嗬嗬說著:“爸,我媽這是把我當親兒子看了,所以才會掏心窩子說話。確實我姐比我付出的多,我總在外頭飄,拿著事業當借口,迴了家還讓她累。”


    陳英點頭。


    就是這個意思。


    她也養了兩個孩子,這碗水她一直試著努力端平。


    自認,端得還成吧,說得過去。


    “不過不差這一會,東西我給你們買的,他們也有。”寧海拿毛巾遞給嶽母:“媽,我出門這些天,你想我了沒?”


    陳英:“……”


    媽了個爪。


    一個男人,怎麽成天就說這些沒用的話?


    誰家女婿跟丈母娘這樣講話?


    “趕緊走啊,家裏可沒有飯給你吃。”陳英硬著語調,狠狠說道。


    寧海被嶽母逗笑了,他說:“我還真的是餓著肚子迴來的,連個飯也沒有啊?那行吧,我去買點吃。”


    陳英罵:“身體是自己的,飯還得別人喂你嘴裏去?”


    罵死罵,洗完手趕緊進廚房燒火。


    寧海陪著嶽母燒火:“媽,我真的特別感謝麗紅,醫院工作那麽忙,你說白天晚上折騰她自己都休息不好,有點時間就去醫院幫忙。”


    “那是她應該做的,誰讓她給你家做兒媳婦了。”


    給人做兒媳,不就這麽迴事。


    該做的就得做。


    “可不是應該應分,我是前輩子燒了高香,所以這輩子遇上了麗紅遇上了咱們這家人,家裏媽媽爸爸有一個算一個,拿我當親兒子一樣的嗬護,嘴上說得狠,可我知道你心裏掛念著我,怕我上火給我摘野果,給我家裏送好吃的!”


    山上的野果,嶽父母不知道送了多少次,他爸還真挺愛吃。


    衝這個,無論嶽母怎麽對他,他都會對嶽母好。


    陳英心裏一歎。


    孩子是個好孩子,還是那句話,命苦了點!


    麗紅迴來經常跟她說寧海家裏的事情,陳英聽著吧……覺得孩子可憐呐。


    這孩子給她,說什麽她都得當成寶貝一樣供起來。


    “媽,你說讓我怎麽報答你?”


    陳英冷臉:“我可沒指望你報答。”


    不就上山摘點破玩意,好多人都不愛吃,因為那些東西……不值啥錢。


    送禮她也曉得應該送一些名貴的禮物,可自己不就這個條件,覺得力所能及更好。


    *


    寧晨轉著椅子,她看眼前的人眯著眼睛。


    “你如果聰明就應該知道,跟我合作會比跟小四合作看得更長遠。”


    寧晨在努力說服邱程陽選擇自己作為合作夥伴。


    能賺錢的生意,她都感興趣。


    也不算是針對寧海,純粹就是現在正在走轉型路線,恰巧接觸到了這方麵的資源。


    邱程陽也沒料到寧三會狠成這樣。


    這是要拿著寧海……放血啊。


    “現在也是表麵上瞧著一切利好,迴款沒那樣的快,再說姐……你們是親姐弟。”


    “一碼歸一碼,我有辦法讓他把手頭上的股份轉給我。”寧晨勾勾唇。


    寧海欠了她不少錢呢。


    欠的這些錢就是她的底氣。


    怎麽把一個人逼到玩骨氣玩脫,這種事情寧晨特別擅長。


    她家小四哪裏都好,就是……思想不太成熟。


    天真呐。


    要臉!


    邱程陽攤手:“我做生意的,就是為了賺錢,隻要能讓我賺到錢,跟誰合作,我不挑。”


    寧晨伸出手:“合作愉快!”


    等人離開以後,範軍皺著眉頭看向妻子:“……你不應該把刀對準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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