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麗榮曉得母親對不起眼前的女人。


    可她忍不住再次抬頭偷摸打量陳英的長相,她倒吸一口氣。


    好像……也能明白點,她爸為什麽非要跟眼前的人離婚。


    這是得過什麽病,所以……長成現在這副樣子嗎?


    “金城哥你好,我是鍾麗榮。”鍾麗榮沒有額外提自己的身份。


    這個身份她是輕易不會說。


    說什麽呢?


    說她不是親生的?


    可她就是把鍾文濤當成親生的父親。


    沒有血緣這件事,她也覺得遺憾。


    “哥,有什麽事情咱們去辦公室說吧,這裏人來人往有人看著。”鍾麗榮提議。


    陳英被鍾麗榮這一聲哥刺激的眼前發黑,金城用力托著母親,才能讓陳英不至於摔倒。


    陳英揚起手,對準鍾麗榮的臉就是一巴掌!


    鍾麗榮都被打傻了,一動不動就挨了那巴掌,感覺到了疼,才伸手捂了捂臉。


    “你簡直就是個潑婦!”鍾文濤氣急敗壞。


    有些人就是一輩子都沒辦法上檔次!


    “哥?”


    金麗紅發現好多人看熱鬧,她經過的時候無意掃了一眼,快速拋了過來。


    陳英也不知道是因為氣的還是什麽,麗紅走過來的瞬間,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金城將母親背了起來,一手拽過妹妹。


    鍾麗榮手捂著臉蛋,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長這麽大,她媽都沒有打過她巴掌!


    病房-


    金長海現在能夠進食,狀態看著也是一天好過一天。


    金城把母親放到地上,陳英死死拽著麗紅的手不肯鬆開,將女兒拽進病房,將門帶上。


    “你不能擱這個醫院待著!”陳英沒頭沒腦突然說了出來。


    金麗紅一臉霧水。


    工會那頭她堅持要開介紹信,那些人也是看她這裏完全沒有可挽迴的餘地,還是給開了!


    她正準備拿著介紹信去顧以林的單位找人。


    “媽!”金城吼了一聲。


    陳英還是反複那句話:“這裏她不能待!”


    這個醫院不好,麗紅不能在這裏上班!


    老天爺是不是覺得折騰她還不夠啊,還要加點籌碼?


    金長海見妻子有些失態,他跟著著急,金城安撫父親,數落母親:“我爸剛剛才動了手術,有什麽事你就非當著他的麵說嗎?”


    陳英一嘴苦。


    有些事,她不能對任何人說!


    金麗紅被母親握得手有點疼,她試著想讓母親鬆鬆手:“媽,你先鬆鬆手,你們認識我們院長?”


    看那架勢不僅認識,還有過節!


    “院長?老天沒開眼!”陳英叫了一聲,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鍾文濤當了院長,那她這些年吃的苦算是什麽?


    麗紅皺眉。


    跟金城兩個人將母親扶了起來,金麗紅見金長海情緒也是有些激動,連忙安撫父親:“爸,你別激動,有什麽事情我來處理!”


    ……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父親,金麗紅看母親,問:“你別跟我說不認識我們院……他。”


    金城狠狠抹了把臉:“我以前叫鍾城。”


    金麗紅微微張了張嘴。


    鍾……城?


    鍾文濤?


    是她媽之前的那個丈夫?


    金麗紅隻覺得腦瓜子突然被雷劈到了。


    這下可精彩了!


    按照她媽恨那人的程度,絕對不會讓她在礦院好好待著。


    真真是,無事起波瀾。


    頭疼!


    坐到母親身邊,試著寬慰母親:“媽,都過去那麽多年了……”


    她想說,就算過去有什麽淵源,現在他們一家三口也過得挺好,那種人就當屁放了算了。


    不等她說完,陳英陰陰沉沉盯著金麗紅看。


    眼神裏有一種金麗紅看不明白的恨意。


    恨她!


    金麗紅一頭問號。


    這種信號她絕對不會看錯,可平白無故為什麽恨她?


    “就不該來這裏做手術!”陳英後悔。


    早知道這是鍾文濤的地盤,說什麽她都不會讓金長海在這治療。


    金麗紅歎氣:“媽,手術做都做了……”


    “你是不是也嫌棄我沒有本事?嫌棄這個家拖累到你了?”陳英突然對著女兒吼了出來。


    麗紅從椅子上站起身。


    她試著笑了笑,可笑不出來。


    “有些時候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是哪裏做錯了,或許就是你討厭我罷了。”她笑了笑。


    從小到大。


    每迴都是這樣。


    金城說妹妹:“麗紅,怎麽跟媽說話的?”


    “那我應該怎麽說?我錯了?嗯,我錯了。”麗紅對著哥哥點點頭,轉身走了。


    沒錯,是她錯了!


    她就不該多嘴。


    陳英狠狠咬著後槽牙。


    金城見妹妹已經走遠了,他坐在母親身邊:“媽,你不用怕我認迴他,我不認他。”


    陳英仿佛沒有聽見這句話,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有麗紅的時候,她試過不想要這個孩子。


    因為個子矮水缸高的原因,每迴打水她就故意用肚子去蹭水缸。


    過去很多孩子都是這樣沒的。


    她以為金麗紅也會是那些不幸的未出生小孩之一。


    可也不知道這個孩子,它怎麽就生命力那麽強,怎麽弄它就是不肯走!


    半夜親戚跳牆進來打算欺負她,陳英拚了命的叫人,可男女身體力氣有所差異,那人一隻手就能捂住她的嘴巴讓她再也發不出來聲音。


    陳英從未這樣恨過被拋棄的身份!


    如果不是被拋棄,別人敢做這些事嗎?


    她也恨那個親戚!


    大家都是親戚啊,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掙紮當中,那人差點就要得手,陳英摸到旁邊的剪刀,狠狠就穿了過去。


    現在想起那一晚,陳英還會恨得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對麗紅,她是又愛又恨。


    女兒生下來就小小的一隻,陳英試著把女兒扔進過水缸裏,說巧也不巧,她看到了金長海進了院子,然後她把麗紅就那樣扔了。


    金長海蹲在地上抹臉說她,跟她保證。


    麗紅小時候就長得好看,村裏最好看的小姑娘。


    麗紅脾氣也好,總是媽媽媽的叫著,跟著她。


    慢慢的,陳英也忘了一些事,也是金長海勸她,也是她自己試著已經放下了一點。看著這麽可愛的女兒,沒人會不去喜歡這個孩子。


    她背著金麗紅上山幹活,到了夏天中午,就讓女兒躺在她的身邊,她為女兒打著扇子,就盯著女兒的臉不放。


    小時候的麗紅長得……有點像她。


    長大後的麗紅……跟金城就是一個模子扒出來的一樣。


    除了金城是男,麗紅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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